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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還要如此數量,但不是急需了,若江家能夠組織起來手工匠人,由我來提供皮衣樣式,下次直接來取成品也可以,但必須保證質量!正清文綺堂只經營最高檔衣物,質量上要求很高,都是一家人,收購價為可以按照最高價!”李之回答。

江漢擺手,“既然說了是一家人,就沒必要這麼講究了,高於尋常價格,李先生還不如去別家收購!僅是通過羊絨,就完全打開了我們江家生意發展瓶頸,李先生可否能給個大體羊絨需求?”

“目前還是無法估算,未來會主打向外藩出口,總之口外一兩個牧場羊絨還是能夠拿下來,再說了,我用不了完全可以加價倒騰出去,江家不用為我的銷路發愁。”

“那就好!以後我們江家也僅向你一家供貨,旁人就是抬着銀子來收購也不會賣給他們!”

“除了二毛皮,就是水貂、狐狸裘革,各種皮子也需要大批量採購,牛皮、羊皮、馬皮以及各種適合高檔皮衣製作的獸皮。”

江漢哈哈大笑,“李先生,這一次你就開眼吧。之前我給你講過,目前有上千張上好皮料,其中不乏各種犴尖皮料,銀針紫貂、白狐、青種羊、白狼狽、玉帶狽、金絲猿、扯里猻、花斑虎、金錢豹均是齊全,尤其幾張扯里猻皮最為貴重,只要一經消息傳出,皇宮內就會派人來收購!”

“犴尖皮料是...”

“就是各種鹿皮。還有幾張整狐皮,也是宮中大員所穿裘皮,他們每年都是派人攜帶重金,直接到關外購買當年獵獲整張皮,這幾張狐皮就是關外牧場送來,我們幾代傳承獵戶見到,也驚嘆其完美無比。”

“哈哈,這些我都留下!這一次我拉來整整兩車銀子,大概有兩萬兩左右,不夠我再叫人送些來。”

江縣令正色說道:“不需要提前支付,等銷售出去你派人送來就好!”

李之搖着頭,“再是一家人,有個規整採購、產銷條目是必須的,再說我都拉來了,總不能再拉回去!”

“可是也用不了這許多。”

“就當寄存在這裡,不足時再通知我補充。”

“這...”江縣令正不知如何應答,瑜然走進來接言,“外公,江家每一筆都做好條目,這樣日後對起賬來也一目了然,需要多少就扣除多少,對我們雙方都方便不是?”

李之揮揮手,給瑜然撩起眉間一縷散發,起身就向外走,不忘了回頭笑着招呼,“就這樣吧,銀子都拉來了!我這裡可是餓了,抓緊時間吃飯吧,明日早起趕赴江家大院!”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老祖宗坐在堂屋吩咐李之,“昨晚我與道隱道長商議了,今日一大早就去西綉嶺老君殿,那裡為著名道教官觀,我與道長均打算在那廂盤桓兩日!”

“剛來就去那裡?不去江家大院看看?”

“兩日後吧,你們也去那裡遊玩一日,我們再跟着你們返回。”

李之回頭望向江縣令,他呵呵笑應,“這樣也好,我派兩人跟着,你們也出些人手,確保老祖宗安全!好在老君殿一路行去還算平坦,不會有什麼事。”

顓孫呈逸笑說,“那我夫妻兩個也隨着去,兩日里也好有個照應!”

老祖宗擺手,“叫些下人們送我們去就好,你們去了也會被我打發回來,為圖清凈才過去,你們去了算怎麼回事!”

“都放心吧,不會有事情的,老君殿我也常去,與那裡很熟,知道其中良劣。”江縣令笑道。

“我那兩個貼身丫鬟跟着就好,她們兩個比你們任何人都適合。”老祖宗很是執拗。

李之幾步上前,借把脈之際就把一縷真氣渡入,略作調理,才說著,“老人家看似百齡已過,實際上身子骨與六、七十歲也不差多少。體力上沒有問題,而且道隱道長有功夫在身,八名軍人守護,顓孫家家丁再派上八位,沒有問題的,前去也不過十幾里路!”

早飯後送走的老祖宗,夏婆婆、羽靈姨原本主動提出跟去,也被老人拒絕了。

午時不到,李之一行已經來到山腳下江家大院,一下車,外來人就被驚住了,院外佔地數畝空場上,曬滿了密密麻麻各式獸皮,所支撐架子都是各種獸骨製成。

龐啼與顓孫琴心牽着手直奔院子里,口稱才不稀罕這麼慘忍事,其實說是有些害怕才是真的。

不多時江家大院就湧出幾十人,江家大院實際上就是一座巨大圓形土樓,土樓依山而下,拱簇着正中一座三層方樓,層層土牆與遠處層層梯田遙相呼應,奇異秀麗。

牆體光滑無脫落,李之好奇上前撫摸,夯土配方與夯築技藝顯然極為高超,同樣巨大院子內雕樑畫棟,充滿古雅原生氣息。

瑜然一旁挽着他介紹,“那座方樓平時就是祠堂性質召開會議場所,來了客人也是住在那裡,二三層都是客房!”

