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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四月,等待的日子裡,高加索地區的春季悄然來臨,山谷里開滿了野花。

李牧野愜意的坐在石頭房子的屋檐下,看着瓦西里的幾個兒子在草地上練習摔跤。品嘗着新鮮的藍莓果醬,身邊的桌子上擺着安德烈派人秘密送來的法式麵包和意大利乳酪。

瓦西里的妻子在山外的城市裡工作,一年到頭省下來的微薄收入甚至不能為孩子們添件新衣服。安德烈在李牧野的授意下通過基里琴科的渠道把百貨商店開到了格羅茲尼。瓦西里的老婆被安排進去主持局面同時負責聯絡事務。

之所以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兒,也是不希望被提莫夫察覺到自己的小動作,儘管這點小事兒並不足以構成任何影響。但李牧野還是秉持老千們寧肯繞行百里絕不犯險百米的原則這麼安排了。

基里琴科是烏克蘭人,從那邊走貨運進車臣共和國,甚至要比莫斯科還方便得多。這傢伙現在嘗到了跟小野哥合作的甜頭,在金錢的作用下,主動放低了自己的姿態,一向對李牧野以老闆相稱,並且幾乎是言聽計從。

楚秦川名義上是給李牧野打工的,實際上卻有着濃厚的國內背景。跟他之間既是老闆和僱員,又是師父和朋友的關係。

狄安娜是李牧野的老婆,真實身份卻是俄羅斯國家安全局的精英特工。這小妞扮鬼像鬼,完全無法捉摸。李牧野迷戀她的身體,但在精神層面上對她並不信任。

李牧野管不了這倆人,並不代表徹底放棄對公司的掌控。

基里琴科,彼得洛維奇,白鵬和安德烈,以及遠在雅庫特的所有工作人員,其實都還牢牢控制在手心裡。

秘密調動一些資源對李牧野來說還算不得難事。

春日灑在身上,山谷里清涼的微風襲來,整個人都沐浴在愜意舒適的感覺里。如果沒有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這樣住在山谷里其實也還不錯。李牧野想到。

可惜葉甫根尼將軍的兒子杜爾姆已經在路上了,留在這裡的時間也已經不多。杜爾姆回歸,會跟葉甫根尼做一次正式交接。而後葉甫根尼就會言而無信,之後就輪到李牧野粉墨登場,綁架葉甫根尼救出眾人。在杜爾姆的配合下,最後把罹患絕症的葉甫根尼帶回莫斯科接受審判。如果不出意外,葉甫根尼會死在醫院裡結束他梟雄的一生。

瓦西里拿了兩罐啤酒從屋子裡出來坐到李牧野的身邊,說道:“不去看看你妻子嗎?山洞監獄那邊的條件很壞,關了這麼長時間,可有的她受了。”

“讓她受點罪也好。”李牧野不在乎的說道:“這娘們兒鬼心眼太多,磨去了銳氣,再折騰沒她身上的傲氣,然後我再借這個機會收拾她服服帖帖。”

瓦西里道:“我遵照你的意思,安排了德米配合你演一場戲,你覺着什麼時間合適?”

狄安娜最近的日子十分不好過,儘管對階下囚的生活早有心理準備,但她還是低估了這鬼地方的艱苦程度。根本不需要她所想象的虐待拷打,只要無限期的關押下去,吃那種能砸死人的黑麵包和乾巴巴味道感人的老鼠肉,喝限量供應每日不足五百毫升的水,雖然她住的是單人間,可如廁的木桶卻要一星期才有人給倒一次。那滋味,怎是一個痛苦能了得。

比較起來,卡爾平們的日子則要更容易些,性別的差異讓他們更容易適應這鬼地方。現在,他們幾個每頓飯都能吃大半塊黑麵包,並且已經能夠熟練使用那根攪屎棍來如廁了。

這幾天是狄安娜的生理期,她向來準時,李牧野掐算着日子決定選在今天去探視她一下。去之前先要做一些準備工作,為了不被她瞧出破綻來,先畫了個大病初癒的妝。叫來專職勤務兵瓦西里上校,二人一起來到山洞監牢外。

剛到門口就聽到了裡邊傳出狄安娜憤怒又虛弱的聲音:“去你嗎的,混蛋!你敢碰我一下,我會讓你永遠失去對女人的興趣。”一個粗豪的聲音帶着濃濃醉意叫道:“啊哈,真是個辣妹呀,我就喜歡你這種辣貨色。”

這就是德米,那個把李牧野等人帶到這鬼地方的矮漢子。李牧野和瓦西里一起走進山洞,徑直來到羈押狄安娜的牢房外。只見門開着,酒氣熏天的德米正搖晃着身軀,向身帶鐐銬的狄安娜迫近。

“去你嗎的吧!”李牧野一個箭步沖了進去,飛起一腳將德米踢翻在地。

瓦西里緊跟進來,掏出手槍,喝道:“住手,停下來,不許再動手,否則就打死你!”

