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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厭惡的人太多了。

可我的察覺總是後知後覺,我總是覺得我以善念待人,人也必會以善念待我,直到多年之後醒悟過來我才發現,很早以前便錯了。

原本安排的文藝晚會想找個借口不參加的,躲在家裡看漫畫書,我才看到《俏皮女劍客》的上部,怎麼著也找不到下部,書攤的老闆說,那是最後一本。

竟然給弄了個殘本。

沒書看,也沒地方可以去,那隻好睡覺嘍。

姑姑從樓下上來了:“妙妙,你今天晚上不用上自習?”

她其實想說的是,妙妙,把碗洗了,把地拖了,其實這些活我早就幹完了,相比2016年每天要做的事,拖個地,洗個碗是待在天上的待遇。勞動成果都在那,她只好問我一些別的。我不會告訴她我不想參加文藝晚會,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着。我撒謊說道:“今天不用上晚自習。”撒了謊還在心裡替自己圓場:是真的不用。

文藝晚會嘛。

從我卧室的陽台這邊看過去,正好能夠看到那個多功能教室的燈光,這個時候晚會應該已經開始了,瓜子水果糖果這些一應俱全,綵帶么,鳳丫頭的手藝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有些困,趴在枕頭上睡著了,睡得正香的時候聽見有人叫我:“劉妙,劉妙,班主任讓我來找你。”

我去,居然找到這裡來了。來人是鳳丫頭,也不知是哪個多嘴說我不在,鳳丫頭說班主任一直問我怎麼不在,他們也不知道,左立洋說知道你住在這邊。班主任讓我過來請你。她羅羅嗦嗦地說了一大堆,聽得我耳朵直起繭子。

心裡卻是牢騷一大堆:請,我擔得起嗎我?

還有左立洋,那個混蛋,能讓人安靜地過一天嗎?

他們都說你安排得很好,班主任也誇你來着,說是果然沒有看錯你,還有體育委員你知道嗎?我看了節目單子才知道原來他跟班長合作了一個小品,很期待呢!哈,他可是我夢中的白馬王子。我在心裡冷笑道:少犯花痴了,你的王子是魚群,他的公主還在隔壁班呢。

怎麼我一句話不說,她一個人也能嘰嘰歪歪說上半天,不過配魚群那種悶葫蘆正好,果真般配。我揉着眼睛瞧着門衛異樣的眼光,一直琢磨不透他那眼神,而且他那眼神看了我六年。

我有校牌,還有我就住在學校附近,這怎麼了?

剛才那位叔叔好好笑,一直看着你呢。鳳丫頭又開始嘰嘰歪歪了,好像一隻小鳥啊她這樣,而且她的快樂來得很快,總是笑眯眯的。

她拉我進去的時候是從後門進來的,所以,很少人注意到我,我也沒特意擠到中間的位置,而是找了一個略偏的位置安靜地坐下了。

朗誦的那位果然天籟,她是個很有才情的女子,能夠創業,也能夠做得了家庭主婦,種菜種瓜,裁縫製衣,幾乎樣樣都拿得出手,總覺得她的先生眼光很不錯。我是女生,很多時候我都在這麼著比劃,男人的目光,首先都會注意到長相漂亮的女孩子,為何?因為養眼。可是漂亮總是一時的,每個女人過了三十五,都一樣的衰老,但是有才情的女人卻會顯得更有魅力。

我能對她別眼相看,全因她的能力。

朗誦過後,是幾首歌,都是2000年的流行歌曲,謝霆鋒的《因為愛所以愛》,任賢齊的《天涯》,還有幾首聽起來像是革命歌曲,唱革命歌的是那個紀律委員,他還唱得很有氣勢。

接着,拉二胡的出來了。

竟然是班長姜大人,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還有這才藝,倒是小看了班長大人,或許班主任選他做班長自有他的用意。聽說,中學時代他並沒當過班幹部,瞧他對自己的職責也是一副很不上心的樣子,拉二胡卻也有模有樣,只是為什麼還特意戴墨鏡,出來搞笑的么,誰不知道街頭的算命先生都戴墨鏡。他一曲拉完,有笑的也有鼓掌的,總之,很捧場。

誰知,他突然搶過主持人的話筒叫了我的名字:“劉妙,來一曲。”老實不客氣的就叫上了我。你後娘的,跟老子商量一下再喊可以么?我別過頭,用一隻手擋住自己的臉,再喊,我鑽桌子底下去,他果然又喊了:“你不用躲了,你今兒不來也得來。”呵,還用上這手段了。我倒是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也老實吃過幾次悶虧,我偏不去他們還能抬了我上去不成。

