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王侯將相，甭管有沒有種，都必定終歸塵土。販夫走卒固然生死無名，那些王侯將相死後又能留下多少年身後名？李牧野看着眼前這座消失在大洋深處的文明，忽然心生感慨，千萬年以後現代的人類文明又有多少能被人牢記的？

古德里安出現在反應爐前，對負責操作設備的生化改造人吩咐道：“啟動反應爐，用量子加速器為這兩塊陰陽原石注入能量，導師會在二十分鐘以後從生物艙出來，在這之前必須完成所有準備工作！”

所有生化改造人聞聲齊動，紛紛忙碌起來。

李牧野和赤帝在五行磨盤的中心柱里看着外界發生的一切。

“甭管他們要找什麼，我的感覺都不大妙。”李牧野道：“必須趕快想辦法從這裡出去。”

赤帝道：“五行磨盤是用陰陽原石打造的奇物，是我們鮫人族的祖先在其他星系採集到以後帶到這裡的。”

“什麼叫做原石？”

“真是個沒見識的蠢材。”赤帝沒說一句話都恨不得挖苦小野哥一下，不耐煩的解釋道：“就是純原力物質匯聚而成的石頭，是目前我們鮫人族所知的量子密度最大的物質。”

“密度最大難道不應該是引力坍塌形成的中子星嗎？”李牧野道。

“你說的是原子密度，我說的是量子密度。”赤帝不悅道：“據我所知，宇宙中最輕的物質就是量子，一個人身上稱得上量子物質的部分只有零點零零一微克，這兩顆陰陽原石則完全是由陰陽屬性的量子構成的。”又補充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萬物才是原子物質，而陰陽是量子物性，不是極端情況下，都是作為有物無形的方式存在的，就算將地球上所有物質的量子意識湊在一起，也未必能湊出這麼大一顆原石來。”

“我知道中子星的引力巨大，對一切有形物質都有極大吸引力。”

赤帝道：“量子原石同樣對量子形態的暗物質有吸引力，只是表現形式沒有那麼明顯，讓它發揮作用需要一些儀式或者說陣法，我們在龍巢里就是布置了一座陣勢，讓這陰陽原石成為五行磨盤發揮作用的，現在施羅德也打算做類似的事情，他擺布下這座陣勢，就是要用反應爐的能量推動量子加速器，再通過加速器將暗物質量子導入原石中。”

李牧野問道：“出來的就是那個遁去的一？”

“混沌無形，一元初始，二三分界，有物混成。”赤帝道：“我們鮫族的祖先認為宇宙中一切生命和物質都是由此而來，你們這些次基因生物所掌握的東方道學與我們一脈相承，施羅德這傢伙接觸過很多東方道學的經典，看來他是想要用這個實驗來印證這個道理。”

李牧野道：“這東西在你們鮫族人手裡這麼多年，你就不知道怎麼才能從這裡逃出去嗎？”

“不可能！”赤帝給出令人絕望的答案：“這東西不是世間任何原子物質構成的，玻璃可以破碎，金屬可以被熔化，任何物質都有其物性弱點，而陰陽原石只有黑白本相，作為純粹的暗物質能量體，它看上去是靜態的，其實卻是以我們無法覺察的方式在運動，任何攻擊都會被它吸收，化掉暗物質能量，排除掉糟粕。”

二人正說著話，外面已經有了動靜。那些生化改造人已經將聚變反應爐啟動，強大的能量進入到量子加速器，發出奇特的嗡鳴聲。

施羅德龐大的身影從暗處的通道里走出，他臉上掛着得意又殘忍的微笑，徑直走到五行磨盤前，咧嘴笑道：“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的話，實驗即將開始，接下來我會抽空三千海里內的全部暗物質能量直接注入到這兩塊原石內，這種方式跟龍巢里那個小心謹慎的方式大大不同，我施羅德堅信科學的力量可以讓我獲得一切，無上的力量，權力和永生！”

“這個瘋子。”赤帝絕望的呢喃道：“原石是沒有承受極限的，但是短時間內吸納太多暗物質能量會刺激它發生不可預知的變化，這麼大範圍內的暗物質能量在瞬間注入後會發生什麼事，連我都沒辦法預測，也許它會坍塌縮小，也許會bàozhà擴大，讓整個世界都為這個瘋狂實驗陪葬。”

“總之就是有無限可能，而咱們倆只能在這裡等死？”李牧野皺眉說道。

赤帝微微額首，忽然跪在小野哥面前，張開懷抱說道：“想不到會跟一個次基因生物死在一處，最後時刻了，來抱抱我吧，我這一生活了三十年，都還沒跟男人抱過呢，痴心等待的那個人卻為了你們這些次基因生物死掉了，這是你欠我的。”

李牧野有些遲疑，定了定神，道：“還沒到最後絕望的時候，我在外面還有很多牽掛的事情沒有了斷，哪怕只有一線生機我也要爭取一下！”說罷，他拒絕了赤帝最後的要求，盤膝而坐，全力以赴運轉體內原力，以自身模擬那座青銅烘爐陣法，竭盡全力去接近元素化狀態。

“五十為圓滿之數，所謂天地本不全，一切顯象之物皆不能圓滿，一切圓滿之物皆不能顯象。”施羅德轉身走向操作台，一邊走一邊大聲說道：“大道五十，其中四十九為天地自然演變，非人力所能影響，只有那遁去的一才是人力可以干預和影響的，所以可稱為定數和變數，也是天道演化為眾生留下的一線生機，無限的可能。”按下了最後的按鈕。

嗡！

一聲能量波動引發的空氣震鳴，五行磨盤浮空而起，懸停在那座拱門的當中，能量波沿着拱門內壁周圍無數道空隙灌注進入到五行磨盤內部。

施羅德看着逐漸亮起的兩塊原石，眼中閃爍着虔誠狂熱的光，道：“如是我見，世界之初，一片混沌，先有了光，而後再有黑暗，天地人和萬物，如是我聞，法則有序，萬物效之，物競天擇，進而化之，大道三千，萬法歸於一，你們鮫族人真是一個偉大的種群！”

突然，一道強光從兩塊原石當中爆發開來，剎那間照亮了在場每個人。光芒閃爍過後，這些生化改造人的身後都留下一個漆黑的身影印記，而他們的生命體則在瞬間瓦解成一團灰燼。只有施羅德及時用龐大的身軀護住了站在身後的古德里安。他偉岸雄壯的軀體雖然未被這強光瓦解，卻也被燒灼的皮開肉綻。但是他的眼中卻閃爍着興奮的光輝。

驚魂未定的古德里安駭然看着瞬間被摧毀的實驗中心，失聲問道：“導師，發生了什麼事？”

施羅德面色沉毅，道：“那兩顆陰陽量子原石坍塌縮小了，不過在這之前，它們先釋放了光，這個實驗讓我看到了量子物質演化成光子的過程，這個地方很快就會毀滅，我們要立即離開了！”

“那兩個人怎麼辦？”古德里安指着正在被無形之力瓦解的拱形門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