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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0。

項家老宅,老派的黑膠唱片機。

“為救李郎離家園,

誰料皇榜中狀元,

中狀元,着紅袍,

帽插宮花好啊,好新鮮啊~”

咿咿呀呀有板有眼的唱腔,項勝走進來,看了眼靠在那裡,枯槁的手拍着腿打節拍,閉眼跟着哼唱的五叔,輕輕把茶缸放在他左手邊。

迎面走來一位西裝革履,眼神陰鷲的男人,橫在項勝面前,低着頭道:“阿勝,想清楚?開工必定沒有回頭箭,走到戲台上容易,退下來可難……並非誰都能皇榜中狀元。”

“七哥——”

項勝看着面前的七哥項波,面露淡笑,“外邊人人傳我們新安正式成員超20萬,非正式40萬,是不是真的?”

項波撣襯衣袖口的手一頓,微微抬起頭,“乜意思?”

“沒什麼意思。”

項勝笑笑,直視對方:“我電影公司呢,有八十多個職員。物業公司那邊有幾十位。還有一家金融公司,也有二十幾個僱員。人不多,但邊個問我,我都敢擔下來。”

頓了頓,瞥頭看了眼項波,“現在有機會接受鎂光燈,七哥你勸我退?”

探身,附其耳,咬着牙露着笑:“我為了能光明正大,連女朋友都可以選擇一個戲子——”說完,錯身而過。

倒敘時間軸:@#¥%咕嚕嘰嘎嘟嘟阿古路!〔腦補電影時間倒退的聲音o〔 ̄ヘ ̄o#〕〕

一天前。

《恐懼斗室》點映場剛剛結束,場外歡聲議論,辦公室內剛剛談論好宣傳方案。

“阿祖——”

項勝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笑容和熙的追上走出辦公室的吳孝祖,“不如……一起喝一杯?”

靜。

兩個男人錯身對視。各自身後跟着一個身材火辣的炮台。

“怎麼喝?總要有個緣由吧?不然……”

吳孝祖手臂輕輕環住嬌羞臉紅的高麗紅,微微瞥頭,不言而喻。

“票房大賣點樣?”項勝道。

吳孝祖抬頭,笑容燦爛,“好。”

兩個虛偽的男人用了一個身後兩個炮台都覺得爛的借口一起喝酒。

蘭桂坊,ae蘭亭酒坊。

穿着燕尾服的鬼佬捧着薩克斯管,晃着肩膀,吹出了騷柔的爵士味。

淡淡的音樂,飄散的麥芽香。

“如果全港都關注《恐懼斗室》,票房自然差不了。”吳孝祖手來回把玩磨蹭着桌上的酒杯,笑言,“就看項生你有沒有決心了,讓這部電影熱議不斷了。”

“熱議不斷?”項勝盯了幾眼吳孝祖把玩的酒杯,“社會新聞?”

“一件與《恐懼斗室》有聯繫的社會新聞。”吳孝祖強調一遍。

看着項勝陷入思緒,微微一笑,繼續道:“這件事情不能一上來就爆炸出來,那樣吸引不住‘觀眾’的眼球。最好先用一件足夠吸引眼球的新聞讓整潭水都亂起來……這事情,項生應該不難辦吧?”

“然後呢?”項勝不動聲色問。

“項生——”

吳孝祖目光認真的看着項勝,笑容真摯,“何必明知故問呢?乾柴架起來,還怕吃不到熟食嗎?”

兩人密謀了很久,然後吳孝祖才領着炮架進入了對面的酒店。項勝則讓人送章敏回家,自己讓司機送他去了項家位於九龍的老宅。

……時間線加快回撥到正常……

上午9:30分。

一台銀白色的平治飛速行駛,道路兩邊行人匆匆。

“警方偵破錦繡花園毒品工廠案件”

項勝抖了抖報紙,頻頻抬起手腕,瞄上邊的時間,“阿虎,記得一會把我新買的那瓶香水幫我帶來。開新聞發布會總要體面一些。”

“好的,老闆。”魁梧的司機兼保鏢頭也不回的應下。

在這個時候,旺角新寶戲院。

吳孝祖領着林清霞走進了戲院,聞風而動的狗仔瞬間好像是聞到了姨媽血的鯊魚,蜂擁而至。

吳孝祖拍了拍林姐姐的豐臀,微微一笑,你別說,似乎幫別人配戲也是件挺愉快的事情。

往先——

吳孝祖搭台自己唱戲,一個勁的衝鋒陷陣。這一次站在旁邊看戲的感覺還真的不錯。怪不得每個人都爭當執棋者呢,並非沒有緣由啊。

緣由?

票房大賣就足夠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一台紅雞拉着全身顫抖的矮壯男人朝着旺角開。

鬍鬚勇頭上套着金屬刑具,兩隻手被捆在一起,全身被蒺藜鐵網捆綁,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大粽子。

他滿頭冒汗。

原本說好的道具,但是此刻,他全身扎破了皮膚,整個人只要一動,必出現一道傷口。他真的恐懼了,感覺被一雙手狠狠地推進了深淵。

他沒看《恐懼斗室》。

不然,他就會知道,他現在就是接受着電影中的懲罰。

“嗚嗚嗚——”

鬍鬚勇求助看向前排的肥成。

“勇哥,再堅持一點。你女兒可比你勇敢多了,為了救你,主動跑去聯英贖人。你這個做爸爸的總不能輸給女兒吧?”

肥成滿臉笑容,敲了敲鬍鬚勇頭上的金屬刑具,“聽話乖啊!馬上就到地方了。無非就是一場表演嘛。說不得你就一舉成名,萬一被導演看上,當個明星,多好?父女二人都在娛樂圈打拚,也算一段佳話。”

鬍鬚勇感覺自己陷入了沼澤之中。

轉過頭,肥成雙眸流露出陰森冷意。

真以為當初古仔的牢獄之災我們就忘了?

鬍鬚勇雖然是蔡志明買通的二五仔,但這件事到底如何,總要清算清算吧?

鬍鬚勇這麼愛演,那就讓他演個夠。

他以為他去澳門玩牌,迭碼仔就會主動借錢給他?

古仔入獄,做大佬的終歸要給細佬一個體面的交代。

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這些守法公民不能做,但也不要認為導演就任人宰割。

有些賬單拉的長不要緊,總有清算的一天,不是嗎?

錦繡花園毒品工廠案誰點的吳孝祖並不關心。但,這已經足夠吸引全社會的眼球了。

如果這時候,作為毒品案當事人肥波的馬仔突然出現……估計第二天全港熱議吧?

這些事,吳孝祖一件都沒有做。

毒品工廠不是他舉報。鬍鬚勇和他大佬肥波毒資賭錢的事情也不是他傳播。迭碼仔的高利貸也不是他借的。甚至此刻鬍鬚勇身上的這些刑具都不是肥成他們安裝的。

吳孝祖此刻就摟着林清霞在戲院內重溫《恐懼斗室》。

濫賭。

應該也算不珍惜生命吧?

吳孝祖輕笑,引得旁邊的林清霞疑惑不解。

“人做錯事,總是要受懲罰。老天不懲罰,自有惡人懲罰。”

“那惡人,誰來懲罰?”林清霞湊過來咬着吳孝祖的耳朵。

“惡人一般會活的很好。”

吳孝祖眼眸懶散,“或者你祈求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