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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金戈鐵馬,如今是否猶在耳畔?

曾經快意江湖,如今是否豪情依舊?

曾經斗酒三百,如今是否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人不吹牛枉中年,活到這個沒吃過豬肉也至少見過豬跑的年紀,還有什麼比吹牛更樂呵的事兒?更何況是三個本就很有資本的中年人湊在了一起。

葉弘又和淳于兵兵陪着魯源在城裡憶往昔崢嶸歲月。

李牧野剛剛配合當地國安的人處理善後事宜後趕過來。

近年來號稱滴酒不沾的老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只是這酒喝的卻有幾分借酒消愁的味道。本來他應該是很高興才對。身上雖有傷卻擋不住故友重逢愛女重歸的喜悅心情。房子燒了可以重建,江湖漢子,早就習慣了千金散盡還復來的日子。真正讓他借酒澆愁的原因只有一個。

看到李牧野,他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俺拿你當朋友,讓你照顧閨女,你就是這麼給俺照顧的?

淳于兵兵為了避免李牧野尷尬,故意岔開話題問起善後的經過。

因為李牧野在軍情局的特殊身份,此事被低調處理了。

新聞葑鎖,只在交管部門內部通報了一下。

官方說詞是,這場由於車輛失控造成的特大連環追尾導致汽車燃燒的交通事故中,共有九名南朝鮮人不幸遇難……

前面四個,後面罐頭盒裡五個。

通知南朝鮮的領事館過來認人,後續消除影響工作都由國安的人去做。

需要李牧野做的只有一個,根據相關的法律規定拿出一筆錢來賠償了事。

李牧野把經過簡略說了一遍,淳于兵兵又跟李牧野介紹剛從魯源這裡聽到的事情始末。

數日前,魯源家忽然來了個故友。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多年的秋雪花。

來了老朋友本是一件高興的事兒,可這娘們兒一登門便盛氣凌人的說要請魯源出山。聲稱有人要做一筆大買賣,需請幾位高手加入。老魯沒什麼興趣,就借口年紀大了,已經厭倦了江湖生活,只想過幾天太平日子。

秋雪花當場翻臉,稍微試探後發現魯源寶刀不老,見占不到便宜就走了,只是當場放出話來要在三天後派人再來。魯源本打算一走了之,惹不起躲得起。沒想到這時候魯少芬打來電話說要回家。父女慪氣,三年沒見過面,一聽說女兒要回家,老魯就決定留在家裡等女兒回來一起走。

事發當日,老魯給漁港的工人放假,自己在家裡等待對方。卻沒想到又接到女兒電話說下午就能到家。當時老魯已經發現了那個權乧限的蹤跡。正如老葉估計的,當時情勢危急,他不想連累女兒,就設計了一個裝死的局,故意任憑權乧限放火燒了自己家,而他卻玩了一手金蟬脫殼,藏身在蓋房子時特意留下的密道里躲過一劫。

他本打算是等權乧限走了再出來,卻因為想起母親的骨灰罈,一下子沒忍住提前出來暴露了目標。還為此被大火燒傷了幾處皮肉。而後又被權乧限追殺。倆人在山裡藏貓貓,權乧限電話指揮手下前來接應,李牧野一行人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了三個小時,與新天地教會的人打了一場遭遇戰。

老魯當時被那個權乧限追了兩個多小時,體力透支,加上身上有傷,缺水導致後來有點發燒。眼看着被權乧限捉住的時候遇上了葉弘又和淳于兵兵,這才躲過一劫。

這會兒老魯已經緩過乏來,身上那點燙傷對他這曾經刀頭舔血混生活的漢子完全不構成困擾。最讓他窩心的還是閨女跟小老弟之間那點事兒。小芬兒吃了秤砣鐵了心要跟李大叔好下去,父女兩個都是犟種,這事兒就這麼僵持在這裡了。

李牧野聽淳于兵兵把經過說罷,不禁心生感慨,果然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易地而處,換做是自己,李安琪遇到相同的情況,恐怕自己也會跟老魯一樣鑽牛角尖。當然,也會跟他一樣捨命去保護女兒。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朋友也是好朋友,魯源和葉弘又這兩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對酒當歌起來,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但李牧野一來,氣氛就全沒了。

酒足飯飽後,幾個人住進了市區里的酒店。

都沒什麼睡意,淳于兵兵的倡議下,又弄了幾個小菜和幾罐啤酒,在套房裡邊喝邊聊。

淳于兵兵存心幫兩個年輕人,故意問起李牧野冒死替小芬擋子彈的事情。魯源根本不給閨女說話的機會,擺手說道:“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小野哥是俺的好兄弟,當叔叔保護自家的孩子嘛,這份情俺這當老大哥的記在心裡了。”

淳于兵兵於是只好又換了個話題,說起小芬現在的工作來。剛說了幾句,魯源就又搶白道:“俺兄弟是什麼人,俺許多年前就心裡有數了,他有今天俺是一點都不意外,不然也不會把親閨女托他照顧。”句句不忘跟小野哥稱兄道弟。