“開槍!”李牧野無畏的挺胸擋在狄安娜身前,道:“今天誰想動我老婆,就先弄死我。”

瓦西里道:“李先生,你何必要這樣呢?你是即將被釋放的人,何苦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冒險?這個女人真實的身份是安全局特工,她不值得你為她做任何犧牲。”

“去你嗎的!”李牧野破口大罵,大聲道:“她是我老婆!”

再強悍的女人在生理期的日子裡,也會受到心理暗示的影響,理所當然的把自己認為是弱者。如果一個老千想欺騙女人的感情,這幾天的女人是最容易對男人產生依賴和求保護心理的。

狄安娜經過這些日子的折磨,從生理到心理都已經脆弱疲憊到極點,德米剛才過來的時候她甚至已經有了死亡的覺悟。這會兒見到男人堅強的臂膀橫身在前面,忽然的一瞬間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心理防線一松,整個人垮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德米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把奪過了瓦西裏手中的槍,抬手對準了李牧野的腦袋,怒道:“他嗎的,婊子養的混蛋,你是不是活夠了?”槍口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頂到李牧野的腦袋。

“住手!”瓦西里大叫道:“德米,你不能殺了他,這個人也是交易的一部分,接下來他也會跟着那幾個小子離開,這個女人哪也去不了,到那時,還不是你想怎樣便怎樣?何苦為這一天半天的時間惹將軍動怒?”

德米不忿的吐了一口濃痰在李牧野腳下,罵罵咧咧一番後,說道:“你說的沒錯,不值得為了他讓將軍不高興。”

瓦西里道:“滿足你的願望,讓你們做最後的道別,李先生,我提醒你一句,時間寶貴,你更不應該浪費在跟德米生氣這種蠢事上。”說著,一揮手,跟德米兩個一起離開了。

監牢里只剩下李牧野和狄安娜。

“你怎麼樣了?”李牧野湊過來關切的問。聲情並茂,臉上寫滿了焦灼和關心。又問道:“這些日子他們虐待你了嗎?”

狄安娜好一陣子才穩住情緒,道:“沒有,就是一直這麼關着。”又反問:“你怎麼樣了?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李牧野不在意的樣子:“我一個男人受點皮肉之苦不算什麼,就是在床上養傷躺了幾天。”又補充道:“要不是安德烈送來一些物資,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

“你總是這麼有辦法。”狄安娜已經完全亂了方寸,依偎在李牧野懷中,黯然神傷道:“剛才那個混蛋說的話是真的嗎?莫斯科已經同意跟他們做交易了?是不是我的名字不在交易之列?”

“放心,無論怎樣我是絕不會丟下你一個的!”李牧野斬釘截鐵的說道:“我沒辦法唯心的承認自己有多愛你,但對於婚姻的責任我是絕不會放棄的,如果他們不肯一起把你也釋放,我也堅決不離開!”

“你這又是何必呢?”狄安娜大受感動,顫聲道:“聽到你這麼說,我就已經覺得自己沒有白來到這世界一回了,我不要你陪我一起死在這裡,我要你回到莫斯科去,好好活着,永遠記住曾經有一個叫狄安娜的傻女人嫁過你也愛過你!”

“不,你不會死在這裡的!”李牧野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寬慰道:“我也不會死在這裡,如果他們不肯放你跟我一起走,我還有最後的辦法!”

“什麼辦法?”狄安娜認定了李牧野是在寬慰自己,儘管內心中一萬個不相信,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交易時間是次日,地點選在了格羅茲尼。

這天早上,李牧野在狄安娜哭泣惜別中登上吉普車,跟卡爾平等人一起被拉往交易地點。臨行前丟下狠話,等着我,一定帶你一起離開。狄安娜並不當真,卻還是下意識的點頭,寧願在絕望中保留這一點虛幻。

破敗的石油大街上,政府方面派出的代表遵照約定把杜爾姆交給了游擊隊武裝的代表。就在交易接近完成的時候,瓦西里突然翻臉,掏槍打傷了卡爾平的一條腿。

雙方爆發激烈槍戰,游擊隊準備充分,在短時間內佔據了上風,而就在周圍待命的政府軍向這裡集結的時候,一架武裝直升機出乎意料的出現,強大的火力將政府軍一方牢牢壓制。最終把杜爾姆和包括李牧野在內的人質們一起帶走了。

山中,直升飛機降落後,從希望到絕望的卡爾平等人痛哭哀嚎,三十歲的杜爾姆神情堅毅走下直升飛機,跟風燭殘年搖搖欲墜的葉甫根尼緊緊擁抱在一起。父子兩個在短暫的交流過程中做了最後的訣別。

李牧野看準時機,按照計劃里約定的,驟然出手打倒了瓦西里,奪下他的手槍,撲過去將葉甫根尼控制在手中。

在杜爾姆的配合下,完全不抱希望的狄安娜終於也被釋放,驚喜若狂中跟着李牧野等人一起登上直升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