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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由於外公和母親的關係,醫院為柳煜分配的是單人病房,而且很是豪華,沙發、茶几、液晶電視,簡直就像是高級酒店的套房。開玩笑,住着的那可是省委書記的外孫,不好好招待着怎麼行。

再加上醫院中有不少高層的醫生和陳霙關係都很不錯,都是同一所醫學院走出來的。有了這層關係,在那些醫生的授意下,年輕的小護士們對柳煜的照顧簡直是無微不至,更何況她們自己也挺喜歡這個被要求脫下病服檢查時就會羞紅了臉的小男孩,偶爾還會出言調戲一番。

這天,就在護士做完了每日例行的檢查之後,柳煜從床上爬了下來,在單薄的病服外披上厚厚的外套,踩着棉拖鞋走出了病房。

他已經在病床上呆得夠久了,感覺似乎連身體都要生鏽了,在被告知允許下床但還不能做劇烈運動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走一走。

拖着許久未動的身體走在病院的走廊上,小心地避開拄着拐杖的病人,柳煜在電梯面前看着那上上下下似乎永遠都不會停的數字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走向了樓梯。

他就像散步一樣,走得很慢,不知在床上躺了多少天的他從未感覺能用雙腳行走是一件如此舒適的事情,此時此刻他正在享受着爬樓梯這一行為。

原本他的病房樓層就不算低,也沒細數走了幾層樓,柳煜很快就登上了樓頂。

樓頂的太陽很不錯,但風也很大,吹動着曬在那裡的白色床單。繞過一排又一排的床單,柳煜發現有一個女孩站在樓頂的邊沿處,抓着特意設計地很高的欄杆,伸長了脖子看着外面。

女孩看上去也就比他小了兩三歲,估計還是個小學生吧,披着頭髮,看上去有些瘦弱,穿得也很單薄,只是一件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的病服,並沒有像柳煜這樣披上一件外套。

一陣寒風吹過,柳煜緊了緊自己的外套,心想這個孩子就不覺得冷么。

當然,這和他沒什麼關係,他不是那種喜歡管別人閑事的人。

迎面吹來的風有些冷,但是很清新,在這個霧霾嚴重的城市中這樣的好天氣十分難得。柳煜深呼吸了幾下,覺得自己整個身心都經歷了一次洗禮,他還想伸個懶腰,但考慮到牽動腹部的肌肉可能會影響到傷口便放棄了。

腹部的傷口被縫了幾針,看着自己的皮肉像是布料般被縫合在一起,柳煜總是感覺怪怪的,有種莫名的驚悚感,好像自己其實就是個布料縫製而成的玩偶,體內填充的不是內臟而是棉花團。

從欄杆的縫隙中往外看去,整個城市就像沙盤模型一樣小,高高低低的樓房組成了鋼鐵的森林,人們像是蟲蟻般在這片森林中爬行着,為自己謀求生路,與真正的森林一樣,這個社會也同樣遵守弱肉強食的規則。

不過那些對柳煜來說還有點早,現在的他還只是個學生而已,只要顧好自己的學習就行了,其他的事情自然會有人幫他解決。

就好比這次被綁架後住院,警方需要的口供也只是簡單地在病房中詢問了幾句話而已,有外公這尊大佛在,警方自然懂得該如何處理這宗案子。事實上也沒什麼難辦的,那個小平頭、光頭、眼鏡三個傢伙已經被控制了起來,人贓俱獲,也供出了主謀,雖說從供詞來看似乎還有一名同夥目前處於失蹤狀態,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倒是那位被供出的主謀,怎麼看都像是一個替死鬼,奈何怎麼查都查不出幕後主使是誰,再拖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只得結案。

住院的一系列手續都是陳霙幫柳煜辦理的,柳煜當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理,這方面只能交給母親來解決。從小到大他生病或是體檢什麼的從來都是母親親自幫他弄,這導致他現在有些擔心自己今後的生活,畢竟母親不可能幫他看一輩子的病,以後他要是跑到醫院後不知道該怎麼看醫生那豈不是很容易鬧笑話?

挂號是什麼?難道不是直接從藥房里拿葯就好了么?

不過,那些都是將來的事情了,將來的事情就留給將來的自己去考慮吧,有時候得過且過也是一種不錯的生活態度,眼下自己只要養好傷,然後考慮一下回到學校要怎麼應付那些同學不勝其煩的問題了。他們應該是不知道自己被綁架了的事情,外公似乎也只是對學校說明自己生病了需要住院一段時間,學校方面自然言聽計從,開張假條又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惹得全省的一把手不高興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這麼一想的話,柳煜倒是有些不想出院了,這些日子他在醫院裡除了每天要聞那種熟悉的藥水味之外還是挺滋潤的,處處都有人照顧着,像是哪位財主家的大少爺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無聊了還有母親和姐姐陪自己聊天或是帶幾本小說來給自己看,在學校可沒這待遇。

對了,姐姐,說起姐姐,最近她好像一直都是一副很開心的樣子。當然不是因為自己受傷了而開心,而是別的事情,但問她了也不說,以前也沒怎麼見過她這麼開心的樣子,以前……

以前?

咦?以前……似乎有什麼不太對勁的地方……是什麼呢,想不起來了。

算了,管他呢,想不起來了那就說明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何況現在的生活也很好,就這麼維持下去也不錯,以前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也不知在樓頂站了有多久,柳煜估摸着母親大概也快下班過來看望自己了,便打算回去病房。

他注意到身邊似乎有點動靜,轉頭看去,不遠處的那個小女孩正搬了一張估計是晒衣物時用的小凳子到欄杆旁,站了上去,然後用手支撐住,半個身體都探出了欄杆外。

見此,柳煜急忙喊道:“喂,你幹什麼呢,快下來!”

他急忙過去將小女孩抱了下來。雖然欄杆外面還延伸出有一小截可以站立的空間,但萬一要是掉下去了可怎麼辦,柳煜不敢冒這個險,現在已經不是考慮要不要多管閑事的時候了。

“你在幹什麼,很危險的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從這裡掉下去了!”柳煜黑着臉訓斥道,他覺得有必要讓女孩意識到剛才她舉動的危險性,她已經不是那種因為無知而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了。

女孩似乎才注意到自己身旁還有個人,第一次將目光投向了柳煜,懵懂的眼神讓人摸不清她現在在想些什麼。

柳煜看着她還算比較可愛,卻已經被寒風吹得通紅的小臉,脫下了外套給她披上,用連衣帽嚴嚴實實地罩住了女孩的小腦袋。

失去了外套的柳煜被風一吹,打了個哆嗦,趕緊拉起女孩的手說道:“這兒太冷了,別被凍感冒,我送你回病房。”

女孩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木訥的像是個人偶,任由柳煜牽着她的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