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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獵是男人征服自然第一個舉動,也是人類最原始的慾望之一。

歐洲人把圍獵看做一種貴族活動,英式獵裝,頭上戴一頂雙檐獵帽,抱着獵槍,騎着快馬,帶上獵犬,奔馳穿梭於原野間,展示勇氣和決心,多少貴族男女間的浪漫故事,商業霸主合縱連橫的生意就是發生在這個過程當中的。

不夜城的圍獵活動之所以吸引人,是因為在這裡能夠打到其他地方打不到的獵物。對夠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人們而言,舉着獵槍,帶着獵犬,興師動眾的跑進林子里打幾隻野兔山豬之類的根本不足為奇。讓他們如此趨之若鶩的是不夜城的猛獸園模擬各種野生環境放養的猛獸們。

這些野獸來自世界各地,非洲的獅子和鬣狗,大象和犀牛以及河馬,北極的白熊,北美的灰熊和棕熊,來自西伯利亞的猛虎和巨型野豬,印度的虎豹巨猿,南美的巨深蚺和美洲虎,總之,只要是這個世界有的,他們便會不計代價的搞來。以伏獸經中的秘術加以訓練培養。

在圍獵開始這一天,他們會選出那些正值壯年的猛獸投放到圍獵區中。而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貴客們則會就此展開竟逐。按照獵獲野獸的難度和數量來幾分進行比較,決出來最後優勝者將會得到獵神霍山親自頒發的金牌和他所獵獲動物的頭部標本。得到金牌的貴客可以在城中選一個霍族少女聯姻,也可以選擇跟霍族人在某個領域成為直接商業夥伴。

這是很高明的做法,對霍族來說,錢的多少只代表數目,利用圍獵的吸引力來擴充霍族在世界各地的影響力才是最有價值的。圍獵還沒開始,這些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膚色種族,幾乎同樣獨霸一方的人物們已經躍躍欲試。

人歡馬乍,獵犬興奮的狂吠不休。

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是蒙古角發出的信號,這種號角分作雌雄,雄者聲音沉悶渾濁,雌則音質清晰。前者蒼涼雄渾如大擣,後者音調輕盈好似弓弦輕彈。

雌雄同奏,萬獸出籠。

霍森作為圍獵的大祭司,高聲宣布今年在圍獵區里釋放的動物以及相對應的積分。此次圍獵活動,投放阿穆爾虎三頭,平均體重六百三十磅,其中一頭重達八百八十磅的雄虎價值十五個超級積分為全部野獸之冠!孟加拉虎五頭,平均體重四百六十磅,都不過八個或者九個積分。另外還有一頭重達六百八十公斤的科迪亞克棕熊達到了十二個超級積分。

這超級積分是專門為某些發育特異的超級猛獸設立的積分制度,一個超級積分相當於五個普通積分。這超級積分的吸引力很大,但同時也意味着極高的風險。通常只會出現在那些體型巨大,天賦異稟力大無窮的食肉猛獸身上。這種野獸之所以能長的那麼大,除了擁有優良的種族基因外,更擁有相對漫長的壽命,同時積累下更豐富的智慧。

霍森還在宣讀着圍獵區里投放的野獸名單,大象若干頭積分幾何,犀牛河馬若干頭積分又幾何,河道區域中投放尼羅鱷和森蚺若干條,又是如何積分的云云。

這是一場與野性較量的狂歡盛宴,也是一次危險的旅程。這些大人物們不怕受傷,但肯定都別想丟掉性命。所以,不夜城給每一個參與者都配備了一個強力安保人員。

圍獵參與的金卡全球範圍內只發出二十八張,二十八名安保人員全部由夜魔地組的傭兵精銳擔任,他們帶着金色的面具,全身穿着連體合金鎖鏈護甲,配備有輕重火力,專門對付非洲三霸的二十五磅獵槍,應對近距離威脅的沙鷹手槍,總之應有盡有,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不參與狩獵的前提下絕對保證遊戲參與者的安全。

不夜城的春季圍獵辦了許多年,每年都會有個驚喜的彩蛋環節,今年當然也不例外。而這個所謂彩蛋就是指人,很不容易被殺死的人。凡是被選定並且投放在圍獵區的,絕對沒有弱者,如果殺死目標,自然也可以獲得超級積分。不夜城會根據這人的實力來決定這個人值多少超級積分。今年的這個人,價值三十個超級積分。

霍森宣布完畢後,台下躍躍欲試的大人物當中頓時響起一片驚訝的唏噓聲。一個人有些懷疑,揚聲用英語說道:三十個超級積分,打死這混蛋就足夠拿到金牌了!森先生,您會不會太高看這個人了?霍森呵呵笑道:山姆尼克先生,我高看他不要緊,關鍵是你不要小看了他。叫山姆尼克的傢伙問道:難道他還有武器嗎?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李牧野被霍澤叫到身邊左右,二人並肩站在圍獵發起點的廠棚下。

“這個人是我和江老哥聯手才捉回來的,非常難對付。”霍澤歪頭在李牧野耳邊悄聲道:“別看他身體里被植入了遙控爆炸裝置,並且手無寸鐵,可如果有誰會覺得這是個唾手可得的彩蛋,說不定就會倒大霉。”他唇角撇起一絲笑意,有些頑皮,又似在嘲弄,又道:“如果捕獵者淪為獵物,你說會不會很好玩兒?”

