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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蓀陽死了,沒有說出天王的名字。臨死前唇角掛着詭異的笑,指着大門外照進來的一縷陽光,緩緩閉上了眼睛。

料理店的倉庫里堆滿了煙花,封箱嚴密,還特意用東瀛文字標明了次序和位置。李牧野拍照留取證的時候,一直昏睡的齊如龍醒了過來。

“我這是在哪,為什麼我還活着?”他有些懵,搖晃着腦袋坐起來。

門口有個水槽,李牧野打開了水龍頭,又隨手將排水口封閉,不大會兒水槽里的水就溢了出來。

“因為你還有活下去的價值。”李牧野把齊如龍提起來,道:“我的時間不多,就問你三件事,第一張長宇在哪裡,第二你為什麼會在那個時間出現在宋春風家裡,第三,天王是誰?”

“你留我一命是因為我知道許多秘密。”齊如龍道:“我如果說出來全部秘密,豈不是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了?”

“乾蓀陽已經死了,因為他什麼都不肯說。”李牧野道:“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麼選擇才是正確的。”

齊如龍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希望可以將師門發揚光大,在師父面前證明自己,一念成魔人既是魔,一步錯步步錯了。”

李牧野道:“別演戲了,你不是能幡然悔悟的人,想活命就拿出些有價值的東西。”

齊如龍嘿的一笑,問道:“說了真有活路走?”

李牧野面無表情:“不說就只有死路一條。”

“說了也就多活一會兒。”齊如龍道:“所以我只好說一半留一半,剩下的讓你自己猜去,張長宇帶着曾喜國去了慶州,他有一艘遊艇,逍遙閣的人需要用,而我之所以那個時候出現在宋春風家裡,是因為那蠢貨受人指使把我叫去的。”

“受誰的指使?”李牧野試探問道:“天王嗎?”

齊如龍點頭嘆道:“事情是明擺着的,你的出現說明我們的計劃已經敗露,上頭啟動了新計劃,天王為了保護新教大客卿已經親自出馬清除手尾。”

“既然是這樣,你還來省城送死?”

“我不是來送死的,而是來提前執行計劃的,我只是沒想到宋春風會沒有立刻死掉,讓你提前找到了這裡。”齊如龍道:“乾蓀陽是逍遙閣的人,天王沒有權利處置他,我本想迅速趕過來把他誆走,今晚就聯手執行計劃。”

又是一個政治的犧牲品,這貌似叱吒風雲的江湖高手,其實不過是大人物棋盤上的棋子,可用也可棄。幾天前他們還是炙手可熱的肱骨幹將,但現在,卻已經成為必須要滅口的棄子。

這計劃更改的時間有點可疑,小野哥剛開始遵照陳二姐的意思對這幾個人出手,新教那邊便立即啟動了備用計劃,還派出這個叫天王的傢伙來執行滅口行動。要說這背後沒有事兒,說破大天去李牧野也不信。但如果有事兒,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變故?自己的行動只有母子二人知道,可陳二姐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了,她雖然把這件事交給自己去辦了,卻終於還是不能完全對小野哥完全放心。

她前腳把太平會和新教的計劃告訴給自己,後腳又提醒那邊計劃泄密,特調辦已經展開行動。令得太平會方面啟動滅口行動。無論是小野哥得手,還是這什麼天王滅口成功,她的目的都會實現,且不會徹底得罪她不想得罪的南海門。

李牧野在心中暗嘆,這老媽真是生了一副七孔玲瓏心肝,跟她老人家一起做遊戲,不但要講感情,還要講謀略。不然真是被坑了還得替她數錢。放在以前小野哥想到這裡,必然是要放下一切回去找陳二姐掰扯一番的,但現在,李牧野根本一點這麼做的想法都沒有。子不言母過,更何況她並不知道實情,而且出發點也是為了南海大局着眼。

“你知不知道這個計劃會害死很多人?”李牧野含怒問道:“既然已經終止,你卻還要過來繼續執行,似這般狼心狗肺還死不悔改之徒,真是聞所未聞,你是五部蟲地師門的人,你師父參雲大師在你小的時候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齊如龍嘿嘿冷笑,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要想讓羽部蟲地師門在五部當中獨佔鰲頭,引領地師門成為江湖一流大派,沒有人站出來揚名立萬怎麼行?”

李牧野道:“你的大事已經胎死腹中,現在你又怎麼說?”

齊如龍道:“成王敗寇,時也命也,我沒什麼好說的了,不過你也沒什麼好得意的,這條線上一共四個人,這乾蓀陽夫婦算是比較重要的,已經被你給滅了,我也落在你手裡,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間,但是剩下的兩個才是了解機密最多的,張長宇帶着曾喜國去配合逍遙閣的人,盧向春這會兒估計早死在天王之手了,所謂滅口,他才是最重要一環。”

“盧向春不是新教大客卿嗎?”李牧野道:“你之前不說這天王出手是為了保護大客卿?”

