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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如此。

她上次將我打得不醒人事,居然一點事都沒有,沒人追究她的責任,原來是這麼回事。

阿麗說的另一家公司距離原來的日化公司很遠,阿麗將我帶過來之後她又回到了原來的公司里,待在這裡的就只有我一個人。

我開不了口,說不了話。

他們給我安排一個統計的工作。

這活兒很輕鬆,一早一晚的將普工做的活計統計下來交給主管就好,我吃過她們不少嘲笑,經常有人故意朝我喊:“嗨,啞巴,後頭有個大叔說要照顧你。”

只要有人喊,其它人必定跟着起鬨。

剛開始,主管還裝模作樣地制止那群無聊的人。

時間長了,他們也會跟着那群人一起笑,甚至還開玩笑的說:“劉妙長得這麼漂亮一個姑娘,配你一個邋遢大叔,糟蹋人家呢。”

“怎麼糟蹋了,王八配綠豆,正好!”

“嘻嘻,大叔,快去求婚。”

然而,我從不理會。

對於他們的嘲笑,我也從不停留。

這樣慢慢悠悠地過了一個月以後,經理當著眾人的面說要升我做辦公室職員,所謂的辦公室職員無非就是打打字,端茶倒水,跑跑腿,跟那時在日化公司一個樣。

“大叔,劉妙要升職了,你又要變成單身狗嘍。”

嘲笑聲無情的砸在那個默默無聞的大叔身上,他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似的跳了起來,彷彿在爭搶着抓住他即將要失去的老婆那般大聲吼了出來:“我不服,她怎麼能去辦公室呢?”

經理虎着臉,冷眼看向他:“他不能,你能嗎?人家下了班都在努力學習辦公室軟件,在學東西,你們呢,你們在做什麼,還不服,再不服的給老子滾蛋。”

他這幾聲咆哮把眾人都給唬愣住了,更愣的是我,這帽子戴得夠高啊,老子什麼時候下班學習了,什麼時候學的辦公室軟件。

這辦公室軟件我原本就會好不好?

而且,我也沒他形容的那麼有上進心,上班的時候得過且過,下了班,不是窩在宿舍里看漫畫書,就是在外邊看風景,實在沒風景可看就一心一意地睡大覺,什麼與時俱進的上進女青年,真能編。

我一啞巴,能有個安生立命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還力爭上遊,且不說古人怎麼形容的高處不勝寒,那些待得住高處的都是有後台,有人拚命相互維護的。我有什麼,一無所有,還得處處小心警惕,真怕一不小心被人尋到錯給一腳踹掉。還上趕着往上擠,往上一擠不就被奇葩女留意到了嗎?到時候可就不是打昏那麼便宜了。

想想都覺得脖子後邊涼颼颼的,後怕不已。

可我說不出話,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經理大概也是霸權主義,也不問我的意見,直接就將我拎進了辦公室,人家第一次和陌生同事打照面至少還有個自我介紹:“嗨,大家好,我是劉妙,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我卻像塊木頭似的站在門口拚命地擠笑臉,擠得臉都僵掉了。

而她們則是一臉怪異地看着這個不能言語的同事,臉上表情各異。經理替我說話了:“以後呢,劉妙就是你們的新同事,你們要相互關照。”

關照個屁,不給我使絆子我就給你們鞠躬了。

還有啊,進辦公室就進辦公室,為什麼讓我做的不是端茶倒水的活,而是這個,出納!經理大人,您得多抬舉我啊,給我留一這麼重要的職位。

重要到主管着整個公司的現金流。

經理煞有其事地看了我一眼,聳聳肩。我心裡又閃了一道光,該不會是晏子安排的吧!那麼,晏子,美女我在此多謝了!

遠在其它公司的晏子打了一個噴嚏。

可能是我想多了,辦公室里比我想象的要和諧。我不會的寫在紙上,她們都會一一耐心地給解答,在辦公室里聽不到任何嘲笑,她們只叫我劉妙,從不加啞巴這兩個字。會計有任何事情都會事先知會我,突然有一種雞犬升天的感覺,尤其是月末,一群人來找我要工資的時候。

原先那群肆意嘲笑的我的同事換了個姿態,如今全都對我畢恭畢敬的,唯恐我一個不開心將他們的工資給扣下了,既便他們明明知道我並沒有權利剋扣他們的工資,可是工資的支取也是必然要經過我手的。

巴結巴結總不會有壞處。

但是,

只有那個大叔是例外。

月底領工資,他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因為我說不了話,他一直站在門邊不進來,我心知肚明,也不催他,只管假意忙我手裡的活。大概太無視他了吧,再加上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的同事一直擠在門口在笑他:“大叔,別看了,已經是別人家碗里的菜了。”

“是啊是啊,我還以為她來辦公室只是擦桌子,倒個垃圾,哪裡曉得這官位升得這麼快。咱們的吃飯錢全都捏在她手裡呢。”這話說著都他自覺氣短。

大叔顯得很倔強,咧着嘴朝他們噴氣。

“大叔,趕緊領了工錢,咱去小店碰兩杯,等你啊。”兔子逼急了還能咬狗兩口呢,何況是這麼活生生的一個男人,那倆一見大叔臉色不對,擠着笑扔下一句話急吼吼地跑掉了。

他磨蹭着走到我面前,像塊大板子似的擋着我的光線,他也不開口說話,倒是會計看不下去了,嚷嚷着:“你倒是領不領了,領了咱們好下班,不領別擋着啊。”她是個直腸子的人,說話從不拐彎抹腳。當然,也比較少考慮其它人是否會曲解她的本意。

“給她吧!”大叔的手指頭弱弱地指向我。

他是不是以為把他的工資給了我,我就真成了他的媳婦了?

會計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我,頓時露出嫌惡的眼神來:“你有病吧!”

所以,這種不請自來的好算不算負擔?

我將他的工資數好放在桌上,會計鐵着臉讓他簽字,他伸出的手又黑又粗,當時,大家取笑他時我從來沒有留意過,現在仔細一看,這大叔應該有五十歲了吧!滿是褶子的臉上布滿了黑黢黢的油光,唯獨那雙眼睛透着渴望。

會計將錢扔到他面前:“追她的人多了去,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歲數的人了,都能當人家的爹了。到底知不知羞?”

“你管不着。”他的臉脹得通紅,活像是被人拐跑了媳婦似的委屈,最後在會計的安排下被幾個年輕小夥子給架了出去。

“不要臉,老不羞。”會計朝那背影唾罵,她激動得臉都變形了。

我搖頭。

不理不睬不就好了,多說一句話也是在給他機會。

這段時間裡,阿麗給我送過幾次中藥,苦得連黃膽汁都能吐出來的東西,我喝了無數,可是依舊還是不能開口說話。

天氣漸漸的冷了。

07年的年底,不僅捲起了全球的金融危機,還迎來了幾十年都罕見的冰災,在這場危機里,大公司尚且難以維持,更別提那些依賴外貿的小作坊,小工廠,到處都是公司,工廠倒閉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