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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哈哈大笑,並不介意李之所指定石桌石凳,石凳上均鋪着厚厚羊絨墊子,這是後廚里的冬卉眼疾手快鋪墊,她很能分辨出來人是否尊貴。

“李先生的正清文綺堂,可以說是長安城一景了,換做整個大唐,也沒聽聞一家生意如你這裡火爆!道隱道長此次下山來,就是感念你在宣紙方面突出貢獻,特來與你有所結識!”

聽聞李旦再一次提到此點,李之正好借勢而上:“應該是小子我上山討教道長才是,卻是不知道長道觀府址建於何處?”

司馬承禎呵呵解釋:“貧道僅為一遊歷道人,一年前來到天台山玉霄峰,久聞長安城文人際會,幾次下山來,也深感此間文覿武匿氣息頗濃,尚文之風大盛,李先生可知我法號道隱從何而來?”

“觀道長身上極其濃郁文人氣韻,我想應該是出自藝文興而武道隱?”

“哈哈,李先生果然文采武義皆備!不錯,武不可黷,文不可匿,莫要濫用武力,來抹滅文明,這是貧道一生瑾執為人處世信條!”

“可以理解此已成為道長思想所達一種境界,有為思考,以時勢、趨勢判斷而做出順勢而為行為,即順應自然變化規律,使事物保持其天然本性而不人為做作,從而達到無為而無不為之境界。”

與李旦對視一眼,李旦大笑,“還真是巧合,午後我剛剛曾問及道長:對於個人修行來說,無為是最高的境界,那麼治理國家的最高境界又是什麼呢?道長答曰:治理國家與個人修行是一個道理,只要順應世間萬物的自然發展,屏除私心雜念,國家便可趨於大治。李先生,你二人竟是道家觀念出人意料近似啊!”

司馬承禎眼中精光頻閃,“我之以為所謂‘道’,就是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李先生以為如何?”

李之搖頭,“我才幾歲年級?豈敢與道長坐而論道?我僅知最通俗了理解,無為謂之一人正而化天下正。無為不是無所作為,不是無所事事,而是不做無效的工作。不該乾的不能幹,該乾的必須干,不能反着來;不然就是違背了道。按道行事之人,他們每天都在認識自身那些潛意識中思維模式、行為模式,減損並改正那些錯誤言行,剔除自身錯誤意識等等。就這樣減損再減損,以至於自己無意去做作的按道行事。那麼他們就已經把道融入到他們的思維以及行為模式中去了,所以他們的內心與舉止協調統一,非常自然。他們雖然無意按道的言行舉止標準去行事,可是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卻沒有不按道行事的。”

“於天下又是如何?”

“爭取天下也一樣,也要按道行事,謹慎周到,考慮天下人情緒,至少不能讓天下人反感。所以爭奪天下永遠不要滋事擾民,等到天下有擾民等等事端,就會招致天下人反感,那你和你的勢力就不能夠奪取天下了。”

“其在煉養方面,李先生有何見解?”

“人之修真達性,不能頓悟,必須漸而進之,安而行之,我以為修性練功,可以通過循序漸進方法進行,以臻於大悟之境。”

司馬承禎不由起身,握住李之一只手喜色顏開:“李先生果然與我乃同道中人,很多觀念出人意料契合,或許請李先生隨我一同返回天台山玉霄峰,坐而以論道,豈不妙哉!”

李之早已起身相迎,聞到此言只能回以歉意:“或許近段時間不得成行,儘管我心內也是嚮往!一則生意上難以長時間缺離,馬上還要前往驪山一行,轉回來就要大婚在即,只能尋機前往,或許能找出個半日清閑!”

司馬承禎擺擺手,“無妨,不過貧道有個很唐突不情之請,敢問李先生能否成全?”

“道隱道長講出來便是!”

“若李先生方便的話,可容貧道一同隨往驪山?原來天台山下一站就是驪山西綉嶺第三峰上老君殿,那裡為驪山著名道教官觀,貧道早就仰慕許久了!”

“這有何不便,到時候我提前去天台山玉霄峰相請道長!不過此行人數怕是有些龐大,東諸山顓孫家隨我一起,包括百歲老祖宗也會一同前往,老人家目的也是老君殿!”

“東諸山老祖宗?哈哈,那位可是真正深悉道家純正傳統養生術大家,不然怎有如此高齡?頻道還真是要好好討教一番!只是往來路途遙遠,且聽聞路上路況不甚平穩,頗多凹凸不平,老祖宗身子骨可承受得了?”

“有我一直在身邊看護,所幸懂得些醫術,一定竭盡全能!前往面聖乃老人家一生期盼,藉此機會出來散散心也極有必要!”

司馬承禎連連點頭稱是,為照顧到身邊李旦,他才鬆開手重新落座。

李旦笑道:“驪山不僅有著名道教官觀,歷朝歷代也一直將其作為皇家園林地,離宮別墅不僅眾多,著名景點同樣層出不盡!像是烽火台、老母殿、晚照亭、兵諫亭、上善湖、七夕橋、尚德苑、遇仙橋、三元洞等等,就是上古時期女媧也曾在那裡鍊石補天!看到你們結伴而行,我都有些心動了!”