“他只是客卿之一,而且是最不重要的一個。”齊如龍道:“但是他卻知道另外兩位客卿的身份。”又道:“我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好活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這雙招子畢竟是在江湖的水裡泡出來的,江湖中有你這本事和決斷的人物並不多,能死在你這種人手裡,我這幾十年江湖歲月也不枉了。”

“好死不如賴活着,你就沒想過求我放你一條生路?”李牧野心念一動,收起了握緊的拳頭說道。

這個人非常偏執,他偏執的不是一定要作惡,而是一定要出人頭地,光大門戶,證明給他師父參雲老和尚看。這樣的人用偏了是魔,用正了說不定還會是一條好漢。最重要是老媽這個坑有點深,出於自保的需要還是留一條活口的好。所以小野哥忽然改了主意,其實是動了招安留下活口的念頭。

齊如龍一怔,隨即用力搖頭,絕望的說道:“你不會的。”

李牧野道:“之前的確不會,但現在我改主意了,這個計劃已經被破壞,殺了你對我來說意義不大,而且羽部蟲經的傳人本就少,你師父培養你不容易,與其殺了你結下一門仇家,倒不如留着你一條命把你師門的東西傳承下去。”

“就是為了這個?”齊如龍有些懷疑。

李牧野玩起欲擒故縱的把戲,道:“我放過你,那位天王卻大概不會,所以,如果你要是想逃走就最好趁早。”

“你真的肯放我逃走?”齊如龍見李牧野語出真誠,不禁有些意動。畢竟能活着誰又真想死。

李牧野道:“這些煙花全毀了,你逃走也做不成什麼大事,你師父就你這一個嫡傳弟子,我若殺了你,那參雲老和尚嘴上不計較,心裡頭卻一定恨上我,這卻又何必呢?”

齊如龍先是興奮,隨即心頭茫然,想到天王遲早要殺他滅口,以那人的能力和名望,這天下雖大,卻又能去哪裡容身?轉而看着李牧野,眼睛一亮,忽而問道:“你認識我師父?”

李牧野點頭道:“不久前剛見過一面,一百三十歲的老人瑞,一輩子能見到幾位?你師父的身子骨好着呢,聽說了你在青山岩上弄的神異事件後,他很擔心你把路走偏了。”

齊如龍道:“我愧對恩師,老人家卻一直很擔心我的事情。”

又頹然嘆道:“當年我為了胸中壯志背着恩師離開師門,與恩師的對頭梁弘農結交,他曾對我說過,這江湖的秩序早已按部就班排好,若是老老實實排隊,猴年馬月都輪不到蟲地師門,不管是月部,還是羽部,都只能充當二流角色,我受他言語蠱惑,決心跟他合作做幾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讓世人見識見識我們羽部蟲地師的手段,卻沒想到竟越陷越深。”

李牧野道:“時運如此,人力有窮盡。又道:你好好活下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前面走錯了路,說不準後面還有機會扭轉局面,跟着梁弘農那些心思歹毒,手段齷蹉,上不得檯面的貨色胡混,根本做不了什麼大事,在我看來,那不叫劍走偏鋒,而應該是叫做自甘墮落,你這一身本事來的難得,其實正應該為國家和民族出力報效,才不枉為志氣男兒。”

齊如龍立即順桿爬了過來,道:“您的意思是我有機會加入到官方機構當中來?”

李牧野點頭道:“關鍵要看你個人意願。”又道:“當然,鑒於你之前的作為,我們很難立即百分百的相信接受你,如果你誠心加入,還需要經歷些考驗。”

齊如龍正色道:“如果有機會進入到官方機構效勞,齊某願意接受任何考驗!”

李牧野很滿意他的態度,問道:“天王是誰?”

“天王就是太平會首珞珈王黃永昊!”齊如龍道:“太平會和新教之間關係密切,李奇志在太平會內部是軍師,黃永昊則在新教擔任兩大天王之一,地位超然,不在老聖尊之下。”

這就是了,陳二姐明着找小野哥出來殺人,暗地裡又請動她最信任的黃永昊出手滅口。雙管齊下,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她當然可以直接找黃永昊來辦這件事,但那樣的話卻難免要擔下極大幹系。由小野哥出手,再把特調辦主任的動向賣給南海黃氏,不但將新教的邪惡計劃消滅於萌芽,她還不得罪南海門黃氏。事成之後,她既可以實現最基本的目的,同時還可以安全的將最後的黑鍋丟給李牧野。可謂是兩全其美的計策。

“兩大天王?另外一個又是誰?”

“不知道,很神秘的一個人,我的級別不夠。”

夠資格跟黃永昊平起平坐的人物必定是不一般。

李牧野大約理順了整件事的脈絡,隨即又問道:“關於張長宇和曾喜國去配合逍遙閣行動那件事,你還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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