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如遭雷擊，瞬時面色慘白，手按當胸，唇角溢出鮮血來。身邊的安倍晴空覺察到不妙，立即橫身向前，急促說道：“大人請速速離開，我擋着他！”

中年男嘻嘻一笑，道：“你想留下，老子還瞧不上你呢。”一指長發女，道：“她留下來陪我喝一杯，你們倆滾蛋！”

“混蛋！”風間妙子已經認出老李，明知不敵仍忍不住沉聲罵道。

老李沖她齜牙一樂：“討厭，不帶這麼表揚人的。”轉而又對白衣人問道：“你還有異議嗎？”

“我們走！”白衣人中了老李以眼神打出的混沌原力，雖然不至於像江湖六門那位胖和尚一樣不堪一擊，卻也受了嚴重內傷，他通過與風間妙子的眼神交流，也已經曉得眼前人的身份，當下不敢強項，由安倍晴空背着遁走了。

老李一屁股坐到蘆屋忠信面前，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風間妙子坐過來。

“老闆，您果然還活着。”蘆屋忠信行跪拜叩首大禮，道：“多謝您救命之恩，請受忠信一拜。”

老李知道這小鬼子的禮數規矩大得很，不讓他磕這個頭就等於不認可他的忠誠感激之心，便跟砍他頭差不多。所以坦然受了，笑道：“你們這些和族人規矩忒多。”

“主僕有別，禮不可廢。”蘆屋忠信道：“人若不知禮，與禽獸無類，只有尊重強者的偉大基因，才能確保我們民族一直走在正確的繁衍進化之路上。”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現在的我只是個失業的廚子。”老李道：“老龍被調回本土了，你怎麼不跟着？以他的地位給你弄一張撤離的門票應該不難吧。”

“龍總應諾我會帶走播磨流十名年輕弟子。”蘆屋忠信道：“我老了，這副身軀早沒有了年輕時的活力，與其浪費寶貴的機會，不如為年輕人多爭取幾個傳承和族基因的機會。”

“不打算離開了？”

“是的，我在這個世界上活的夠久了，與其把所剩無多的餘生浪費在星際航程中，還不如為了曾經所愛的一切戰鬥到死！”蘆屋忠信道：“老闆，忠信已經做好應對一切可能的準備。”

“三大同盟國的人類精英們撤離後，世界會交給人工智能系統代替政府行使託管權。”老李瞥了身旁的風間妙子一眼，續道：“真正的生存考驗才剛剛開始而已，那些打着渾水摸魚主意的傢伙們，還裝了滿腦子狹隘的民族主義，卻不知道用不了多久，留下來的每個人類都將面臨一個選擇，是否接受一具人工智能的身軀？”

老李說到這裡頓住一下，接着又繼續說道：“到那時候，還分什麼漢族回族和族？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兩個種族，人工智能族和普通人類。”

風間妙子冷冷道：“只要文明之火不滅，就算是換了一副人工智能的身軀，我們偉大的民族也不會滅絕！”

“嘿嘿。”老李笑了笑，把杯子放到她面前，吩咐道：“倒酒！”

風間妙子眉頭緊鎖，遲疑了一下，終於屈辱委屈的樣子，不情不願的拿起了酒壺。

老李看着她給自己斟滿酒，哈哈笑道：“知道什麼叫生存法則嗎？”把手放在桌上握緊了拳頭，道：“先有強拳再有霸權，你們所謂的信念缺乏實力支撐，其實一錢不值。”

風間妙子道：“你的強拳可以征服我的身體，永遠不能征服我的意志和我心中的文明信仰。”

“談論信仰之前，你得先搞清楚什麼是文明？身上穿的衣服，筆下的文字和嘴裡的語言，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細節，而這些都是怎麼產生的？”老李繼續說道：“一切都源自身體的本能需要，一旦沒有了這副血肉之軀，你從前的所謂文明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得一文不值，你不需要吃飯就不需要飲食文明，你沒有性別和寒熱的知覺就不需要服裝文明，以此類推，你覺得你所謂的文明還能生存多久？”

風間妙子肩頭顫抖，鳳眸中噙滿了淚水，終於剋制不住留下兩行清淚。

老李道：“你們盼着人類精英們早早撤離，甚至不惜與歸墟怪物勾結，到最後，你們什麼都得不到，除了滅亡！”

“不，不會的！”風間妙子的唇角滲出一滴血，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偉大的先知早已指明了和族人的前途，我們不會滅亡的。”

“你所謂的偉大先知就是李奇志吧？”

“先知不需要名諱。”風間妙子道：“他可以是任何種族的人類，甚至還可以是任何種群的生命體。”

“蠢女人，你要搞清楚，他跑到第一防線是來收割恐懼和憤怒的，不是來解救和族人的。”老李道：“你們的命運越悲慘，他就越能得到成長的力量，你們死心塌地的配合歸墟入侵，導致第一道防線加速崩潰，聯盟政府軍不得不提早放棄這裡，最終結果就是讓兩億和族人陷入痛苦絕望。”

“不，絕不是這樣！”風間妙子歇斯底里的：“先知是要帶領我們和族人加入歸墟陣營，進入到新宇宙中成為偉大的原始神族中的一員，在歸墟宇宙中，我們和族將成為唯一的人類！”

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老李輕輕嘆了口氣，道：“作為曾經得到過你的初夜的男人，我只是希望能在你跌落深淵之前拉你一把，既然你已經認準了要走的路，那就隨便你好了。”擺擺手，道：“你可以走了，順便替我帶幾句話給白衣無名，他的神念原力已經足夠強大，可惜只是個守屍鬼，如果今天他有一個夠強大的人工智能身軀，未必會毫無還手之力。”

“你這是在指點白狐公子的修行之路嗎？”風間妙子詫異的看着老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不是敵人嗎？”

老李微微一笑，道：“在我的眼中，你們還算不得敵人。”

“什麼意思？”風間妙子道：“難不成你覺得自己已經無敵了？”

老李搖頭道：“當然不是，我以為無敵有兩種，第一種是寰宇縱橫沒有對手的無敵，第二種是無欲無求無爭的無敵，我覺得自己屬於第二種，不單是你們在我眼中不算敵人，歸墟那些神魔們，地下城的施羅德，也都不算是。”

風間妙子站起身久久凝視老李，終於道：“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一直追隨先知的腳步走到底！如果你不認可我要走的路，現在就可以把我殺了！”

“你繼續好好活着吧。”老李的笑容溫和：“我還記得與你初相識的情景，真希望還能再看到那時候的笑臉。”

風間妙子咬着下嘴唇沉吟不語，良久，終於頓足道：“再見！”轉身拔足而去。

蘆屋忠信忽然問道：“老闆，我可以追上去砍死她嗎？”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