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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知一切的李之,因此才會辨識出武后此刻的一箭三雕地真實用意,但令他頗感驚異的是,看似無心朝政、並在歷史上以三讓天下而著名的李旦,居然也能於瞬間覺察到武后的極深用意。

這個意外發現,讓李之一時間興緻大起,他並不在乎李旦擁有超然執政能力,而是好奇一向以孝和、玄真,率情背禮,取樂於身的李旦,對武后的陰謀知悉的深度有幾分。

按照李之的了解,他對李旦好感更多些,此réndà智慧,被歷朝歷代皆稱頌為聖賢,不是沒有道理的。

武則天攝政,皇帝李顯不甘傀儡地位,試圖扶植自己勢力,被廢為廬陵王,李旦被武選為新的傀儡皇帝,實際上則被拘禁深宮,形同囚徒。

經過數年準備,她代唐建周之時,此時的李旦是不讓也得讓,否則身家性命必不保。

武則天稱帝,為收買舊唐臣民之心,令李旦改名“武輪”,封他為“皇嗣”,即宣告李旦仍為自己死後的皇位繼承人。

就這樣,李旦做了6年天子、8年皇嗣,在這十多年都是故唐王朝大臣效忠的第一旗幟,也被武承嗣、武三思等武氏親族視為首先要剷除的眼中釘。

有小人讒言李旦的正妃劉氏、側妃竇氏[李隆基生母],行所謂“厭蠱”之術,便被武則天處死,屍骨不知所終。

而李旦亦被酷吏羅織罪名審訊,幸得忠臣剖腹明志,這才化險為夷。

等到武則天終於放棄“以周代唐”的鼎革企圖,決定將皇位還給李唐血統的兒子。

之所以要大費周章,把被流放了十四年的李顯找回來代替李旦,立為太子,可不是多此一舉,而是因為李顯遠離政治中心多年,此時實力,相比於李旦來說極為單薄,更方便於自己控制。

因此,李旦這第二讓太子,同樣是在武則天的意志主導下,非他本人所能左右。

武則天為了制衡新太子李顯,李旦也被改封為相王,結束了十多年的囚徒生涯,可以開府治事,公開扶植自己勢力,其實是所得遠大於所失。

擁立唐中宗、迫使武則天退位的“神龍政變”中,李旦的相王府和他的妹妹太平公主,出力甚多,勢力發展甚大。

所以唐中宗複位時期,韋皇后和武三思的武韋集團,也一直並不敢對此二者輕舉妄動,三方保持微妙的平衡。

李旦先讓皇嗣之位於皇兄李顯,推辭太尉、宰相、皇太弟等厚賞,反而令他以寬厚恭謹之名譽於朝野。

因此在皇室中已經擁有了仿如聖賢的隆高聲譽,如春秋時多次辭讓國君之位的吳國公子季札一般,為世人景仰。

李之極敏銳地發現李旦,在其兄尚未正式繼位之先,就察覺出他對母親相當隱晦的謀略生出警惕心。

可見此人的一世好名聲之下,還能一直保持充分的理智,李旦廟號中的這個“睿”字可說恰如其分。

包括其三子李隆基的彪炳政績,也彰顯了李旦當年的推讓是何等英明。

自那之後,李旦和他的諸多子孫,骨肉同樂,友悌無間,同享太平盛世繁華美景,更是其樂融融,豈不是李之一直努力的目的?

所以,他不引人關注的瞥了太平公主一眼,類似情形之前二人間曾有交流,李之希望太平能從中察覺到什麼。

不出他意料,在自己的暗中提醒下,太平果然有所意會,再結合她的略有所知

,很快眼裡就閃過一抹亮色。

而此刻李顯已在就差拍着胸脯保證了“太后請放寬心,孩兒心中有數,會對裴相的可能挑唆保持理智!”

武后看似很欣慰地道“能得太子如此深明大義,識大體,顧大局,哀家很是慰懷!”

接下來,李之有些不耐武后極精湛的各式表演,既有悲情遮蓋之下的寡婦思夫的追念,又有一時間慈母舐犢情深的母子親情表達。

總之讓他很是見識了一番,這位國家級表演藝術家的深厚演技。

便是一直隨在其身邊成長起來的太平公主,在隨後照顧母親休息,步出武后的臨時寢房,尋機找到李之表達心中疑惑之時,眼神里的一絲猶豫能清晰可辨。

李之搖頭直笑

“太后是否腹黑善繹,日後事實會昭明我所說的一切。總之接下來你不要去理會將要發生的一切,我也要躲出去錯過這段時間,或許用不了兩年,期間會秘密返回來探望你!”

“還有咱們的孩子!”

“對,可惜自己的親生骨肉,不能第一時間親眼見到,還要隨往他姓!”

“你不擔心孩子的長相過於隨你,而令此事敗露?”

太平的笑意里並不見惶恐,反而在嘴角流露出一縷笑意。

“他或她在長相上更像你不就遮掩了一切?”

