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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遞給我一個紙包:“這是爸爸給你的。”

我將紙包打開後一看,更疑惑了,人民幣,2000版本的人民幣,人民幣一共出了四套,1948年出的沒見過,1955年到1963年出的第二套,那種一分兩分很常見,很多人可能到現在還有收藏。1962到1987出的第三套,第三套使用時間最長,也被列為最經典,我甚至在想:為什麼不穿越回到1987年以前,把那時候的人民幣收齊了然後拿到2016那個出售。然後把錢整合成金銀,再穿越回2000年生活。

“你就不怕迷失在時空里出不來也回不去。”二十五歲打趣我。

“你知道為什麼第三套人民幣最有收藏價值嗎?”我問二十五歲,但是現在,劉敏還在這裡,她以為我在問她,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想過,也並不知道人民幣有幾套,因此,她惶恐地搖了搖頭。

第一套,第二套的圖案很雜,就像那個時期局勢,說是剛淌過了水深火熱也不為過,外敵剛擊退,內敵伺機而動。

第三套,色彩很艷麗,人物很形象,人物頭像是底層的工人、農民,寓意人民當家作主,一派祥和,其樂融融,看着很喜慶,據說用紡織女工做頭像還是周總理特意挑好的,關於總理還有一個典故,一個外國記者問總理,人民銀行有多少資金,總理說:十八元八角八分。其它人都不理解。他又解釋說:人民銀行發行面額十種人民幣,合計十八元八角八分。

既回答了問題不失禮節,又將這種犀利的刺探問題給擋了回去。

讓人不得不佩服。

現在是2001年,要找齊全第三套可能也不容易,這不,手上拿着的是第四套四大偉人的偉人頭像百元鈔。早在1999年第五套人民幣已經出來了,我們家可能收到的人家還沒來得及存入銀行的貨款。

奶奶端着盤子過來叫我:“去吃飯吧!”

“奶奶,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念中專啊?”我記得我真的沒跟她提過這個事情。

“你弟弟說的。”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哼,一個九歲的孩子,小學四年級,長得矮矮的,黑黑的,最露眼的是一口白牙,怎麼都抵擋不住那一口白牙的光芒。

“好,吃飯。”

吃飯的時候,氣氛有些怪異,我悶着頭吃飯,爺爺悶着頭,我媽也悶着頭,爸爸更不用說,他向來話也不多,喜歡端着一張嚴肅的臉,在這種氣氛下長大的我也是習慣性地端着嚴肅的臉,即使不是真心嚴肅,看起來也是不討喜的一個人。

還有,因為氣氛不好,我們家的統一患有腸胃疾病。

我掃了一眼一邊抱着碗大口的扒拉,一邊掉得滿地都是飯粒的劉陽,他吃飯的時候很專註很認真,但是慢慢的這種認真成了高冷。長大以後的他即便升職為業務總監也一直端着那張高冷的臉讓人很難接近。突然發現,我們這一家子都是奇葩,包括小綿羊。

各吃各飯,各收各碗。

然後各奔東西。

飯前不說話,飯後不交流。

有了矛盾和問題,統一大吼大叫,這種吼叫聲嘶力竭,表面看着很有震懾力,實際上受累的是自己,生氣的時候,牽肝傷肺,最後受損的一定是自己。

事實上,我們只是凡人,能有多少人不為世俗所動。

那些脾氣好的人只不過是某些事看得很淡然,是因為並不關注那些他們不想關注的事情,但是內心裡總一些是他們的底線,一旦觸到底線,反而更易怒,也怒得更為猙獰。

我收好碗筷,背着一個小背包出門了。

“姐姐,我也想去。”

這句話聽着可真熟悉,更小的時候我也這樣,想要跟着比自己大十一歲的姑姑出門玩,當時,姑姑恐嚇我:“不許跟着。”其實她也還是半大的孩子,可是,已經能夠拿出一些威嚴來了,我能記得很多更小時候的事情,多半是他們的恐嚇,謾罵,恐嚇我不能跟着,罵我長得丑,長得胖,有時罵像是猴子,也有時候罵長得像頭豬。也被狠狠地打過,打得半死不活的,也被媽媽罵過,天氣冷穿少了衣服,我所能記得的大約都是不開心的事。

我有時問弟弟,他是不是記得很小時候的事情。

他說:十四歲以前的幾乎都不記得了。

以前不懂,後來,我分析明白了,他小的時候過得像個闊少爺,每天開開心心的,好吃的都讓給他,好玩的也都讓給他,臟活累活都離他遠遠的,他不會像我們一樣,八、九歲便開始幹活,他不需要煮飯,不需要洗衣服,也不需要做任何家務,不管對與錯,從來沒有人罵他,也沒有人指責他。太高興,太快樂的生活怎麼能留下烙印,它們早就隨時光離去了。

也許,當他再長大一些,可能他連18歲以前的事都會不記得了吧!

