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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騰一行人是在戌時來到的時候,返回了鄂州城。

在此之前,國元鈞們也最終商議出解決辦法,宏炯艦舶修造廠是第一家參與廠家,李之則確認下另一叫做昌隆的官辦造船廠。

具體價格不高不低,勝在保證工期時間斷,投入人員多,品質信心十足。

第三家實際上李之同樣暗許了幾隻小型快艇,只是相關設計圖樣還未研製出來。

這讓其餘兩家心底大罵他太過狡猾,為了壓低價格,手段很是卑劣。

當然這僅是李之悄然探識的結果,在他面前,三家負責人是不敢有所表露的。

不過李之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官本位意識還很濃郁的艦舶修造廠,一時間對於商人的概念尚有些模糊不清,自己也算是給他們提前上了一課,早晚有醒頓過來的那一天。

李騰的到來,也使得晚宴得以正式進行,很明顯,這時候的少尹貝正貝泰清,表現出對李之越來越熱切地靠近徵兆。

廣東一樣有他們貝家的造船廠家,貝正就是借這個引子,與他開始密切交流:“市舶使首個官辦機構設立在廣州是件大事,而廣州港是前朝人和羅馬人一起開闢的從廣東經南海到天竺、錫蘭的海上通道,進入大唐,阿拉伯人又開闢了從西亞到廣州港的航線。但此時的廣州城大部分官員,仍只重視內陸農耕,看不見海洋貿易的深遠影響,他們想不到在廣州設置海關。而我們朝廷,也想不到派出朝廷大員來廣州專門負責關稅,因而對廣州的海洋貿易一,直處於放任自流狀態。”

李之知道他在暗指,當地商家與朝廷殊然不同的對外貿易政策,於是笑道:“這不,才有的朝廷政策制定,和關稅收支全權交給市舶使來把持。這樣一來,在廣州做官的人可就要肥得流油了。”

他左顧而言他,並沒順着貝正話里意思接續下去,相反刻意提起廣州官員的福利。

貝正似乎沒明白李之的打算,繼續深入引導:“海外各國珍寶皆運至我大唐南海東岸,我國產絲稠,馳名宇內,織成錦繡,光彩奪目,也是外來船隻最主要的進口商品。因而廣州本地大商家,反而與海外客商間交情極深,就像我們貝家,不僅承攬了外商大部分絲綢採購,還負責對他們的遠途船隻修繕。”

李之心底暗笑,“據我所知,絕大部分外商採購渠道還是在長安城,比如瓷器的生產和外銷,還是在內地更多些,而長安城才是理所當然的國際性陶瓷集散地。同時,它還是各國服飾、特產的最終落腳地,更多時候,廣州港只起到一個單純港口意義,而我大唐這種口岸性質港口可不僅僅廣州一處,像是明州、杭州、泉州、揚州等地,接下來均會設立市舶司,畢竟那裡也臨海臨江,距離長安城更近一些。”

這番話並非毫無來處,李之已得到朝廷進一步打算的內部信息,廣州市舶使僅是首個開創性質的試驗品,若成果顯著,這幾個地方的市舶使就會隨即展開。

歷史上市舶使真正設立,還是在二百多年後的宋朝,因為李之的出現,才有的市舶使的提前設立,而且一改市舶使品級太低,職權太小,對地方官並沒有構成有效制約的原有性質。

此時的嶺南道仍由節度使當道,還未出現將來的廣州刺史統攬地方大權情形,日後隨着廣州港的作用巨大,才有的廣州刺史兼領廣、桂、容、邕、鎮南五府經略使的產生。

尤其是高宗時候,節度使是武官,主要掌管軍事、防禦外敵,一改之前沒有管理州縣民政的職責,其真正權利遠遠大過專管民政的刺史。

簡而言之,此刻貝正正試圖引導李之,意識到未來廣州港的重要性,進而昭示他廣州貝家的不可或缺性。

而李之則是在繼續裝迷糊,故意貶低廣州,抬高長安城,藉以暗示給他,將來廣州港的重要與否,取決於他李之的個人重視程度。

中國古代不同於外國,因為因循守舊的封建帝王認知問題,是先有了海關長,然後有的海關。

廣州市舶使的設立,算是將海關設在實處的開創之舉,會直接影響到未來大唐對外貿易口岸走向,可見廣州貝家對於首個海關設立的重視程度。

也正如李之所猜測,接下來的貝正果然有些心急了:“李先生,廣州有蕃舶之利,珍貨輻輳,歷任廣州刺史均在作法興利以致富,而節度使因管轄內的軍務繁忙,對地方性具體事務缺乏詳盡了解,我被貝家走關係接近現任節度使彌大人,就存有抑制現任刺史李祥的打算。”

現任廣州刺史李祥李芳鐸,為李姓皇室中人,原為二王韶王一系,韶王被貶後,據說此人投向了長安城武家。

因為朝廷對廣州及廣州港的不重視,嶺南道節度使彌睿,就與廣州刺史李祥做了私下裡權勢劃分,彌睿還是掌控整個嶺南道軍政大權,留出來廣州出身的李祥,全面負責大部分廣東地面具體事務,當然除了駐軍權。

所以,李之此次前往廣州履任,首先就要拿這位廣州刺史李祥開刀,不然無法真正掌握廣州海關,這也是他就任之前,決定微服私訪的主要目的,其重要性還在尋找茶緣之上。

原本是極機密地事情,此時此刻貝正試圖引導自己具體操作,自然不會引起李之的積極響應。

他竭力敷衍貝正的目的,是在引誘他講出來,是何人將如此機密泄露給廣州貝家的。

“泰清兄,難得你對我透露些內中祥由,說明誠意可鑒,但你不怕我將此類秘密透露給彌大人?況副使可是我大舅,他與彌大人有極深私誼,你因何認為,我會為了你貝家而忽視掉與彌大人的關係?”

李之的話,讓貝正謹慎笑道,“彌大人怎會不知貝家的用意,在廣州我們貝家與李祥水火不容,是眾所周知之事,若非貝家在整個嶺南道都有影響力,李祥早拿我們開刀了。彌大人容留我,乃是制擎李祥的一種手段,因為沒有人比貝家更了解那位刺史的所作所為,李祥也怕真得撕破了臉皮,被彌大人乘機抓住把柄。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廣州港不被朝廷重視的前提之下,若那裡的海關事務從此被看重,彌大人就會充分利用我的作用。”

李之淡然一樂,“你也忒把貝家作用看得過於巨大了,之前你是起到了部分制擎用場,但重要性也就到此為止,一旦朝廷用了心,不用什麼所謂的把柄,一樣可堂而皇之將李祥一舉拿下,而我李正文此時就代表了朝廷!咱們之間也別繞圈子了,你也不要試圖高舉貝家在商業上的影響力,拿我當把刀使喚,把你們貝家幾個主要人物控制住,你以為所謂的商業影響力還存在多少意義?”

“李先生,屬下絕不敢有利用之念,您是誤會了我與我們貝家的本來意思了!”這一下,貝正立馬慌亂起來。

李之仍舊呵呵樂着,“泰清兄,我年歲雖不如你大,但就算是拋開身價不談,小小的李祥也不放在我眼裡,便是他與嶺南道節度使串通一氣又能如何?所以說,你們貝家既然想與我合作,也不要拿利用手段來對待,與我而言,擋我路者,一律強勢拿下,便是武家之前對待我的方式又能怎樣?來一個,斬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你們貝家難道沒打聽打聽?”

貝正更是驚恐,兩腿已經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