李之實際上是知道孩子性別的,因為在東諸山的日常,他用真元已不時給腹中胎兒做過梳理。

未來孩子的樣貌儘管不可能自如控制,儘可能降低自己的氣息,而更趨向與母親的血脈、意志契融,還是能夠做到的。

“那你告訴我是男娃還是女娃可好?”

“這僅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以後還會有第四個、五個,是什麼性別並不重要!”

“要生那麼多啊?那哥哥以後豈不是會經常性的寵幸於我?”

“哈,可不敢這麼說,還是需要公主殿下日後更多的寵幸我才是,保管你能每一次都盡興!”

太平瞥向他一縷媚眼,“就知道撩撥我,也不感念一下人家的反應。”

儘管這一眼撩得李之心下一盪,卻好歹還記得眼下情形,於是李之趕忙轉換話題。

“皇子是大智若愚,遠比心大超過能力的太子更具有的政治智慧、處世絕學。在這個風譎雲詭、政局動蕩的年頭,長期身處權力鬥爭的中心,若要在殘酷的皇室傾軋中安然生存,在人世間至高的權力yòuhuò下,能一直保持充分的理智,今生我僅佩服此人!”

“我怎麼沒覺察出來?而且剛剛還想着問你呢,母親似乎很在意我二位兄長。”

李之並未嘿嘿冷笑,而是採取了更語重心長的語氣

“令月,皇權之爭也就是你的家事,在你未曾完全採信我的推斷之前,我絕不會針對於此試行干預!但你需牢牢記得,在兩位兄長前後,會前有千古女皇,後有不世君王,他兄弟二人再有能力也只能淪為陪襯。”

經由李之之前的誘引,再加上他身上的種種神奇能力表現,太平公主已經信了他的方向指引。

如今太平已在與李旦側妃竇氏積極接近,並對出生不久的李隆基表現出了絕大喜愛之心。

所以她對李之的後一番話,

採取的是著信心態,而且她知道,按照李之的步步推演,等不到三兩月,就能在裴炎、李顯身上初見真章了。

“四十九天後,我們一起返回長安城,我認為你躲開的這段時間,我也要遠離此間!”

“嗯,但在此期間,我給你兩枚益壽丹,你母親和婆婆都要服用,但在我想來,武后不見得敢於服用,那就不是你我的事了。丹藥交付她手後,需格外囑咐,體有病患不等服用,至於她執意拿去檢驗也好,硬下心腸來服用也罷,今後我也不會再給她了!”

“我明白哥哥的心事,或許母親要看到我婆婆服用後,親眼見到了效果才會動心思吧?”

“我的看法與你相左,反而認為她有很大可能不會服用,因她更在意好不容易得到的江山!”

二人的交流在當時情形下也維持不了多久,李之回到靈堂擺設之地。

兩天後,太子在靈柩前即位。

再一日,裴炎果然上奏說嗣君尚未正式冊封為皇帝,也未聽政,不宜“發令宣敕”,建議“宣太后令於門下施行”,一切政令都要以太后武則天令的形式發布。

這一結果,於新帝李顯而言,是佩服自己母親的智慧。

於武后來說,她終於順理成章地取得了國事的處分權,心下暗鬆一口氣。

於李旦說來,李之還未曾找上他進一步探查此人,李旦卻在當晚找上了門去。

正在治喪期間,當然不是他的忠義王府,而是宮內太極殿東堂的某一臨時寢所。

東堂為皇帝另一處辦公場所,非重大活動,一般的朝會、宴饗群臣、接見使節等會在這裡進行。

已成新帝的李顯,其實對李之相當重待,便在即位的當天,就給他與李旦在東堂安排了臨時住處。

但李旦當晚的到來,身旁隨着一人,卻是那位令李之一直如雷貫耳,卻始終未曾謀面的李元嬰。

此為何人?唐高祖第二十二子,唐太宗李世民之弟,唐高宗李治之叔。

此人在藝術方面的造詣了不得,因從小就受到了宮廷藝術熏陶,在音樂、舞蹈、繪畫上有一定的造就,其藝術的修養為日後修建滕王閣打下了基礎。

滕王閣又因當世文學大家王勃,在十年前所創作的一篇駢文《滕王閣序》,而從此天下馳名。

李元嬰於書畫藝術上成就極高,尤其畫過許多蝴蝶圖,最有名的一幅是《百蝶圖》,並因此在畫壇歷史上留下了“滕派蝶畫”的美名。

但李之聽到的卻是除此之外的另類傳聞,在唐朝歷史上,有這麼一個人,他雖然是親王,可是總是不幹正經事,像一個市井無賴的混混一樣,一直在給皇家丟臉,他就是李元嬰。

他家中幾任皇帝,沒有一個願意管他,都是放任自流。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後世卻都在猜測,他這才是大智若愚,在那個時代,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活得長久。

這個人是李世民最小的弟弟,雖然是親王,但名聲很不好,常常幹些不着調的事情。

李世民念及兄弟之情,睜隻眼閉隻眼,到了李治這裡,常常被皇叔氣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等到武則天上位,直接不管這個小叔子了。

李元嬰封滕王,修建了著名的滕王閣,李世民在位的時候,其喜歡吃飽沒事幹,拿類似於現在彈弓的東西,去街上打百姓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