“如果我是捕獵者,就不會覺得好玩兒,可如果只是個旁觀者,當然會覺得這種博弈很有趣。”李牧野不動聲色道。

“老燕說的沒錯,李老弟,你果然是聰明人。”霍澤笑眯眯道:“可惜你我相見恨晚。”

李牧野陪着笑了笑,道:“霍大哥說笑了,怎麼會晚呢?我反倒覺得咱們認識的正是時候。”

“我喜歡跟聰明人聊天,就好像大多數聰明人都喜歡猜謎語一樣。”霍澤笑道:“貌似聰明的人往往骨子裡都自負,輕易不會接受別人的見解,也不願意認為別人強過了自己,他們總是覺得自己才是最了不起的。”

“幸好我不是聰明人。”李牧野淡然道:“所以我知道真正聰明的人總是那些看上去什麼也不知道的人。”

“你這麼一說,我反倒覺得你才是真正聰明的人。”霍澤道:“李老弟,你覺得今年的圍獵有趣嗎?”

這句話一入耳,李牧野就百分百可以確定自己暴露了。但這個事實並沒有出乎小野哥的預料。霍澤一直在裝糊塗,李牧野又何嘗不是。太平會的計劃一環連着一環,一步步把小野哥拉進這個局裡,卻被霍澤識破後,用一個小動作便破壞了他們原本的計劃。從那一刻起,李牧野便開始籌謀怎樣才能不激怒太平會拿到皮日修的解藥,同時還要跟不夜城建立新關係。

這是一件非常有難度的事情,卻要比聽憑太平會擺布要主動的多。

“我是個土包子,在此之前還沒見識過這陣仗。”李牧野道:“認識了霍大哥才有機會在這裡大開眼界。”

圍獵開始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闊佬貴賓們興奮的縱馬而出,向著四下里方圓數十公里的圍獵區策馬飛奔。

霍澤一直看着,等到人群跑光了才突然說道:“太平會的副會長是個有大智慧的梟雄,從頭到尾都沒完全信任過老江,他最開始的打算是請皮日修出手在圍獵區里殺人製造混亂,然後再通過不夜城裡的內線帶人殺進城,誘騙我和三弟回去,再設伏用幾十門火箭炮把我和三弟一起幹掉。”

“皮日修怕死,遇到了我就臨時修改了計劃。”李牧野道:“他把我弄進來擺在明面上吸引火力,他在暗地裡下手自然更安全。”

“皮日修不重要。”霍澤道:“我更想知道的是太平會的這個副會長是什麼人。”

“你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我們只知道這個人在俄羅斯民族村生活過,從事邊境貿易多年,跟老毛子的軍隊交往密切,如果他的計劃能成功,不夜城差不多也就毀了。”

李牧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霍澤不知道張俊鵬兄弟的事情對自己來說是一件好事,必要的時候可以作為一枚籌碼來談條件,於是話鋒一轉道:“你應該是從呼雷豹的死察覺出我有問題的。”

“呼雷豹是中了迷魂粉才被珊丫頭殺掉的。”霍澤道:“利用普通食材的物性生克原理配置這種幾乎查驗不出來的迷魂粉是左道奇人許揚塵的獨門絕技,咸東平他們那次食物中毒也是着了他的道兒。”

“珊丫頭的貓是老郎給捉回來的,那就是跟皮日修聯絡的信物。”霍澤道:“朗坤寶跟了我很多年,卻從來沒有真正服氣過我,他是當代伏獸一門最厲害的人物,別看年紀大了,依然是頂尖高手,把他弄到這裡來還真廢了一番手腳。”

“朗坤寶就是彩蛋?”

“本來是想用你的。”霍澤道:“呼雷豹死了,給了我一個接回老郎的借口,他既然選擇了太平會,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忽然話鋒一轉道:“也難怪老郎叛我,紫雲派黃氏可是個了不起的大家族,一千三百年的底蘊,這世上沒有幾戶人家能比,我霍族能與之抗衡便已經足夠了不起啦,這一場雖然沒吃虧,卻不敢奢望以後還能這麼容易。”

他的口氣裡帶着一絲悵然,那是一種人力有時盡,縱然極盡智謀和力量也沒辦法抗衡的無奈。

“我其實有很多機會離開的。”李牧野道:“但我想到這次出來是為了解扣的,所以就決定留了下來。”

“你留下來是為了尋找機會的,但並不只是尋找跟我合作的機會。”霍澤道:“如果我足夠愚蠢,你認為太平會成功的機率更高,我想你小子一定會選擇跟他們合作。”

“合則兩利。”李牧野乾脆的說道。

“你欠我一條人命。”霍澤眯着眼盯着李牧野,道:“準備拿什麼還?”

“你我合作,我假做配合太平會的計劃,幫你把太平會埋在不夜城裡的釘子全挖出來。”

“不夜城裡有一根釘子埋的很深,連老江都挖不出來這個人。”霍澤冷然道:“但就算你幫我把這個人找出來也還不夠,我還想要皮日修的腦袋,據我所知他已經來了,我要親自保護山姆尼克,你得負責替我把這條老地龍找出來!”

“我需要他的解藥方子,拿到方子就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