這老小子太不上道了,淳于兵兵這號稱七竅玲瓏心肝的女人也沒法子了。

葉弘又在一旁有點聽不下去了,道:“聽你們說話太費勁了,我就索性把這點事兒挑明了吧。”他看着魯源,道:“我們出來兩天了,這一路住酒店你閨女跟李老弟都是住的一個房間,你老小子要是豁的出去閨女,你就接着棒打鴛鴦。”

得,這點事兒全捅出來了。燈對燈,火對火,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誰他嗎都甭藏着掖着了。

一旁的小芬聽到這裡,真恨不得撲過去抱着這位葉伯伯親兩口。

魯源勃然大怒,看着李牧野,問道:“老葉說的全是真的?”

李牧野平靜的與之對視,點頭道:“就算全是真的,你也別指望我現在叫你一聲岳父。”

魯源更怒,臉紅脖子粗,瞪着牛豆包似的大眼睛:“你小子是什麼意思,想不認賬嗎?”

這老小子口風變的太快,李牧野都被他弄懵逼了,反問:“你什麼意思?”

魯源意識到失言,嘴硬道:“俺沒什麼意思。”轉而問小芬:“閨女,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魯少芬道:“爸,既然葉伯伯把話都挑明了,那我也跟你把心坎里的話說說,我跟牧野之間短時間內是不會考慮結婚的,他是您閨女自己選的男人,無論好壞,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愛他,因為他跟你一樣是一條江湖裡趟出來的好漢,還因為他有一身本事能讓我信服,你閨女雖然沒什麼大出息,可自問眼光還不算低,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合不合適也得自己說了算!”

言下之意,我認定這個男人了,你甭管了。

魯源一臉苦相看着閨女,比划著食指點了幾下,放下手又抬起又指了指,隨即轉臉看向李牧野,問道:“俺孩兒的話你都聽到了,兄弟,俺最後再這麼喊你一聲,你給俺說說,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爸,你別逼他!”小芬搶着說道:“大叔他對我夠好了,我對他什麼奢求都沒有,就想留在他身邊當一輩子小助理。”

魯源的眼睛瞪的老大,吃驚又憤怒的看着女兒,又看了看低頭沉默的李牧野,忽然笑了,道:“你們兩個跟俺開玩笑呢,逗俺呢,你們兩個這次回來是要結婚的對不對?特意回來問俺的意見的,就是這麼回事,被俺說中了,對不?”

李牧野看一眼小芬,她也正看過來,四目相對,一個搖頭一個點頭。小芬搖頭的時候看到李牧野點頭,頓時面露喜色,隨即卻搶着道:“爸,你快別說了,全是瞎亂猜,我才虛二十二歲,法定婚齡都還沒到呢,再說,到了我也不想結,我現在管着牧野集團財務和人事的印章,每天睜眼睛到閉眼睛,只要想干就有干不完的事情,啥都顧不上了。”

魯源聽到財務和人事的印章幾個字的時候明顯眼睛一亮。以他的見識,怎麼會意識不到這幾個字意味着多大的信任和偏寵。在沒辦法挽回的情況下,他當然是希望女兒能得到更多保障,比較而言,那一紙婚書又怎麼比得上這以全部身家託付來的更可靠?這就好比當年張學良身邊的趙四小姐,雖無于鳳至的名分,卻有着不可同日而語的專寵和權力。

他看了看吃了秤砣鐵了心的女兒,又瞅了瞅憊懶無賴的某小老弟,終於倒吸了一口冷氣,轉臉對葉泓又說道:“大哥你說的對,兒大不由爺,年輕人的事情隨他們自己安排吧,咱們是有今天沒明天,管不過來那麼多事了。”

這就算是默許了。

小芬在高興的同時又不免有些傷感,老魯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中難掩落寞,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歲。李牧野站起身拉着小芬走到魯源面前,一起深深鞠了一躬,難得正色的說道:“其實我也沒準備好叫你一聲岳父大人,那就先跟你說一聲謝謝吧,我會跟你一樣,在危難時刻用生命來守護她的。”

魯少芬伸出手掌,亮出掌心裡一枚彈頭,道:“爸,我相信這東西比世間任何結婚戒指都浪漫雋永,請你也相信女兒的選擇,成嗎?”

魯源熱淚盈眶,嘴唇哆嗦了幾下,竟一時哽咽住了,他轉過臉去,起身道:“不管了,想管也管不了啦。”放下了這樁心事,魯源又成了魯大師,招呼葉泓又:“葉大哥,陪我出去走走吧,想起城裡有一個當年故友,或許跟你我連續遭遇麻煩有關,咱找他嘮扯嘮扯去。”

葉泓又看一眼淳于兵兵,彼此會意的點頭,欣然接受邀請。

李牧野覺着有事兒,有些莫測高深,徵詢的目光看一眼淳于兵兵,問:“什麼情況?你們這是想起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