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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不好吧?要是讓皇上知曉了此事,他不會懷疑你我有私情?”

“呵呵,你想多了吧?”

楊思妍娥眉微蹙,臉上再次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難道,你要把你閹了,你才要和我走?你既然能和信安公主一起同處一室,又為何不能跟本後一起出遊?”

萬般無奈,迫於楊思妍的“強留”黃溍也只好耐着性子,和她一起去了離福州不遠的泉州,而那裡,正是昔日蒲壽庚的地盤。

蒲壽庚這個老賊,早已經於十年前暴斃而亡,而如今,掌管泉州的,則是他的兒子蒲師文,和元廷委任的提舉泉州市舶司那兀思。

“思妍,聽說,韃子已經知道你登陸了,海捕文書也已貼得滿街都是,難道你真的要選擇進城?”

在人流如織的泉州城北門,黃溍一把抓住了楊思妍的衣袖,說什麼也不肯輕易鬆手。

“哼,那是當然!”

楊思妍輕輕地點了點頭,抿了抿嘴唇,而後,她就向前跨了一步,搶先走進了北門。

“喂,你不想活了?”

見此情景,黃溍趕忙追上了她,將她攔在了門邊。

“你,就不怕被蒲師文抓去?他覬覦你的美色,已經很久了!”

“怕什麼?”

此言既出,楊思妍白了黃溍一眼,反問了句:

“黃大人,難道,你就這麼膽小如鼠嗎?是不是,我該和你換身衣服?”

“呸,你說誰啊?”

黃溍霎時覺得,自己被一介女流羞辱了,即使她是皇后,黃溍也有些忍不住憤怒,恨不得,當場就叫來元兵,將她這個大宋皇后交給他們,然後換一大筆錢。

“還有誰?說的就是你!”

嘀咕了一句之後,楊思妍故作矜持,頭也不回得在街上走着,一邊朱唇輕啟,繼續揶揄黃溍道:

“要是你真想去找韃子升官發財,我也不攔你,你只需要,找條繩子,將我捆起來,送到殺我娘的那個蒲師文手裡就行了!不過嘛,到時候,大宋空軍和細作肯定也會饒不了你!”

黃溍氣極,壓低聲音,在她身後問了她一句:

“你……年過三十,已為人母,怎麼還跟個小丫鬟一樣喋喋不休?”

“那又怎麼樣?”

楊思妍先是一愣,而後,她卻是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黃溍搖了搖頭,只能趕忙追趕,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面對各色人等的異樣眼神,黃溍也不顧面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之後,低聲說道:

“哎呀,楊皇后,我求你還不成嗎?”

泉州城,市舶司。

“蒲大人,在下恕不遠送!”

“舶司大人,免禮免禮!”

蒲師文拖着假肢,騎着高頭大馬,離開了泉州市舶司,向著位於塗門街的府邸而去。在他的身後,則跟着十幾個隨從,同樣也是騎着高頭大馬,驕橫地縱馬狂奔。

“駕!”

一路上,煙塵滾滾,人群紛紛避讓,剛巧,此刻的楊思妍,正提着大包小包,走在塗門街的石板路上,而在她的身後,黃溍則拖着一輛平板車,拉着沉重的貨物,正艱難地跟着她,看起來,就像是楊思妍的僕人一般。

黃溍氣喘吁吁,累得汗流浹背,忍了很久,他終於受不了了,對着左顧右盼的楊思妍吼道:

“楊思妍,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給你當騾馬使喚?”

此言既出,楊思妍當即白了他一眼,哼了哼,說道:

“喂,給我快點,我還得去宗正司看看呢!”

楊思妍話音剛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叫喊,發生了一陣騷動,她回眸一看,只見,兩個蒲家私兵騎着馬,手持長鞭正在鞭打市民,而在他們的馬後,一個男人正策馬奔馳,從摔倒的人群中肆意踏過。

“皇后,那是蒲師文!”

黃溍丟下平板車,徑直推着楊思妍進了一條小巷,緊接着,蒲師文就帶着隨從,傲慢地經過了巷口,向著府邸而去。

“真是好險!”

黃溍不由得鬆了口氣,而看着蒲師文遠去的方向,楊思妍卻是一臉憤怒,恨不得衝上前去,手刃仇人,為生母趙珍珠報仇雪恨。

“哼,要不是你拉着我,只怕,我早就衝出去,與蒲師文拼個魚死網破了!”

“你呀,可真是愚不可及!”

黃溍嘆了口氣,而後,這才放開了楊思妍的衣袖,任由她回到了街上。

“我蠢?”

楊思妍回眸,沖他冷笑一聲,說道:

“我娘慘死敵手,我想給她報仇,難道不是天經地義之事?”

“你沒傻吧?”

黃溍愕然,忽然間,他拍了拍楊思妍的肩膀,指了指路邊,話鋒一轉,示意她道:

“聖人難道沒看見,這塗門街上,有很多的乞丐?”

