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個男人肯為了一個女人深入虎穴，不顧自身安危，哪怕一見面就是一記大耳光，也是極幸福的耳光。

在李牧野出現之前，金香姬一直在忍，她知道自己沒犯過錯，也知道如果只是沒犯過錯還不夠，更重要的是她還有用。有用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她堅信自己的價值不單對美國人有用，對國內的陳淼同樣很有用。所以，她不但要忍，還要等。忍受活着的痛苦，等待活下去的機會。

忍受和等待都不好受，金香姬在經過這麼長時間後，儘管她訓練有素，耐性極佳，卻也幾乎到了極限的邊緣。

李牧野用高八度的聲音喝問道：“說，跟你一起離開的孫德福去了哪裡？你們服務於什麼人？行動的細節是什麼？”

金香姬不知道李牧野在問什麼，但她很清楚這是自己唯一離開的機會，這個男人是來帶走她的。她捂着辣的臉頰，神色倔強，眼神堅定犀利。內心早已柔軟如水。

“不要想繼續隱瞞了。”李牧野說的是漢語，厲聲道：“你們這些瘋子，要讓整個世界陷入戰爭嗎？”

金香姬終於意識到了什麼，冷然道：“想不到你能找到這裡來，不過你別白費力氣了，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李牧野怒沖沖從囚室出來，見面便道：“這個女人我必須把她從這裡帶走。”

賽琳娜冷哼道：“這絕不可能！”

李牧野道：“愚蠢的女人，你根本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如果你以為這是普通的間諜案，那你就要犯下一個大大的錯誤了，據我掌握的信息，現在有一個非常危險的人已經潛入到華墭頓特區，這個人正在謀劃一件驚人的大案，他擁有超乎你們理解的能力，這不是一般的事件，如果不能及時阻止他，美國必將蒙受不可承受的損失，結果就是爆發世界大戰都有可能！”

賽琳娜面無表情聽着，道：“先生，無論你有任何重要的理由，我需要最高級別的授權才可以配合你的命令，除非總統或者國會授權，否則，誰都不能從這裡把她帶走！”

李牧野道：“你恐怕還沒明白情況有多嚴峻！”

“無論有多嚴峻！”賽琳娜針鋒相對道：“cia有信心解決發生在美國境內的任何問題！”

“不包括九一一吧！”李牧野道：“如果那個人展開行動，結果會比那更可怕的多。”

尼克道：“授權我可以聯絡老布魯克來解決。”他鄭重的看着李牧野，問道：“不過我想確認一下，您剛才說的話，真的會有那麼嚴重的後果？”

李牧野點頭道：“尼克，這絕對是真的，那個人的可怕程度是超乎凡人想象的，一旦他展開行動，後果必將不堪設想！”

賽琳娜冷笑道：“黃皮膚先生，您是想告訴我有個超人潛入到美國境內，準備摧毀美國政權嗎？”

李牧野道：“賽琳娜小姐，我是在提醒你們一件非常可怕的恐襲事件即將在華墭頓特區發生，而我是唯一有機會阻止它發生的人，我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中國有我的朋友親人，美國也有，我不希望那些野心家的計劃成功，讓我的朋友和親人們受傷，當然，我也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丟了飯碗。”

這是一句威脅，賽琳娜對此卻不屑一顧。

尼克正在跟布魯克通話，作為共濟會的四大巨頭之二，這兩個人聯起手來隨時都可以讓國會山的燈光亮起來。他走到一旁在電話中跟布魯克密議了一會兒，掛斷電話後，走回到賽琳娜面前，鄭重的對她說：“親愛的肯特家女孩兒，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這個老美國人對這個國家的感情，就請立即按照李先生要求的去做，你很清楚，我們拿到授權只是時間問題，而留給我們調查的時間卻已經非常緊張。”

賽琳娜有點發懵，老尼克認真的態度讓她感到事態的嚴重性，她遲疑的說道：“我可以先向我的上級申請許可嗎？”

老尼克揮揮手，道：“儘快些。”轉而又對李牧野說道：“先生，我剛才已經從布魯克那裡知道了事態的嚴重性，他也是在不久前從歐洲的朋友那裡得到消息，一個來自中國的叫玄門的犯罪組織正在策劃一場毫無人性的襲擊事件。”

這消息一定是白無瑕故意丟出來的，所謂歐洲的朋友多半就是瑪格麗特的哥哥。她派孫德福卧底玄門，又命孫德福以玄門中人的身份來美國搞一場大動作，這個屎盆子一旦扣到向來與共和國執政黨關係密切的玄門腦袋上，一場影響世界格局的驚天巨變將勢不可免！

李牧野本來只是聽姬雪飛帶回的消息後有個大概的猜測方向，編造出這個危言聳聽的說法不過是大話欺人，找一個貌似說得過去的借口好救人。卻沒想到白無瑕真的在利用布魯克將這個猜測給坐實了。也許這會兒，共濟會的那些黑衣人行動組早已在滿世界翻孫德福呢。這邊忽然冒出一條線索來，還是最得布魯克信任的李牧野提供的，他們怎能不引起重視？