李之可不敢對他提出邀請,堂堂皇子身份,哪裡會是他能指派行程的?就像婚姻上的門當戶對,邀請之舉也需要身份對應的。

李旦口中所言皇家園林地,就是已存在上千年的華清池,周、秦、漢、隋、唐歷代統治者,都視這塊風水寶地為他們游宴享樂的行官別苑,後世更因唐玄宗和楊貴妃愛情故事而馳名中外。

華清池,亦名華清宮,位於臨潼驪山北麓,西距西安僅六十餘里,南依驪山,北臨渭水,是以溫泉湯池著稱的中國古代離宮。

李之曾存在的現代社會,因唐代詩人白居易的一首長篇敘事詩《長恨歌》,就形象地敘述了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悲劇,創造了一個迴旋宛轉動人故事,並通過塑造藝術形象,再現了現實生活真實,感染千百年來讀者,對後世諸多文學作品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他在剛剛重生那幾日,聯繫起來自身所處環境,往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長恨歌》,因而華清宮也是他最渴望前往見識之地。

不多久,李旦就談起明日召引李之入宮一事,他也順手取出一瓶鼻煙,“這段時間,念及聖上龍體欠安,我研製出來一種鼻炎,目的就是針對於聖上偶爾胸悶,嗅之可瞬間產生胸腦為之一清反應!聞鼻煙不會對人體造成傷害,也不會成癮。聞鼻煙是喚其芬芳之氣,藉以醒腦提神,驅穢避疫。昨晚又忽然發現,它還另有妙處,它居然還具有驅寒冷、治頭痛、開鼻塞、明目、活血等藥物作用。因為聞鼻煙可起到輕度麻醉作用,以緩解神經緊張壓力,使疲勞身軀得到暫時休息和鬆弛。”

“哦?”不僅李旦大感興趣,便是那位真正道家中人司馬承禎,也投來熱切目光。

李旦是在為自己阿耶身體考慮,雖說李之治療效果見效明顯,可暫時壓制一下病灶複發,但高宗患病已久,因此而引動體內其它器官功能隨之生變乃至衰竭,偶爾胸悶就是病狀之一。

而司馬承禎本人,就因神經長期緊張緊張而感到壓力倍增,恰好需要這等醒腦提神藥物。

看到二人神情,李之小指尖挑起一絲鼻炎膏塞入鼻孔,用紙巾掩着,連連噴出幾聲巨大噴嚏,才接着解釋:“除此以外鼻煙還具有降低血壓、預防腦炎等作用,它不象吸其它煙類那樣刺激肺與氣管,經常吸食它之人咳嗽哮喘只會甚少,尤其在腦炎防禦方面更有奇效。”

他說罷,將鼻煙壺遞給司馬承禎,“道長可嘗試一下,你精神因操勞而過度緊張,常伴之以耳鳴、頭痛、體內易生寒氣,而且你體內內息對於偶爾性頭昏腦漲並無直接效用,當體內內息未等運轉一周後,是不是那種頭昏腦漲之感早已消失不見了!”

司馬承禎只知機械地接過去鼻煙壺,腦子裡還在想,李之是何時探知他體內毛病的,而且是猶如親見。

李旦卻沒往深處想,曾見識過李之為他阿耶施展回春之術,神醫意識刻骨銘心,下意識就認為李之理應知道所有人病情。

因而他只知蠻有興趣看到司馬承禎吸食鼻煙,會有何奇效,以便將、李之專門研製藥物帶回去,親自先給高宗。

司馬承禎依舊還沉浸在對李之醫術的莫測里心神不寧,毫未察覺李旦遞過來眼神,直到李之提醒他,才恍然醒頓過來,學着李之樣子,右手小指挑起一抹,湊到鼻下。

兩個鼻孔里吸滿了鼻煙,使得他閉了眼睛,張大着嘴,痛打幾個嚏噴,晃了晃腦袋,直感頭腦好一陣清明,緊接着便是渾身通暢感便轉瞬傳來,一切舊症也好像瞬間就消失了。

李之隨手取出包一打開紙巾,抽出一張遞過去,“人在打噴嚏時,一次可以噴出十萬個唾液飛沫,這些飛沫以每半個時辰百里速度在空氣中傳播。除非打噴嚏之人用手帕捂着嘴,否則唾液中所含細菌和病毒可以在一瞬間之內附着到一切可抓摸觸碰之地,也是個禮貌之舉。”

他可不在乎司馬承禎反應,就這樣直言不諱,儘可能形容到誇張,目的是引導良好生活習慣。

不料想司馬承禎深以為然,取一張紙巾趕緊抹拭了,又伸手抓起整包紙巾,反覆觀看:“正清文綺堂還出了如此精緻之物?它叫做紙帕么?怎無人知會與我?”

“市間叫它做紙巾!”李旦樂了,午間午飯時候曾想掏出來的,但見他取出自己方巾也就作罷,沒想到此人在山上待得久了,居然消息這般閉塞。

不過他對司馬承禎很是尊重,絕無取笑之意,李之這是轉向他:“皇子大人,這一瓶鼻煙就由道長帶回去,我正找人抓緊趕製為聖上特製鼻煙壺,明日一準帶了去!”

見李旦表情有些失望,李之隨手取出另一支,“這類鼻煙瓶也是出自於宮內琉璃廠,就怕太過簡陋了,對於聖上為大不敬,可不敢稍有輕慢!”

李旦不在意一把抓過,“我能試試么?沒有病也可以使用?”

他面上神情很是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