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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郁延臉上笑意微斂,垂眸思索了片刻。

那人很着急地看着他,卻也不敢出聲催促。

良久……

“你在此等候,不要發出聲響。”

那人不敢有半句反駁,唯唯稱諾。

顧郁延也不多看他,輕輕腳地走到游意身邊,低聲溫柔地輕喚,“游意,醒醒了。”

好在游意睡得並不深,他不過喚了一聲,那雙亮如點漆的眸子便已經睜開了。

“什麼事?”

游意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此時情況不對。顧郁延既然會在她將要睡着的時候喚醒她,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所以她也忍下心的不耐,盡量壓抑怒火。

“那人說……”

顧郁延將剛才的對話重複了一遍,然後靜靜地看着游意,等待她的回答。

“你怎麼看?”此時游意的聲音有些低啞,沒有百日的清亮,卻另有一種奇妙的味道。

這聲音聽得顧郁延頓了片刻,才回答道:“不妨聽聽他怎麼說。你將他留下,應該不是留作人質那般簡單吧?”

“自然不是。”游意反遮唇輕輕打了個哈欠,然後才繼續道:“能被陳興留下的人,自然是已經被拋棄的。這樣的即便是作為人質,也沒有多少價值。”

“我留下他,只是為了指路而已。”

在聶逸和向嬤嬤還在的時候,游意不曾考慮過方向和路線的問題,因為這些事情,不管是聶逸還是向嬤嬤都比她要清楚地多。

但現在不行了。

聶逸和向嬤嬤都已經被關到了聚集點,留下的只有她和顧郁延兩人。

他們兩人,一個是重生,一個是失憶,沒有一個是對這山林小鎮熟悉的,若是貿然出了山谷,怕是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帶路的人。

“就是此人?”顧郁延彎了彎嘴角,輕笑了一聲,坐在她身邊,“可是我覺得此人並不能相信。”

他還想列舉一下,此人不能相信的例子,卻見游意卻是立刻點頭,一臉贊同的模樣。

且不說此人能被陳興拋棄,自身的人品有多差,就那尖嘴猴腮的模樣,實在是傷眼的很。

“這人長得太丑了。”

顧郁延頓了一頓,還未出口的話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你不喜歡長得丑的?”

“那是自然!”游意很肯定地確認着,一臉認真地反問:“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難道你會喜歡丑的,而不喜歡美的?”

顧郁延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緩緩點了點頭。

游意嗤笑一聲,並不當回事,“隨便你罷。”

她自己是個喜好美色的人,便篤定他人也是如此。故而絲毫不相信顧郁延所說的話,只當這人還是少年,並不能分辨所謂美醜,待得他及冠,見識過此間美妙,想來便會知曉了。

“那人我見過。”游意語出驚人。

顧郁延頓時將之前那些心思全給甩到角落裡去了,認真詢問:“從何處見過?”

“你忘了?”游意卻十分驚訝的樣子,指了指那人,低聲道:“早間那田新翰不是帶了一伙人前往山谷,我就見田新翰身邊出現過此人。”

顧郁延眉頭情不自禁皺了一下,“在田新翰身邊出現過,那應該不是什麼無名小卒,又為何會被陳興拋下?難道是同門壓轍?”

“我哪裡知曉。”游意很光棍的回答,“想要知曉什麼,直接去詢問那人便是。你且隨便問,我再旁為你壓陣。”

顧郁延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有游意,他倒是真不擔心此人不說實話,看這人的樣子,顯然是已經被游意的種種段嚇破了膽子。

也難怪,游意外表不過**歲的孩子,卻能舉之間便將五六人盡數神不知鬼不覺的滅殺,更不提早間在山穀穀口時所發生的種種。

“且去吧,我懶得動彈。”游意癱靠在山壁上,渾身都是懶洋洋地。

顧郁延眼忍不住顯露出幾分無奈,但更多的卻是縱容。他站起身,重新走到那戰戰兢兢的站在原地的rénmiàn前。

“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小的名喚郭堅,家行五,小哥喚我郭五便好。”郭堅的態度十分恭敬,低眉順眼地站在顧郁延面前。明明身形比顧郁延還要高上幾分,卻在他刻意彎腰之下,反而讓顧郁延高了他幾分。只是他分明是在對顧郁延說話,可眼神卻是不自主的飄向不遠處的山壁處……

那是游意休息的地方。

這不是給顧郁延面子,而是給游意麵子。

顧郁延嘴角微微彎起,心清楚的很。在這郭五的眼,他只不過是個小廝,身形瘦弱面色慘白,不僅是身份,連段也遠遠比不上游意,這人能對他恭敬才見鬼了。

不過郭五這態度,倒是在他意料之。

如此獐頭鼠目,眼自以為掩藏的很好,卻時不時顯露出貪婪的神色之人,合該是有如此陽奉陰違的態度才是。這樣的人,卻是不能讓他與游意接觸太久。

“郭兄弟。”顧郁延臉上帶着笑,雙眸之冷色卻是更深,他溫聲道:“聽我家xiǎojiě說,你曾站在田新翰田大人身邊?可見是心腹,如何會落到如今的……”

站在田新翰身邊?

郭堅也是個心思狡詐之人,略想了想,便回憶起了。

“哪裡是心腹啊!不過是那田新翰想要探聽游xiǎojiě的消息。”因為換了個“陣營”,這郭堅便連敬稱都丟了,臉上更是顯露出幾分痛恨,“我不過是個馬前卒,平日里若是有什麼臟活累活便會落到我身上去。且因為陳興那賊人,我不願與其同流合污,他便以排除異己之名,刻意將我落下。險些喪命於此……”

他見顧郁延臉上笑容不便,不遠處的游意臉上也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便再接再厲地說:“那陳興是刻意要將我們人留下,今日若不是游xiǎojiě段了得,先下為強,怕就是我們人葬生獸腹了!”

顧郁延微微一笑,輕輕頷首道:“確實,我家xiǎojiě段非常人所能及,且心胸也同一般。xiǎojiě先前說了,若是郭兄弟肯為xiǎojiě效勞,自然是不會虧待。但若是不能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