這些信息在腦中一閃而過，李牧野已經把握到其中關鍵。先前聽姬雪飛說孫德福以組建北美玄門分部的名義潛入這邊已經兩年。玄塵認為此人身負重任所圖者大，請自己出手幫姬雪飛捉人。再把這個消息跟白無瑕踏崑崙入無極福地事件聯繫起來，過往所知的與白無瑕有關的事情似乎隱隱有了一個線索。

鼠王孫德福的才能非常特殊，他沒有強大的武力，道行也不會太高，還不擅長用毒，但若論破壞力，他也許是這世上最可怕的人。白無瑕派他進入玄門卧底，又把他安排到北美來，其中深意似乎已明朗。一旦北美政壇發生巨變，她在布魯克身邊的布局就會立即產生作用。歐洲方面也會同時響應。屆時，一切將向著她最喜歡的唯恐天下不亂的方向發展。

瘋子和天才只有一線之隔，而白無瑕是個瘋狂的天才。

作為無暇魔女唯一官方指定炮友，小野哥幾乎了解她身上每一根毛，卻沒辦法了解她腦海中任何一個想法。

李牧野差不多知道她最近做的每一件事，她在中州修建的奇怪建築簡直如同皇宮；她在密歇根湖下面很可能得到了什麼重要東西是玄塵都很看重的；她籠絡了瑪格麗特兄妹又與被西方世界公認為恐怖源頭的施羅德實驗室交往密切；這些事湊到一起，在小野哥心中形成最大的問題：她究竟在幹什麼？最為難的問題：自己到底要不要阻止她？

其實後面的問題只是為難，但選擇餘地並不大。張娜在玄門手中，白無瑕空前強大，二者比較，顯然保護張娜更重要。幫着玄門跟白無瑕對着干，這事兒不但需要勇氣，更需要智慧。

賽琳娜回來了，臉色十分難看。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打開了門。

李牧野走進去之前向她確認了一下：“我可以把裡邊的女人帶走了？”

賽琳娜嗯哼了一下，道：“先生，很抱歉，耽誤了您的調查進程，這件案子已經由更高層級接手，他們確認您是可以信賴的，請您離開這裡後確保她時刻跟您在一起，直到黑衣人行動小組來接手。”

李牧野道：“我有我的做事方式。”說著，徑直走進囚室，就這麼帶走了化名楚香的金香姬。

李牧野定定的看着她，颯爽的短髮，漂亮的臉蛋兒，背心短褲包裹着完美的身材，懷裡抱着色眯眯的老貓，還有憂鬱的眼神，剛洗過澡，這會兒正坐在窗台上的楚香轉頭看過來，四目相對的時候，李牧野不禁微微皺眉，她變了。容顏不改，歲月卻並非無痕，只是把刀痕刻在了她心中。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金香姬了。”她輕啟朱唇說道：“現在我叫楚香，謝謝你把我從那裡帶出來。”

“你叫什麼對我來說都一樣。”李牧野道：“我很榮幸在那個時候遇到了你。”

趴在沙發上的姬雪飛嘆了口氣，自語道：“又是一棵被豬拱了的好白菜。”

楚香笑了笑，道：“錯了，當初是白菜主動跳進豬嘴裡的。”

姬雪飛道：“姐姐，你長的真帥氣，我真不信你比老李還大兩歲。”

楚香道：“他這些年風刀雨箭的熬過來不容易，我這八年里，前面兩年在國內受訓，後面六年在這邊求學，沒經歷多少事兒，所以不怎麼顯年紀。”

李牧野道：“你這年紀都活在心裡了，臉上看不出來，眼睛裡都填滿了。”

“真酸！”姬雪飛說了一句。

“言歸正傳吧。”楚香道：“門外那幾個穿黑西服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李牧野道：“那就是共濟會的中堅力量，法律之外的特權組織，黑衣人行動組，每一個成員都很強，說實話，我暫時也沒想到怎麼跟他們打交道，更不知道如何才能在他們眼皮底下把你放走。”

楚香道：“我必須回到國內才有價值，無論你想什麼辦法。”

姬雪飛道：“就不能讓你那老徒弟幫幫忙嗎？”

李牧野道：“不能，這種人不能經常拿來用，用得多了就不靈了，現在北美方面已經派出最專業的團隊跟咱們對接，如果我表現出對尼克和布魯克過於直接的影響力，這兩張王牌會有很大的失效風險。”

楚香道：“你能出現在那裡，並且從那個地方把我帶出來，就已經非常厲害了。”她用手輕輕捋着老貓肚子上的毛，這色貓享受的眯着眼，哼哼唧唧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李牧野受到了一點啟發，道：“看來沒別的辦法，只能先把你留在我身邊一起尋找鼠王孫德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