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在心裡念了一萬句佛,趁着他們倆對峙,悄悄地,悄悄地往邊上撤,快要撤出座位時,手臂被定住了,我回過頭看了一眼晏子,尼媽,他拽着我的胳膊,再看那個桃子姑娘,眼裡正朝我噴火。

尼媽的,我還不想這麼早翹辮子呢。

“你不能走。”

他說得好理所當然,我又不是他的私人物品,我去哪裡他還能管着我不成。

哼,我偏走。

我用力地掙脫,他使勁地拽着,我用更大的力氣掙脫,他的手一松,我跟着慣性栽了下去,我也顧不上疼了,爬了起來慌張地往外跑。幾乎連滾帶爬的,出了他們學校的大門我又急急忙忙的往醫院跑,回到病房裡世界終於安靜下來了。

我發誓,再也不去那所學校了。

寧願待在病房裡聽那幾首爛熟於耳的老歌,一連兩天,過得倒也相安無事,可老是窩在醫院生性太靜時喜動,太鬧時喜靜的我又有點坐不住了。那些個**位我按來按去按得自己的胳膊和手疼,由此又想,果然按摩類的工作也是吃苦力飯的啊,找准**位的同時還點費點力氣,我如今這小胳膊小腿最缺少的就是力氣了。我想:出了醫院,我往江邊走,不去那什麼邪門的"qing ren"坡,也不去晏子的學校不就沒事嘍。

“喂,你終於捨得出來了。”二十五歲吊在我的背後。

她,在某方面跟我驚人的相似,不喜歡多話,但也可能是憋得太悶了,此時的她又顯得話特別多,她不停地問我:“那個帥哥呢?”

“我怎麼知道?”我沒好氣地翻她的白眼。

“你那天跟他說什麼了?”

她擺出個無辜的表情倒吊在我面前:“我什麼也沒說。”她的腦袋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完全將我的視線給擋了去。

我凶她:“你這樣,我怎麼走路啊?”

“我只不過特意往他的位置挪近了些。”

哼!我鼻子里冷哼一聲,這比說了什麼更可惡,分明是給人發出信號,走到護欄邊時,江邊的風撲面而來,二十五歲央求我:“你趕緊回去吧,當心着涼。你不記得醫生跟你說過,你這病切忌傷風感冒的。”

“知道了。”

十幾歲時不知保養必定會禍害二十五歲的她,二十五歲的時候身體底子太差也同樣會殃及三十二歲的我,這是一個死循環。我的身體底子到底有多差呢,記得有一次同事們一起相約去爬某座大山,七、八個人當中,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我在這一群人當中已是算最年輕的,所有人都竄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都沒了人影,只留我一人每走上幾步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氣,爬到一半已覺得天懸地轉,只看着那往上台階都在眼睛裡亂晃,心中也是着實害怕,然而前後無人,只能手腳並用的慢慢往上爬,等到最終爬上了山頂,被所有的同事給笑了個半死。下山時,他們又是一溜煙沒了影,而我呢,藉助兩根棍子當拐棍,一拐一拐地拐下山來,因為我的年齡擺在那,結果那狼狽樣又讓他們幾個笑瘋。

我正想着十幾年後的事,二十五歲一個跟頭翻了下來立在我面前。

“擋在我前面做什麼?”

她是背對着我的,當她轉過來看着我的時候,我驚訝的發現她的臉上被噴了什麼東西,看起來很噁心。她咬着牙恨恨地說道:“不讓她吃點苦頭,不知道我的厲害。”

她說的她是,她的身板移開了一點點,藉著縫隙我瞧見了那個手裡握着瓶子的她——桃子。她,想做什麼?那個瓶子里的是什麼鬼?還有二十五歲,她不是說她從另一個時空穿越過來的么,本着看好戲的心態,我想瞧瞧二十五歲發飆的樣子。

桃子很氣憤,兩隻眼睛瞪得很猙獰,不管多麼漂亮的美女發起狠來嫉妒都會變仇,“你笑什麼笑,少在那得意了,晏子只是拿你當擋箭牌,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個鄉下的野人。”我也沒看清楚二十五歲是如何出手的,桃子突然滑了一跤。

再然後,又打了一個滾。

再然後,往護欄那邊滾去。

“等等。”我衝著二十五歲大喊一聲,再往下滾可就要滾到河裡去了,這條河一般人掉下去肯定會淹死。我沖二十五歲一擺手,桃子停在了護欄邊。她爬了起來,驚慌失措的望着我,哇哇叫着飛快地跑了,跑着跑着遠遠地又見她摔了一跤,她又飛快地爬起來,繼續沒命地跑。

