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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轉了半個時辰,停船靠岸,江長安剛一走上湖畔,就有下人火急火燎奔來報訊,有客人前來拜訪,並且指名道姓得想要見上一面江四公子,只是這第一個拜訪的人有些出乎江長安的預料,不是公子盟之人,更不是姬虞筱,而是在穎水澗中施以援手的司陰司陽兩位寒鐵盟長老。

寒鐵盟與江州沒有太多的往來,這次前來是有什麼事情?

江長安回身看了一眼,司雪衣也不知何時登上了迎安闕的船頂,和陸清寒輕言敘話,後者畢恭畢敬,受寵若驚,但更多的乃是欣喜不定,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大致也能猜到,司雪衣願意與她敘話,多半是江長安的苦勸功勞。

江長安也不再耽擱,在偌大江府中兜兜轉轉,拐過了不勝其煩的巷道門院後,才來到陰陽長老所在等候的議事閣。

隔着院落,就能看到堂中蹲坐着的兩個中年人,身着黑袍,一胖一瘦。江長安還沒入門便大聲笑道:“兩位老哥今日怎麼有閑暇功夫來到江家?”

陰陽二老聞聲蹭的一下從椅子上坐起身,臉上都堆滿了笑容向外迎去。

司陰性格爽朗,消瘦的身骨當即划出一連串的殘影,衝上去一把攥住他的一隻手大笑道:“江兄弟重回江府,如今整個江州都是人盡皆知,我兄弟二人便是來慶祝一番也不行嗎?再說,我二人受江家主與善母夫人大恩,正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二人雖沒有太大本事,但是總不能做那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玩意兒,索性就趁着這個機會來探望一番。另外還有一事……”

司陰說的正是激烈,眼看就要將後面的話也要溜嘴邊,卻被隨後來到門前的司陽長老一記巴掌拍在了肩膀上,硬生生將這後半句拍得咽回了肚子里,立時憨笑了幾下,便不再多言。

司陽長老體態一如初見時候的肥胖,身寬體胖,一張大圓臉看上去又傻又憨,但眼中精光四射,韜光養晦,相較起大大咧咧的司陰長老,他要更加沉穩,也更加聰明。

司陽撫手笑道:“江兄弟不要聽這家話瞎說,此次去前來純粹是為探望,別的也沒什麼事。”

江長安索性也沒有急着詢問,吩咐了下人擺酒設宴,款待賓客。

飯桌上,一來二去,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江長安不斷的旁敲側擊之下,趁着醺醺醉意,司陽才捨得放鬆了口風,咬了咬牙,一狠心端了杯酒站起身道:“兄弟,其實我兄弟二人此次前來,另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只是……只是這話,卻是無論如何也都說不出口……”

江長安也跟着站起來,舉杯道:“陰陽兩位老哥屢次施以援手,甚至以命相搏傾力保我,我說過這份恩情一定會還,絕不是空話,什麼事情儘管開口,但凡我能幫的上忙,絕不推脫。”

“爽快!江兄弟就是爽快!我們兄弟沒有看錯人!”司陰長老也拍案而起,激動笑道:“江兄弟,司陽這憨實貨不知如何開口,那就由我來說,其實這還要先從江州今年大年過後,馬上要開始舉辦的一場盛會開始說起……”

“盛會?我可不記得江北有什麼盛會?”

司陽道:“江兄弟有所不知,司陰所言的盛會並非是指江北,恰恰相反,這個盛會發生的地點遠在夏周東南方向,與蠻丘國以及東靈國交匯的邊界——南海海市!”

“南海鮫族五十年一度的海市?!”江長安心下一驚。

南海海市的消息他也是只在古籍中記載的一點,江州以北為北海,而南海指的是位於盛古神州正中心,同時穿過東靈與蠻丘國的江海流域。五十年一個節點,就在這片南海疆域,鮫族將會開啟為期十天的盛會‘海市’,軟紅香土,錦簇團花,那是整個神州最繁華也是最奢靡的景象,各種藏匿深海的寶物都將重現人世,即便只是為了撞一撞運氣,探一探至寶,說不定就能在海市上尋來什麼至寶。

不止如此,在海市上還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所有的寶物交易沒有統一的錢財,所有的金銀珠寶都猶如廢物一樣一文不值,想要換一件寶物,就需要拿另外一件價值等同的寶物交換,所以在海市上所能見到的不只有塵封海底白挖掘而出的藏寶,更多的是人們自行帶去的寶物,這些寶物來自盛古神州各地。

這樣說來,那是不是有可能會有大妖殘魂?

