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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對江長安而言多了一條備用分身,失去一條性命還是小事,但是這條命不能白白損失,一定要有價值,死在這血煞陰溟手裡那就和暴殄天物沒什麼分別。

他輕聲道:“那是迫不得已的做法,如今眼下倒是還有一種無需親身深入就能夠探知其中奧秘的方法。”

“吹什麼牛?菩提眼都看不出地下有什麼?還能有什麼辦法?”

江長安拂袍蹲下身子,雙手翻飛結印,口中聲聲念叨:

“難難難,渡玄天,弟子膽薄盜生門,怎怪生門氣運淺,特與祖師借妙法,一招一式一天眼!”

喝聲爆發出的一瞬,眼看他右手掌心順着手心掌紋漸漸流溢出一道道錯綜複雜的金紋,似熾熱金水滾燙,快速流動,匯聚成一隻閉目眼瞳!

一掌重重拍在地面!

“天眼開!”

霎時間,夜幕蒼穹黑雲中驟然迸射出一道金光,筆直一線飛入右掌,那道閉合金目緩緩張開,神光萬道,紫氣千束,光輝熠熠,令人不可逼視。一道道金光絲線交織而成的蜘蛛網紋從他手心散發開來,向整個山谷地面延伸而去,將整座山谷都包攬這掌心方寸之中!

金光所及之地,皆為目力所瞧之處,可到了地底中央,突然,一道道血煞爆發而出,奮力衝撞着金絲網紋,噼啪炸開數道金網!

夜幕之中,就如同煙花飛濺。

墨滄大驚:“地下是活物!”

“廢話!老子看到了!”江長安右掌顫抖地越發厲害,汗如雨下,轟隆一聲震響,被震飛出數丈,癱倒在地。面色慘白,嘴角隱隱浮現出一縷血絲,一隻右臂止不住得顫抖。

“小子,你感覺怎麼樣?”

“地下有東西。”

“本尊問的不是地下的狀況怎麼樣,本尊問的是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怎麼樣?”

“還死不了。”

江長安輕咳了兩聲,但是經過方才一陣威懾,胸中始終像是窩藏一道濁氣,一股奇異的血煞紅光在體內不斷翻湧衝撞,五臟六腑都要調了個兒。隱隱看見這道血煞紅光在經脈中肆意妄為,胡亂破壞。

血煞紅光威力不足掛齒,偏偏卻是勾出了噬骨血毒這一隱疾,牽一髮而動全身,全身各處硝煙四起,毒素瀰漫擴散開來,要將他的每一塊骨頭都啃得粉碎。

江長安指尖頓起一道黑煙,凝集虛無陰煞點在各處脈門:

“止!”

他本預想用虛無陰煞消磨去這道煞氣,可就像是血煞陰溟不懼六道獄靈火,血煞紅光也根本當虛無陰煞不存在,橫衝直撞,肆無忌憚。

墨滄大急,低聲罵道:“還真當本尊是個擺設?給我散去!”

她一點黑煙直接點在江長安眉心,沿着各路周天經脈順流而下,片刻時間便將這血煞紅光堵截在一處,圍困其中,動彈不得。

墨滄道:“糟糕,這血煞的力量怪異得很,倘若它是現今的靈力本尊還能鎮壓拔除,但是這股力量好似來自悠久上古時期,深深紮根在身體各處,僅憑本尊眼下的實力,只能將它強行逼在一處,不能將其消滅!”

上古的力量?而且是活物,能夠從上古之地遺留至今的活物只有……

江長安與墨滄突然面面相覷,難以掩飾個中激動神情,異口同聲地驚呼道:“大妖殘魂!”

江長安內心抑制不住地狂喜!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紫翼聖金蟬的帶來的壽命乃是九妖中最少的一個,雖然也讓他暫時活了下來,但卻是杯水車薪。

江長安本想着先行治癒噬骨血毒之後再出外尋找大妖殘魂,可現如今大妖殘魂就在臨仙峰絕塵谷,就在眼前腳下,這就直接省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

墨滄哪裡知曉墨河天池分身境的存在,當是走投無路,胡言亂語道: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找到大妖又有個屁用!連人家的面都還沒有摸着就要死在這裡了,本尊好不容易等來一個還算像話的小子,卻又要再等上上千萬年,到那時又不知是怎樣一番景象,本尊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既是連墨滄都這樣說,無疑就是判了死刑,江長安已經做好了再從神府鏡中醒來的準備。

可就在這時,一道白光射來,正點在江長安頭頂!

白光一鑽進他的身體便就像脫韁野馬,直接朝着墨滄凝聚一處的血煞紅光絞殺而去,氣貫如虹,勢頭猛進,但江長安感覺到身上卻是如沐春風,暖陽和煦,不知不覺幾個呼吸的短促時間,身上散發出了一身熱汗,冷風一吹,腦袋完全清醒了過來。

再看血煞紅光,已被驅散得乾乾淨淨,噬骨血毒也暫時壓制住。

“是誰?”

江長安回身仰望,在絕塵谷周遭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佇立着一座飛鳥的巢穴,烏黑的木枝銜造而成,足足有一間房屋大小,巢穴狀的法壇,而上面坐着的也不是鳥,是一個老邁的婆婆身影,她盤腿坐在木巢中央,一根木拐杵在身旁,滿頭白髮,一臉皺紋,身子稍顯富態。

憑藉著朦朦朧朧的月色,江長安頓時感到一股不安,眼前老者像極了一人,為防看走了眼,又走近了幾步,心中暗喝:

“苦婆!”

眼前的老者可不正是與昨晚指使池渺渺刺殺自己的苦婆?她不是想要自己死嗎?為何偏偏又要出手相救?

“不對,不是苦婆……”與自己的眼睛比起來,江長安很多時候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許多迷惑的假象能夠騙得了人的眼睛,卻騙不了直覺。眼前老者相貌雖與那位苦婆一模一樣,但身上穿着倒是與安君堂有八分相似簡約至極。

她身穿也不是金稠玉帶,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布袍,脖頸上空無一物,十根手指上也不見一件飾物,就連身旁杵着的拐杖與苦婆的碧玉龍頭拐也是不同,就是一根上了年份的木棍。

她臉上皺紋不約而同地向著兩旁蹙起,翹起來的嘴角眼看都要勾到了耳根。雙眼眯成一條縫隙,卻顯得那麼清澈無塵,就像一條山澗溪流,靜水流深,與苦婆的陰狠冰冷截然相反,她的面容只讓人看上一眼就說不出的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