我將她掉落的瓶子撿了起來,疑惑的看着瓶口,又小心地聞着瓶子的氣味,什麼味也沒有。二十五歲掃了我一眼:“別聞了,那東西毀不了容,不過是她裝了些膠水來唬人罷了。”

說完之後又開始指責我:“你說你,哪來的這麼多的劫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卻覺得萬分好笑,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假如她記性不差的話,應該記得她自己命中的桃花劫無數,所謂的桃花劫有很多種,有一種桃花是見一個愛一個,還有一種桃花是神女無心,襄王有夢。而她,也就是我,明顯屬於後者。多年以來,常常莫明其妙的被同類視為假想敵,被同類敬而遠之。我,什麼也不用做,禍事,也會從天而降,因為這命中的桃花劫。

“喂,頭好疼呢,我休息了,你自己小心些。”

她扔下這句話,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醫院裡,除了聽聽歌,看看小說再沒其它的事可以做,隔壁的大叔倒是很喜歡找人聊天,可我不喜歡,我寧願睡覺。

能夠安穩地睡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睡醒之後,天又黑了。

我坐在床上發獃,外面很吵鬧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一向對這些事不上心,再怎麼吵鬧我也不關心,我關心的是我何時才能出院,我來到這裡已經夠久了,久得讓我很想念妹妹,她才十四歲,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去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麼生存?我越想越擔心,擔心她被人騙,擔心她碰上壞人,擔心她照顧不好自己被人欺負,凡此種種,越想越心焦,恨不能自己替她。

“發什麼呆呢,出來陪我走走。”晏子已經走到我的面前。

我有些恍惚,習慣性地抬頭看着天花板,二十五歲那傢伙,她不是最喜歡晏子么,這個時候怎麼不現身了。

順着我的目光,晏子也將頭抬着看天花板,疑惑地問我:“你在看什麼?”

我怎麼會告訴他實話,當然是說什麼也沒有,就是脖子酸得很,扭扭脖子而已。

“你坐好,我再給你按摩肩膀吧!”

他說著,還真給我按起肩部來了,不得不說他這手法比我自己那勁道要強許多,經他這麼一按,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老是不說話也不太好,我隨意地問他:“你學過?”

“沒有。”

“那怎麼會?”

“無師自通唄,只要用心就好。”

好一句用心,自古以來,只要用心的確能做好許多事情,包括炒菜、做生意、念書等等。我半閉着眼睛又問他:“平哥那邊的生意怎麼樣?”

“你這跳得可真夠快的。”他嘆息:“挺好的。”

“他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遇上很忙的時候,我會選擇遠程。”

是了,很多東西可以依靠遠程,突然沒什麼問題可以問他了,我選擇沉默地安心地享受着他的服務,只要無關男女,就好。

我不說話時,他卻開口了:“那天,你對桃子做了什麼?”

他提到了桃子,我問她:“桃子,她怎麼了?”

“她的室友告訴我,她那天跑去見你,回去之後便蒙頭大睡,室友以為她累了也沒多問,過了大半天已經是晚上了,桃子依舊沒有起床。她的室友感覺到不對勁,掀開她的被子時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說到這裡,晏子的手停在我的肩部,輕輕的。接着,他又按了大椎**和風門**,按到肺俞**時,他繼續說道:“桃子的面色發白,嘴唇青紫,一直哆哆嗦嗦的嚷着女鬼,女鬼,每嚷一聲眼神又空洞一分,讓室友看了很是害怕。她們一時沒了主意,想到了我,於是讓我來找你問個清楚。”

女鬼?

我在心中自嘲,很多時候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個女鬼,我不知道鬼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會不會也跟人類世界一樣,有太多的不公平和稀少的良心。

雖說我不在意別人怎麼樣說我,卻也容不得他人的懷疑。

趁他的手停下時,我趁勢歪倒在被子上,將壓住的被子一拉,蓋住了自己大半個身體,我輕輕地問她:“我看起來像女鬼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沒有哪裡對不起她,你回去吧!”

“妙妙!”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我將被子一扯很乾脆地將整個腦袋都蓋住了。

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我在心底冷笑,這招對我不管用,我是出了名的鐵石心腸,別說他這麼站着,就算他跪着我也照樣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