其它人開始起鬨,坐在我旁邊的鳳丫頭推了我一把:“快去,快去,好好露一手。”

我搖頭,這幫小鬼頭。

走上台的我捂着臉突然為難起來,2000年的那些流行單曲我都忘了個乾淨,我拿着話筒跟底下的同學開起了玩笑:“跳舞么,實在不會,朗誦么,也沒那個精氣神,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看節目,可是你們都不允許,這可太為難我了。”

“劉妙,來一曲。”姜大人又吼了一嗓子,說實在,他那嗓音特像殺豬的在吆喝,特別是他還叉着腰站在中間吼。

他一吼,那群人又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來一首,來一首。”群魔亂舞似的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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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惡。

我選了一首影視金曲,丁當的《手掌心》。哪一年的新曲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這聲音聽起來有點低有點啞,跟我這種聲音很搭,也不瘋也不鬧,只是安靜地站着,像是在對一個人訴着衷腸,也像是自語,其實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選這個,這麼些年了,很多歌都不記得了,唯獨還記得這個。

當我不再相信愛情的時候,心中苦苦地笑着。

一曲完了,大廳里很安靜,我有些傻眼了,也不知將話筒遞給誰,台上沒人,旁邊沒人,我也不能拿着話筒就這麼回家吧?

“再來一首。”又有人喊了一嗓子,我循着聲音望過去,喊話的竟然是左立洋。

哼,偏不。

我將話筒一關,往講台上一放,下去了。我討厭他,非常討厭,我以前一定是腦子進水才以為他會去學校找我,才傻傻地等着人家回復。現在,絕不允許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了,寧願一直憂傷地待在原地。往下走的時候,班主任適時接了話筒開口了:“大家興緻都挺高的,我也為大家獻上一曲吧。”

他也清唱,美聲版的《北國之春》。我聽過很多個美聲版的《北國之春》,說不上來誰的好誰的不好,班主任這種瘦弱的小身板站這首歌,有些意外,我以為他會來一首《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也可能人家不聽流行歌曲,有一些文藝情懷的青年都有一些不入俗的偏好。

班主任的那首美聲也不是終極版,居然還有外來湊興的,奇了怪了,隔壁班來了兩個,高年級也來了兩個。

我正準備找個位置看看這兩個湊興的節目,猛然聽見坐在門邊的同學叫我:“劉妙,外面有人找。”

是姑姑嗎?

她那個時候已經迷上了賭博,只要有人約,她必定到場,輸了會想着要贏回來,而贏了呢又想着要贏更多,殺紅了眼一整就是一個通宵,帶着贏錢的目的去,往往卻是背了一身的債回來為。我沒有大門的鑰匙,可能是給我送鑰匙過來的吧,我低着頭從後面走出去。

“嘿,低着頭幹嘛?”平哥朝我招手。

晏子和平哥,我吃驚地指着他們:“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二中的門規很嚴,沒有學生證是進不來的。這種封閉式的管理古來有之,二中建校的時候就一直存在了。美其名曰:外面的花花世界誘惑太多,擔心學生一不小心走了歪路,這也是歷屆的校長都有搬遷心思的原因。

“翻牆。”晏子雙手插兜。

二中的牆,都連着外邊的居民戶,人來人往的,他們倒是不擔心學校里的人發現他們鬼鬼祟祟的舉動將他們當賊抓。

“我們的網吧已經辦好了,明天正式營業,營業之後晏子打算回學校。你說過,要給我們當網管的。要不然,年終沒分紅。”平哥開起玩笑來比正經說更讓人覺得好笑。其實,我也就是隨便說說,不出錢只是混個差事哪裡能算入股。

“平哥,其實你更擔心的是晏子回學校之後,你又要經營花店,又要看着網吧,怕是人手不夠吧!”他那點小心思我這個三十一歲的靈魂還能看不明白。

“你是狐狸變的吧!”平哥的嘴張得老大。

“加上你也是不夠的,我打算將花店給盤出去,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他的眼裡布滿了血絲,這樣暗的光線下依然能看得出分明,可見他在這些事上是下了苦功的,我也相信這世上沒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業,不管是什麼都要付出努力的。

我也想試試努力的,從十五歲開始經營獨當一面的事業。

“平哥,花店交給我來管理吧!網吧那邊,你可以另外招人。”

“我也是這樣想的。”他朝我比了個v字。

奇怪,我怎麼有一種跳入了某人設的圈套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