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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蘇茵被封了少府,便棄了女裙,改穿白色長衫,梳男子髮髻,舉手投足間,無一點女子的矯柔造作,神色落落大方,儼然一如玉少年。

旁人若是看着,定然看不出她本是一女子。

冷氏的聲音一落,她抬頭看了一眼冷氏,便垂下眸子,冷冷的笑了。

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

冷氏一向不喜歡她,此刻卻答的如此乾脆利落。

且外祖母提及此事,她竟是沒有一絲意外,顯然她是早已知曉的。

她不反對,想來是原深對她說了些什麼。

蘇茵還未開口,原氏瞬間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母親,她滿目詫異的說道:“母親,這可不是小事,定不能這樣妄下結論。”

她知道母親的意思,想盡了一切辦法,想讓她跟着她一起回家。

蘇青遠獲罪,他們第一次被趕出家門的時候,她是想過回家的。

可是這一次,她一點回家的念頭都沒有起過。

她不能累的母親,陪着她接受旁人的指指點點。

她也無法忍受旁人可憐她的目光。

“此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呂氏一點都容不得原氏反駁,她蹙着眉看着原氏,餘光落在蘇茵身上,語重心長的說道:“阿策是我看着長大的,人品自然不必說,樣子也是沒什麼可挑揀的,且知根知底,阿茵嫁過來,你哥哥,嫂嫂,定不會虧待她的,再說了,還有我這個外祖母,怎麼說,也比嫁到別人家裡的好。”

對於這樁婚事,呂氏越想越是覺得十分滿意,沒有一處不如意的。

阿茵總是要嫁人的。

與其嫁到別人家裡,倒不如入了原家,長在她眼皮子底下。

這樣一來,阿惜和阿衍,也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跟她回家,這樣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冷氏笑的跟朵花似得,連連點頭說道:“母親說的極是,我和你哥哥定然會疼愛阿茵,勝過阿沁,妹妹你就放心吧!阿茵也是我從小看到大的,自然不會虧待於她。”

冷氏一改往日那般綿里藏針的摸樣,也不知原深對她說了些什麼,笑的燦若驕陽,任誰也挑不出一點毛病。

蘇茵淡淡的笑着,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摸樣,她既沒有急急的開口反駁,也沒有表示同意。

她就那樣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

原策乃是原深與冷氏嫡子。

在她的記憶中,模糊有那麼一個影像。

不過他無心仕途,在很小的時候便上山學藝去了,一走數年都不曾歸家,只是偶有書信來往罷了。

他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把主意打到了她與原策身上。

可他們卻忘了,能捨棄了富貴,數年不歸家的人,是何等的有主意,又豈會任他們擺布。

“母親,婚姻大事不能勉強,我也從未想過此事,我只願我的阿茵於婚事上,能自由隨心,不圖富貴,不為名利,只是簡簡單單的你悅着我,我戀着你,所以這件事,我不能同意。”原氏看着呂氏一字一句的說道。

說著,她一臉慈愛的摸了摸蘇茵的髮絲。

再不是從前那般沒有主見,他們說什麼便是什麼。

可見經此一事,她也是成長了的。

她這番話說的蘇茵心中恁的溫暖。

她眉眼彎彎的看着原氏,輕輕的喚道:“母親!”

一臉欣喜。

母親能這樣想,便是她今後再不嫁人,想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蘇茵緩緩的抬起頭看着呂氏,嘴角一彎,緩緩說道:“外祖母,此事阿茵不願。”

呂氏一眼朝蘇茵掃來,張口說道:“婚姻之事想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由得你願或不願。”

蘇茵淡淡一笑:“外祖母,大王曾親口說話,蘇氏阿茵之婚配可由自己做主的。”

她聲音一落,不止呂氏,便是冷氏也瞬間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蘇茵。

“阿茵!外祖母也是為了你好,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再無更改的餘地。”呂氏早年喪夫,一手拉扯着幾個孩子,性子一向強硬,從來都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原氏瞬間不願意了,她看着自己的母親,臉上甚至帶着一絲乞求,喃喃說道:“母親,阿茵都說了不願了,你又何苦這般,我住在這裡真的很好,不必受人議論,看人臉*,落得個清凈自在,我是真不願意跟您回去,你不能因着此事,便要斷送了阿茵一輩子的幸福。”

原氏說著也站了起來。

呂氏聲音頓時一高:“我看誰敢給你臉色。”

說著她眼眶一紅,竟是落下淚來,她固執的看着原氏和蘇茵,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們若是想看着我死,就忤了我意,如若不然,我這就回去給他們張羅婚事。”

“母親,休惱,仔細氣壞了身子。”冷氏向來都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她幾步走到呂氏身旁,給她倒了一杯茶,細細的替她拍着背,順氣。

抬頭朝原氏看去,笑着說道:“妹妹向來孝順母親,也只是一時想不通罷了,日後定會感激母親的。”

“母親,又何必一定要強人所難呢!阿茵不願,我也是不願的,這婚事成不了。”原氏怎不知母親是好意的,可她實在不願意,故而決絕的乾脆利落。

“我這就回去給他們張羅婚事,把阿策喚回來,等你見了阿策,便會知道母親的一番苦心。”呂氏起身就走,再不看原氏和蘇茵一眼。

“妹妹,母親向來疼你,怎會害你,你就順了母親的意吧!與其讓阿茵嫁入陌生人家,倒不如我們這樣的知根知底,里里外外都在自己人,定然不會受罪的。”冷氏深深的看了一眼原氏,跟在呂氏身後一同離開。

原氏起身目送着他們離開。

一把拉過蘇茵的手,笑着說道:“阿茵,你放心吧!母親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更何況是這婚姻大事,母親只願你找個疼你,愛你的,哪怕他只是一介白身。”

“母親,我知道的。”蘇茵將臉靠在原氏肩頭,輕輕的閉上眼睛。

臉上儘是冷笑。

他們既然能想到這一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不其然,真如蘇茵所料一般。

原深與蘇青遠本就同仇敵愾,站在同一戰壕,與蘇原聯姻此事上更是意見一致。

當天下午,原深便敲鑼打鼓的派人上蘇家提親。

蘇家不僅同意了,且收了原家的聘禮。

不過半日,這事便鬧的沸沸揚揚,邯鄲城中人盡皆知。

因着這兩日街頭巷尾儘是蘇茵的傳聞。

蘇茵之名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原家下午敲鑼打鼓的去蘇家提親,蘇家也已經應下了。”下午無為跟蘇茵說的時候。

蘇茵正在撫琴,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倒是無為一臉緊張:“此事我們要如何應對”

蘇茵頓時就笑了,她雙手落入琴弦之上,抬頭看着無為,垂眸一笑:“原家是向蘇家提親的,而我已非蘇家的阿茵,理都不必理會。”

說著,蘇茵便又彈起琴來。

無為抬頭看了一眼蘇茵,見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是夜,蘇茵剛想上榻歇息。

誰知無為推門走了進來,一臉的陰沉,眼底儘是濃濃的殺氣。

蘇茵從不曾見過無為這副樣子,當下心中一驚,蹙着眉頭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無為定定的看着蘇茵,臉黑如墨,他雙唇緊抿,一字一句的說道:“謝懷瑾那廝竟放出謠言,說你蘇氏阿茵早已是他的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