湧來人群里就有她幾個舅舅,均如同江縣令一樣,個個身高馬大,一米八上下的粗壯漢子。

瑜然一一介紹,二舅江城,三舅江諒,四舅江洪,五舅江宇,按照身旁江縣令的話說,山裡人家不講究尊號,這樣叫起來也簡單很多。

整個江家大院足有近二百人,不僅有江家遠近親戚,瑜然兩個姨雖然嫁出去了,其後代也都送到這裡來,因為大院里就有書堂可以教授。

未到午飯時,江縣令就返回縣城了,兩十節當口上,縣城內人來人往總要延續個數日,缺不了他這個縣長大人。

李之特意提醒老人,“今明兩日會有中書侍郎李昱李方倫,尚書省尚書令關銘關采文來到,前者以私人身份,後者則有部分公事要做,到時叫人引他們過來就好。這二人與我均私交甚密,您老有什麼事需要兩人幫忙就直說!”

“好嘛,一個從二品,一個正三品,沒有一位簡單人物啊!行了,我知道怎麼做!”

李之轉回身去眾人早就被招呼到方樓里,只有楊高澹、離其在等着他,李之問離其:“那個人可曾感知到?”

離其搖頭,“自出了城際官道,拐上小路他就沒再跟着,想來知道潼臨縣有宵禁,城門不開,而且隨從們也沒跟着,既然裝扮洛陽來人,總要打扮一番才能唬住人。”

“不用急,他們必到潼臨縣府,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狀,到了會派人來通知你的。”楊高澹手指院外獸皮晾曬處,“剛剛與江漢講過了,我們也需要些皮質物打造些實用物送回,楊家祖地都是些信道之人,整張皮子帶回去不太適合!江漢要我們挑撿出來,他找人現場清理、鞣製,給打造一批,主要是唐刀刀鞘與背負。”

由着二人前往,李之進入方樓就被圍起來,不知三女誰出的主意,一群半大孩子過來向他討要十色小箋。

車上物品早已卸下堆在一旁,李之引着一大幫孩子過去,翻出來一大捧任由去爭搶。

他發現一個現象,這裡人即使小孩子也極有教養,如小山一般禮物,花花綠綠格外吸引他們,卻沒有一個人前往翻檢,至多遠遠圍觀,眼中羨慕興奮之色明顯,沒有大人指使,絕不會多手多腳,即便是其中的三兩歲頑童。

江漢正與四個弟弟及其他堂兄弟講起李之所需,他們臉上表情均是興奮至極,只是上千張上好皮料,就足夠他們賣上好幾年,況且還是長期大批量要貨。

見到李之來到,江宇沉不住氣問起來:“李先生,我們這裡每年都會有上百整隻活羊送來,如今庫存里還有至少千斤羊絨賣不出去,也能一次拉走?”

江漢聞言有些生氣,自己這個最小弟弟一向魯莽,即使孩子都七、八歲了,這這張嘴就得罪人的毛病始終改不了。

就像方才所說,好似李之是來收購破爛物件而來,雖說積壓數年羊絨一樣品質不失,但講起來的口氣實在令人着惱。

李之看出江漢臉上怒意來,呵呵笑着擺手,“走,我們去看看,只要顏色不顯陳舊,沒有什麼問題!”

一大群壯年漢子就隨着起身走向一處角落,寬大倉門打開,就是一股生鮮潮氣撲鼻,李之皺眉看向江漢:“以後這類放置羊絨、皮貨貨倉要保持好通風,做好乾燥防護,定期對倉庫各類產品、物料進行盤點、排查,根據庫存量調整存貨量,同時及時發現出貨物丟失、損壞情況,需要有個統籌安排。”

轉念他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生硬,連忙解釋:“我可沒有教誨之意,或許真正貨倉我還沒見識到,是我有些口不擇言了!”

江漢哈哈大笑,“聽聞你這樣一說,大舅我反而放心了,與行家做生意才會不需多費口舌,何況我們自家人,更不能因為維護面子,而延誤了改進良機!放心吧,另有其他存放地,二百年老獵戶傳統了,我們很懂得怎樣保養皮貨!”

李之點點頭,就蹲下身子抓起一團羊絨,與聰明人交往,也不需要過多解釋:“這些放到外面封口處,攤開了吹晾一下,都給我打成包帶走,就按新剪羊絨計價就好!”

“李先生,這裡可是還有些褪了色的!”想是急於彌補方才講話不適,江宇出聲提醒。

李之呵呵笑了,這位還真是性子直爽的嚇人,不過正合他口味:“五舅,沒問題的,反正還要染色,把這裡騰出來存放銀子吧,我帶來了兩萬兩,這裡不通風,也不適合放置皮貨羊絨。我看這貨倉門足夠嚴實,先臨時堆放銀子吧,總放在過道里也不方便!”

江漢笑着應承,李之也隨眾人挽了袖子幫忙,有人勸他也只是呵呵樂着。

兩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遠處的清綺在瑜然耳邊輕語幾句,瑜然就找向幾位舅娘,交代她們臨時搬一張桌子過去,備好紙筆,把運進來每一箱銀子打開清點,才會一一放入。

江漢暗自點頭,一家人往往因為錢財或抹不開面,或頭破血流,也只有這樣按照清晰規程一步步來,才能免去一切家族生意中的陋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