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她！”王實仙摸着胸口那早已痊癒指洞，急切地說道。

“站住！”明重玄冷着臉沉聲喝道，聲音裡帶着不容違背的強硬。

“你以為你是誰？我明重玄的後人會隨意嫁給一個人？你過去找她想要幹什麼？把雨蒙、知秋的婚姻當一個笑話嗎？”明重玄不再是個慈善的老人，眉眼凌厲，雖沒有氣逼人，但仍能懾人心魄。

“秦雨蒙可能懷的是我的孩子！”明重玄的話重重擊在王實仙的心上。

“那又如何？我也為宋景舟生過，還很愛他！但我決不會嫁給他！”明重玄寒聲道，語氣殺伐決斷。

“我不管你們是如何發生的關係，你覺得雨蒙對你是什麼感情？”明重玄冷笑道。

什麼感情？以前有友情，現在呢？王實仙腦海中又閃現出那一回眸，痛苦、迷茫、決然、有怨恨、似乎還有斷然……。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毀了秦雨蒙的大道，又毀了她的人生，難道如今還要去毀她的婚姻？

王實仙遲疑了，他對秦雨蒙並沒有太深的男女之情，白日婚禮上的感觸也只是對身邊美麗的女子另嫁他人的遺憾，對葉知秋的小忌妒，這點小心思是有點齷鹺，但也是人之常情，不會妨礙他真誠地祝福兩位朋友的結合。

回想起來，葉知秋顯然是知道什麼的，所以不願接王實仙的電話，見到他時表情古怪，不停地去拍他的肩膀。既然沒有隱瞞，何來拆穿？

“就算如此，也不能用另一個錯誤去遮掩上一個錯誤！”王實仙掙扎地抗議道。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錯誤？結過婚的都可以離婚、再婚，更何況你們之間沒有多少感情！我覺得挺好，雨蒙那邊好像沒什麼問題，知秋也沒有勉強。”

王實仙失魂落魄地走了！

“你來了？”明重玄朝窗外說道。

窗外響起一聲嘆息，言復雨從門口轉了進來道“剛到，聽了點尾巴。”

“為什麼不讓王實仙去找雨蒙？至少他們都有直面選擇的機會。”言復雨沉聲問道。

明重玄看了眼言復雨，到會客廳坐下，平靜地說道“我已按照約定將齋主之位讓給你了，也希望你能遵守承諾，不要再干涉雨蒙的感情。”

跟進來坐下的言復雨笑了笑，道“師姐，我可什麼事都沒做哦。”

“但你希望別人做！”明重玄看穿了師妹邀請王實仙參加秦雨蒙婚禮的心思，才當天特意找王實仙聊了聊。

“別人想做什麼，我可控制不了。”言復雨笑道。

“可你偏想控制！”明重玄冷冷地道。

“人都是兩面的，當你努力在外面堆砌高潔時，隱在背後的也就愈骯髒。”言復雨幽幽地說道“師姐，有時我也很痛苦，也想壓抑這些骯髒的！可我真的痛恨事情偏離自己的意願！師姐，你能幫幫我嗎？”

“不能！”明重玄乾脆地拒絕道“你從來就沒聽過我的。”

言復雨凄然道“我也想聽，可師姐總是以私情壞事，讓師妹無所適從啊！”

明重玄淡淡地說道“我問心無愧！”

“若不是師姐當年手下留情，那宋景舟豈能逃生！沒有後來的事，域外天魔又怎能搶走方舟號？人類的命運又豈會如今天般危若巢卵！”言復雨詰問道。

“我沒有！”明重玄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個永遠的迷，電光石火間，她那必殺一指有沒有下意識地出現偏差，就是明重玄她自己都不知道。

“那王實仙年紀輕輕已有強者的實力，未來定是元神級，如果雨蒙能嫁給他，母憑子貴，將他拉進我們的事業中，不僅對天良就整個人類也是臂助，現在就因你的固執，憑白便宜了天奼派，真是可惜啊！”言復雨婉惜道。

“千金難換我願意！”

“師姐，你就是這個壞脾氣，一如當年執意生下明月一樣！”言復雨搖頭道“多少年了，還無長進。你這樣做，雨蒙說不定會像明月般，怨恨你今日的固執。”

明重玄笑了，道“多勞師妹掛心我的家事，古言云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一個老婆子過今天沒明天的，哪管得了以後的事！”

“師姐盡騙我！你十幾年前就這麼說了，卻活得比誰都精神！”言復雨嗔道。

“怪我嘍？”明重玄笑道“不經意間就活了很久。”

“師姐，你若肯稍微振作點，師妹我也不會要這個齋主之位，你實在愧對師父當初傳位給你的心意！”言復雨真誠地說道。

“或許吧！”明重玄失去了笑容，傷感地說道“師父她老人家要是知道我拿齋主之位與人做交易，會很失望！”

“我又不是外人！哪能叫交易！”言復雨嗔怪道。

“這些年齋中大小事都是我在操持，也算是名正言順了吧！”

“邊上沒了我這礙手礙腳的老太婆，師妹以後說不定會成為我凈慈齋史上最成功的齋主。”

“只要我們的事業能成功，我就心滿意足了。”言復雨淡淡地說道。

“那就不打擾齋主努力了，我要休息了。”明重玄索然道。

“哦，對了！這是老酒店托王掌門送過來的。”明重玄手微抖，粉色信紙如蝴蝶般飛向言復雨。

信紙射出來無論快慢都不出奇，難的是這舉手重若輕的微控，就像賦予了信紙生命，言復雨眼睛一亮，贊道“恭喜師姐修為再進！突破玄關指日可待！”

“你明白就好！”明重玄淡淡地說道。入世、出世，得情、忘情，幾十年厚積薄發，在煉神術的輔助下，始終無法突破的禁錮，終於在與宋景舟一戰後有了鬆動。

說起來，明重玄還要感謝王實仙與舟宋景。一個幫她補足了精神力上的那點微差；一個以身示法，向她展示了到底何為元神級修士，讓久困瓶頸的明重玄有了體悟。

“我自然明白！”言復雨笑道“其實無論師姐是否晉入元神級，都是復雨敬重、愛戴的好師姐！”

明重玄笑了笑，起身上樓。

言復雨打開粉色的信紙，認真地看了會，幽幽地嘆息道“痴人痴夢！”

信紙悄然化作飛灰，從指縫中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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