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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竿在手,百無聊賴。

海面平靜的像個安睡中的少女,魚兒們也變的格外老實,很久都沒有咬鉤了。

李牧野斜靠在海岸的礁石縫隙里,躲避着頭頂的驕陽。

一艘大帆船正依賴電力緩緩駛來,船舷和桅杆上落滿了烏漆墨黑的鳥類,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在船頭,打開前艙口放出一條小船,徑直邁了上去,只見他揮一揮手,立即有幾百隻烏鴉飛過來,用嘴巴拉起船頭密布的牽引細線,拉着船兒迅速向岸邊靠攏過來。

“老齊,你回了一趟師門,本事學了多少不知道,這臭屁拉風倒是學會了。”李牧野收了魚竿,笑看來人,問道:“怎麼樣?參雲大師對你衣錦還鄉這事兒可還滿意?”

來人正是羽部蟲地師齊如龍,立在船頭老遠就向小野哥作揖施禮,到了岸邊一躍下船更要大禮參拜,被李牧野單手攙住了,感動的熱淚盈眶,道:“主任,齊如龍這輩子跟定您了。”

李牧野擺擺手,道:“你遲早還要回到這裡執掌門戶,不過到了那時候你必定已經退休了。”

齊如龍道:“主任,我師父已經答應會儘力對陳局產生影響,不過他老人家認為陳局不是那種受人影響做決定的人,在您和黃永昊之間選擇,恩師更看好您而不看好黃永昊。”

“這是你師父的看法,還是他所認為的陳局的看法?”李牧野問道。

齊如龍道:“恩師請您放心,陳局已有決斷,我的船慢,他讓我先行一步。”

李牧野點點頭,道:“你回船上準備吧。”

齊如龍點頭,領命去了。

武士東從林間步出,道:“那邊外圍選拔賽就要結束了,你提到過的叫惡來的年輕人登場了。”說著,站到李牧野身邊目送群鴉拉船帶着齊如龍遠去,道:“你這邊都準備好了?”

李牧野點點頭,道:“我們過去吧。”

……

海島深處,半山腳下一座恢弘建筑前,廣場上搭建起一座擂台,泰王斗神賽的選拔賽正在進行中。

建築三樓有一座巨大的觀景露台,頭上修着遮陽擋雨的棚子,居中主位上擺了一把翠玉的大椅子,在前面兩邊一共又放了四把普通椅子,李牧野就坐在其中一把上,挨着小野哥身邊靠右的位置坐着個黃袍和尚,五十來歲的樣子,膚色偏黑,面部幾乎沒什麼稜角,臉上掛着微笑,很隨和的樣子。

再往左邊看,是個身材巨大無倫的黑人,即便是坐在那裡也要比一般人高出半頭,這人打着赤膊,巨大的肚子宛如一面黑皮巨鼓,脖子上掛了一條不知什麼野獸牙齒組成的項鏈,耳朵上掛着金環,如此龐大的身軀,卻長了一顆小腦袋,只有足球大小的樣子,小鼻子小眼睛,湊在一起,有點唐氏綜合症的意思。

黑人大漢的左邊坐着個華裔中年男子,正是黃永昊。

李牧野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正看過來,唇角微微泛起一絲笑意,眼中的寒光卻絲毫不加掩飾。

觀景露台的四周圍還站着男男女女一群年輕人,霍靜珊也在其中,時不時的回頭偷瞧李牧野,她這會兒都不知道小野哥怎麼就忽然做了白龍菩薩坐下的第四大金剛。

擂台上,惡來正以傳統越武道弟子的身份準備與一名白人漢子交手。對方沒有流派,卻在黑市拳中保持着驚人勝率,九十九戰全勝,全部擊殺對手獲勝。

這是進入斗神賽最後八強決戰前的最後一場選拔賽,前面包括白起在內已經有七人晉級。這個白人漢子看上去並非肌肉強壯,孔武有力的體魄。資料上介紹說,這人叫馮特里希,之前的身份不詳,半年前才來到中亞半島,在胡志明市開啟黑市拳生涯,打法沒有一定之規,特點是力量大無懼疼痛,只要能殺傷對手,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

看罷多時,不禁心中存疑,這王八蛋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之前的資料沒有這一號?