江長安心神悸動,他對這海市報以了強烈的期待,他雖然吸收了紫翼聖金蟬的殘魂,壽命得到了一定的延伸,達到了續命的效果,但是墨滄的一番話又像一盆涼水澆在了頭頂:“一隻夏蟬的壽命能有多少?”

不錯,即便是九妖之一的紫翼聖金蟬,也擺脫不了“蟬”這一字。夏蟬冬雪,一隻普通鳴蟬的壽命不過僅有幾個月壽命而已,紫翼聖金蟬的命數也是九妖中最短的一個,即便吸收也獲取不了多久的壽命,他還是要再走上尋找大妖殘魂的道途。

而這海市,就是最好的機會!

好在牛鼻子老道下在茶水中的那杯玄黃仙源乳生有奇效,所有的魂魄完美融合為一體,就連墨滄都為之驚嘆。這樣一來自己目前只需要尋找大妖殘魂的消息,吞噬妖魂所帶來的副作用,則完全不存在了。

江長安心中的驚喜不行於色,淡淡說道:“兩個大哥想要與我說的應該不止是這南海海市開啟的消息吧?”

司陽道:“江兄弟說的不錯,要是只單單是海市這麼簡單,我們兄弟二人如何還來叨擾兄弟你?”

他嘆了一口氣,那圓滾滾的肚子塌下去一圈,發愁道:“只是前幾日滄州有人將一個消息賣出了五十萬兩的高價,被諸多世家爭搶……”

“什麼樣的消息值五十萬兩?”江長安臉上忽然也變得凝重,滄州懸賞榜令上的消息不會有假,是什麼樣的消息值這樣一個高價?還有這麼多世家趨之若鶩。

司陽道:“這是一艘海上漂流的西蠻商隊帶回來的消息,他們行船自蠻丘國渡過南海,正想要去東靈國的時候被風浪席捲,再醒來時被吹到了一座小島上。”

“南海島礁諸多,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江長安道。

“奇怪的還在後面!”司陰從司陽口中接過活茬兒,興緻高昂,左一拳右一划地比劃道,“這座島的地界不大,形狀就如同一個骷髏,自半空俯視下去跟他娘的從深海中探出的一尊骷髏頭顱一樣,至於是何來歷也沒有人能夠講的清楚,上面渺無人煙,形形色色的異獸數之不盡,更是白骨堆山,有的是人的骨頭,有的則是獸骨,商隊數百人無一生還,這些消息還是一位弟子以術法傳回的訊息,同時,傳回來的只有一片文獻……”

“江兄弟,還是你自己看吧。”司陽從懷中取出一枚紅漆描畫的黃符紙。

他指尖輕輕一彈,一綹火焰倏忽蹦出指尖,將符紙燒得一乾二淨,燃出道道青色煙氣。

縷縷青煙漂浮在宴席上空,隨着司陽結印念咒形成一道道奇異的畫面景象——天地陰沉,黃昏色的天際籠罩整個海面,壓得極低,島上山峰高聳入雲,萬仞絕壁,薄薄的迷霧繚繞在山嶺指尖,天上飄着一個萎嫣的太陽,夕輝顯得無力,它無法穿破這層層霧靄,遠處的山巔直衝雲霄,插進雲端,好像是撐在天地間的一根天柱,無數道飛瀑河流傾瀉而下,如長發、如青煙,給人一種荒誕恐怖的感覺。

江長安這才瞭然,這正是回溯記憶的一道法術,也就足以證明了那群商隊的人沒有撒謊,眼前景象的的確確是真的,也就是那位傳回訊息的弟子生前最後看到的場景。

眼前所見如同身臨其境,真假難辨,一時間江長安彷彿感覺自己就置身在這座島嶼上,茫然四顧,一顆心也隨着無邊的大海慢慢跌落谷底,眼前島嶼山巒的確是坐立在海上的島。

這時,這群商隊中忽然有人高聲大呼,所有人都跟進過去,原來,有人在一團深深的灌木叢中發現了一塊古老的石碑,既是古碑,必定記載了重要的文獻,甚至是有關此地的消息。

只見煙霧聚攏起來的乃是一個個文字,古老至極,極難辨別的文字,司陽道:“我們想盡了所有辦法,也查閱了許多典籍,但是就是無人識得此字。江兄弟見多識廣,不知能否堪破這是什麼來頭?”

這字……怎麼和秘境中傳授自己開天術的老者所教的一模一樣?江長安心中狐疑,據秘境老者所言,這種文字乃是數十萬年前造化始尊打開了仙墓,所見到的字,刻寫方式與現狀都是相同。

他眼中微微驚詫,驚喝道:“這是仙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