楊思妍看了一眼那些衣衫襤褸的婦孺,頗為傷感地說了句:

“哎,我何嘗不知,在蒲氏的殘暴統治下,漢人大多活不下去了?你且等等,找個地方,就把平板車上我買的貨物都分給他們吧!”

“多謝皇后開恩!”

推着車,黃溍仍舊一邊打量着路邊的各色人等,一邊緊緊地跟在楊思妍的身後,直到他們來到了一處門窗緊閉的店鋪門前,楊思妍這才舉起了右臂,說道:

“停下,就在這兒,把貨物分給民眾吧!”

“遵命!”

黃溍鬆了口氣,放下把手,將平板車靠在路邊,很快,在路旁坐着的乞丐們就圍攏了過來,在他們的身旁圍了一圈。

“別搶啊,這些都是你們的!”

楊思妍用衣袖擦了擦汗津津的額頭,一邊拿過食物和絹帛,將其遞給了那些孩子,忙碌之中,她沒有發現,在不遠處,有兩個身着長袍的男人,正在對他們的一舉一動冷眼旁觀。

觀察片刻過後,一個身材微胖、賊眉鼠眼的男人點了點頭,對着身旁的瘦子嘀咕了句:

“看來,那兩個男女定是妄圖收買人心的漢狗無疑,快去,稟報蒲大人!”

“是!”

瘦子點了點頭,領命而去,悄悄地離開了巷口,他就跨上早已經準備好的馬匹,向著蒲氏府邸奔去。

“蒲老爺,在下有急事稟報!”

“所為何事啊?”

當瘦子進入蒲府之時,蒲師文正在裡屋,和幾個侍妾摟摟抱抱,對於這個探子的闖入,頗為掃興之下,他的惱怒,自然是可想而知。

“老爺,方才在下在街上發覺,有一男一女正在給窮人發放食物布帛,想必,定是要收買人心無疑!”

“是嗎?”

蒲師文睜開眼,看了臉上滿是麻子的瘦子一眼,故作隨意地問了句:

“那,你可知曉,他們究竟是誰?”

瘦子一聽這話,當即打了個寒戰,老老實實地說道:

“在下不知,還望老爺恕罪!”

“呸!”

果不其然,聽到探子說了“不知”二字,蒲師文當即勃然大怒,狠狠地拍了拍桌案,就拖着假肢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老爺……”

“你們都先下去吧!”

屏退侍妾之後,蒲師文慢悠悠地走到了瘦子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對着他那出過天花的麻臉,就是揚手一拳。

“老爺,小的失察,死罪死罪啊!”

“真不知,這偌大的泉州,還有哪個漢人敢不把我們蒲家放在眼裡!”

探子趴在地上哀嚎着,磕頭如搗蒜,而蒲師文只是冷笑一聲,蹲下冷冰冰地說的:

“快去,帶人去把他們給抓回來,要不,老子就親手砍了你!”

“是是是!”

此言既出,探子趕忙魂不附體地連連答應,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屋子。

……

“呵呵,黃大人,這下,你可鬆了口氣?”

散發了半個時辰之後,楊思妍總算是將平板車上的食物和布帛悉數散發,而後,她拍了拍沾滿灰塵的長裙,從平板車上起身,準備離開。

“楊皇后,你咋和那個楊桂枝一樣難纏?”

黃溍嘆了口氣,看着楊思妍那副鬢髮散亂、渾身塵土的樣子,揶揄她道:

“看吧,你現在也跟乞婦似的,要是拿上破碗,你也跟那些乞丐一樣,可以去討飯了!”

“就你多嘴!你一個七尺男兒,咋好意思說我?我可是恭聖仁烈皇后的侄重孫女,你可真是膽大!”

楊思妍眉頭一緊,霍然而起,就向著不遠處的街道正中走去,把黃溍直接給丟在了自己的身後。

“黃溍啊黃溍,你可真是自作自受,你咋跟了這麼一個婦人?”

黃溍也不顧平板車,拿起包袱就跑,跟在了楊思妍的身後,卻不想,才走沒幾步,一陣馬蹄聲,由遠到近,從塗門街的盡頭傳來。

“思妍,快看!”

不一會,十幾個騎馬人出現在了他們眼前,見此情景,黃溍也不顧禮節,趕忙上前扯住了楊思妍的衣襟,說道:

“那些人來者不善,我們還是去躲躲吧!”

楊思妍深以為然,也不顧斥責他,就和黃溍一起,躲進了一條小巷之中。

然而,不多時,他們就陷入了重圍之中。

“快點,給我搜,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

“該死,那是沖我們來的!”

看着不遠處到處搜查的蒲家私兵,楊思妍不由得咬破了嘴唇,一滴血,從她的嘴角滑出,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黃溍也是緊繃著神經,思索片刻,他忽然間,有了個主意:

“不如這樣,楊皇后,你先呆在這兒別動,我去引來他們!”

“不!”

此言既出,楊思妍大吃一驚,但是,她還來不及阻攔,黃溍就衝出了巷子,來到街上,對着那些拿着槍,正四處盤問的蒲家私兵吼道:

“龜孫子,食物和布帛是我送的,有種,就來抓你黃爺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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