惡來抱腕當胸,準備亮門戶開打。按道理,對方也應該回敬一個禮貌的表示,這個馮特里希卻忽然不宣而戰,趁着惡來上來打招呼的瞬間,飛起一腳兇狠的踢過來。

事出突然,惡來也沒想到這廝這麼齷齪,趕忙架起雙臂格擋。馮特里希一腳踢在惡來手臂上,將惡來整個人踢的倒退數步遠,這廝得理不饒人,追身過去,拳頭如雨點般砸下來。

惡來猝不及防被他搶了先手,對方拳頭非常重,而且攻擊角度刁鑽,不是後腦便是耳門,任其打中一拳,後果都必定不堪設想,只好奮起勇力盡量防守。惡來後退擺脫,馮特里希便步步緊逼。這傢伙不但力量大,而且反應速度也不慢,完全能跟上惡來的腳步。這人出手沒什麼招數套路,但每一個動作都透着合理性,發力充分連貫,手腳協調極佳,壓制的惡來根本找不到還手的機會。

“好身手!”黃永昊忽然鼓掌贊道:“這位叫馮特里希的年輕拳手已經盡得拳理精要,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準確無誤,簡直是一部精密運轉的機械,看來這場較量的勝負懸念已經不大了。”

也白龍道:“黃師父看好這位白人拳師,其他三位師父有不同看法嗎?”

“我覺得現在下定論還早。”坐在李牧野身邊的乃通殺道:“這人的體力應該是比越武道這位拳手差些的,如果他不能在優勢下將對手擊敗,時間長了,當他體力消耗的差不多時候,就該輪到對手反敗為勝了。”

也白龍問那黑人:“岡比亞,你怎麼看?”

岡比亞道:“白人拳手訓練有素,似乎接受過破壞痛感神經的手術,又佔據了先機,優勢太大了,我認為沒有懸念了。”

也白龍最後問李牧野,道:“李師父有什麼高見嗎?”

李牧野道:“如果沒有意外情況,這白人拳手本該是贏定了的局面,但世事無絕對,萬一他一不小心踩到了什麼東西滑到一下,也許局面就不同了。”說著,轉臉看向黃永昊,道:“黃師父,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黃永昊嘿嘿冷笑,道:“擂台上面,他能踩到什……李牧野,你卑鄙!”他忽然面色一變,驚訝的指着小野哥,質問道:“你這算什麼意思?”

拳台上,白人拳手大佔上風,正氣勢如虹的將惡來迫的節節敗退,一退一進,一攻一守,無論是心理上還是體力上,所承擔的消耗都不可同日而語,眼看着取勝只是時間問題了。就在這時,這人足下忽然一頓,全身僵硬了一瞬,剎那間被惡來甩開了距離。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靜止時間超過兩秒。

高手相爭,毫秒必爭!

兩秒鐘的時間,足夠惡來發起反撲了。

馮特里希終於能抬足的時候,惡來的手已經到了他眼前。他雖然無懼疼痛,卻並不代表他的眼睛可以刀槍不入。惡來的手指幾乎挖到他的眼皮時,馮特里希趕忙向後仰躺躲避。惡來手腕一翻下壓,直接追上了他的脖子。一把掐牢了,登時抓的皮開肉綻。

馮特里希在巨大痛苦之下,竟絲毫不受影響,硬是雙腿發力橫起身體,半空中甩出一腿來踢惡來的肋部。惡來聽風聲判斷這一腿不重,拼着被他蹬一腳,全身發力硬扛着,同時手上又加了兩成力道。馮特里希這一蹬是凌空發力,威力並不大,不足以對惡來造成致命傷害,他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藉著一蹬的反作用力,奮力將脖子從惡來的抓下掙脫出來。

惡來哪裡肯再給他緩過這口氣,身形如電追了上去,彈出右腳對着馮特里希的襠部惡狠狠便是一腳。

馮特里希知道這一下若踢實了,當場就得斃命,他橫身在地,騰挪格擋都不便,只好奮力團身收回雙腿硬扛惡來這一腳。只聽喀吧一聲,惡來這一腳連蹬帶踏,硬生生將馮特里希的脛骨踩碎。

對手高高揚起另一條腿,兔子蹬鷹奮力防守,同時用手急促的拍着身邊的台板表示認輸了。

二樓觀景台上的黃永昊怒視着李牧野,道:“馮特里希踩到的琉璃球傷了他的足下心包經,擂台上怎麼會有琉璃珠的?”

李牧野沒有理會他,起身來到觀景台邊緣,衝著惡來比划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惡來本就想打死這個卑鄙的對手,對方拍台板認輸,按照規定必須停止攻擊。他心中正感到不甘,卻見李牧野出現在上方,比劃手勢示意他殺人,哪裡還會再跟對方客氣,立即只當沒看見對方拍台板的動作,合身過去對着馮特里希的太陽穴就是一腳。馮特里希趕忙用手招架。

惡來腳腕一轉踢在他的肩膀上,肩胛骨登時就碎了。馮特里希奮力掙紮起身想要逃到台下去,惡來一個健步追上去,從後面抓住了他的脖子。

“住手!”觀景露台上,黃永昊大聲叫道:“手下留情!”說著,就要縱身躍下去阻止惡來行兇。

李牧野唰的一下擋在了他面前,道:“黃師父,下邊正在比武較量,你這是要做什麼?”

黃永昊眼看着惡來將馮特里希的脖子拗斷,登時急的連連頓足,指着李牧野叫道:“姓李的,你闖下大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