“姐姐不是去玩,很快就回來,你待在家裡看家吧!”

她可憐巴巴地望着我,我從來不是一個會心軟的人,不回頭,沿着小道往城裡去了,我要先把這些錢給存起來,等到了學校以後,有需要的時候再用。

小道要經過我家的田地,這個時候的田地還是一片綠,種植的人也還多,再過幾年,這一片房屋林立,寫着門面出租的店一家挨一家。

奶奶跟我說過,她年輕的時候上山開荒,小石頭一點一點地從地里挖出來,雜草一點一點地剷除,沒有水源灌溉的地方,把水挑上山去,低洼的地方打井。還有一些很貧瘠的土地,他們手把手地將豬糞,牛糞,羊糞,人糞潑到土地上,希望土地肥沃些,莊稼長得茁壯些。他們那時候很苦,起早貪黑地幹活,就為多掙點工分。

奶奶有時候感嘆,不管多好的田地都荒廢,不是建房建廠,便是長滿雜草,可惜了好田地。

路過自家田地時我依稀能記得當年我爸種高粱的情形,那批高粱後來怎麼處理的,我一直沒問過爸爸,是被人收購了還是賣給了糧站?

還有西瓜,爸爸也種過西瓜。

大概養活我們不易吧,可是,既然知道多了不好養,又為何執意要生兒子,用2016年的網絡語說“你們家又沒有皇位需要繼承”。

這條小道我走了好幾年,認識的人流水似的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老得走不動的入了土,新生兒哇哇地來到人世間。這一走,彷彿能夠看透人生百態似的莫名地生着荒涼。我突然想到了死,不知我死後是什麼光景,會不會像塵埃似的,風一揚,便再也摸不到痕迹?

“喂,妙妙,你在瞎晃什麼啊?”

真是奇怪了,在這裡也能碰上晏子,我有時候很好奇這傢伙是不是跟在我身後走了一段路,“那你呢?”

“我姑媽生日,我來給她過生日。”

“我去你們網吧找找看有沒有合適我念書的學校。”

他突然笑了:“你還要念什麼書啊,要不想待在高中,直接出來做生意得了,一個滿腦子都裝滿金錢的人我不相信能念好什麼書,早早地出來混,說不過再過幾年能成為城中首富。”

這說的是他自己吧!

城中首富,東方新城的兩位股東後來也跟城中首富沒差啊。的確,我可以直接從高中校園跳出來,用我重生前的經驗+記憶創下財富。

然後呢?

然後呢?

然後我便整天沒事開着車東晃晃,西悠悠,又眼睜睜地看着各種想要成功的業務員,推銷員想盡一切辦法給我推銷東西來印證他們的成長之路?

跟着一群闊太太家長里短,做美容,打麻將。

那樣的生活會不會更讓人抓狂,我現在要扭轉的是高中生涯,還有我一直不幸運的情場,能夠扭轉的唯一一條路子我已經挖出來了,還是用手刨的,手指上的血連皮帶肉的都在挖的這條道里。怎麼著,也要闖一闖,試一試。情場,避開這兩個人不就夠了嗎?左立洋,只要離開這所學校也就夠了,而另一個,在大學二年級的時候相熟。我只要在中專學校待兩年半,一樣可以避開另一位,開創我的新天地。

“我陪你去吧,我幫你選了幾所,可以調出來讓你看看學校的資料。”

“你不是說你姑姑生日嗎?”

他白了我一眼:“我進去打個招呼還不行嗎?”他說著,踩着滑板溜回了他姑媽家裡,看着他的背影,青春張揚的,哪兒像個老闆?

不過,說到底還是學生,總還有個學生樣子的。

從屋子裡鑽出一個身材很魁梧的大嬸,有多壯呢,目測約一百公斤,我站在她面前,可能只有她的三分之一吧。

“嗨!”她朝我揮手。

打招呼的時候多卡哇依啊,我在內心感嘆,外表是熊,內心是小貓。

我也朝她揮手。

“進來坐啊!”

“不了不了。”我微笑地轉身就跑,實則是害怕人家來拉我,她只要用兩成的力,估計也能將我給拉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