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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弦月,冷冷的月。

半天星,冷冷的星。

一灘平靜的湖水,一排喧鬧的木船。

楚天風等十餘人呆在其中一艘木船上,拍攝尚未開始,大多數演員的臉上寫滿興奮。

楚天風獨自站在船頭,望着滿天星斗,感慨萬千。

不知道藍月星在哪一個角落,更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去。

雖然那裡有殺戮,有死亡,但是也有修鍊,有長生。

而這裡,表面上很平靜,很祥和,卻同樣有競爭,有血腥。

楚天風因此明白一個道理:實力,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東西。

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連彭永亮這種螻蟻都可以指着他鼻子大喊大叫。

一般人可以用金錢或地位武裝自己,增強自己的軟實力。

而楚天風不同,他前世是一個修士,他可以更直接,用法力武裝自己!

他決定了,以後要努力修鍊,不為別的,只為了尊嚴,為了不受彭永亮這種小癟三的欺凌。

夜風吹過,帶着微微的清涼,也帶着微微的惆悵。

“想什麼呢?”向彥平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穿着士卒服飾,手裡拿着一桿長槍。

楚天風嘆了嘆氣,轉過身面向向彥平。

向彥平上下打量了楚天風一番,揶揄道:“還別說,你穿上這校尉服,逼格立即上升了不少。”

“路人甲上升成路人乙?”楚天風苦笑。

說實話,他對演戲沒什麼興趣,只是迫於生計,聊以混口飯吃而已。

“哈哈,別灰心,你比我們強多了,我們打拚了這麼多年,依然還是路人甲。”向彥平向遠處一個中年男演員一指,“全恆昌,跑了十多年龍套,至今還是路人甲。”

楚天風心中閃過一絲無奈,問道:“你呢?”

“我跟你一樣,上大學就開始跑龍套,到現在快七八年了。”向彥平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瞧我們這身破爛,全身上下加起來都不到一百塊。”

“咱們的頭盔和長槍貌似很值錢,我記得張導說過,一件一百塊,若有損壞,照價賠償。”楚天風不由跟着吐槽。

向彥平把長槍往甲板上一頓:“這幫孫子屁屁確實很黑。”

“好在這玩意質量不錯,不容易損壞。”楚天風撫摸着他的佩劍。

劍身很輕,像是鋁製品,表面倒是非常光亮,月光下陰森森的。

“誰說不容易?”向彥平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個青年男演員,“今天上午韓新文那小子就弄斷了一根長槍,老老實實交了一百塊。”

“不是吧,這麼衰?”楚天風嘴角微微翹起。

那長槍是木棍所做,直徑達五公分左右,一般情況下可不容易折斷。

“他們閑得蛋疼,用長槍玩撐桿跳,結果把長槍給撐斷了。”向彥平大笑。

正在這時,附近的一艘小船走出一名男子,手裡拿着一塊黑白相間的板子。

場記板,即使在夜裡,楚天風等人也能認出。

“好了,場記來了,準備開拍。”向彥平高聲喊道。

眾人高聲響應,勉強打起精神,各就各位。

船上陸續升起幾面旌旗,同時不知從哪裡傳出陣陣鑼鼓聲,震耳欲聾。

片刻後,楊易等人也相繼出現。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第十五場第四鏡第一次,開拍準備。”楊易拿着一個高音喇叭,聲音在夜空中異常響亮,“三、二、一,action!”

霎那間,無數火箭射向木船。

那名中年男演員全恆昌從船身上拔出一支火箭,插在胸口,然後“啊”的一聲慘叫,倒在甲板上。

向彥平滿身血跡衝到楚天風身邊,大聲喊道:“大人,我們被包圍了,怎麼辦?”

楚天風正待回答,耳邊卻傳來楊易的高音喇叭:“cut!”

眾人連忙停住,疑惑的看向坐在對面船上的楊易。

“那個兵。”楊易指着向彥平,滿臉激憤,“對,就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被包圍了?知不知道你馬上就會死?”

“你應該有些害怕,應該緊張,充滿絕望,而不是喜悅、興奮!ng!”楊易氣惱的丟開手中的喇叭。

向彥平吐了吐舌頭。

“鬱悶,害我白死了一次。”全恆昌熄了火箭爬起來,低聲抱怨。

常人對死比較忌諱,而這些演員則不一樣,他們對死都看得很開,不在乎什麼死不死,只在乎死過之後有沒有錢。

“對不起,不過,誰讓你表演得那麼賣力?摔得甲板上咚咚響,小心把船撞壞了,咱們可賠不起。”向彥平笑了起來。

那些木船都只是道具,並不是真正的木船,做工可想而知,要是撞壞了,估計他們一年都白死了。

“你以為我想啊?不知道哪個傢伙把水倒在甲板上,我是真摔!”全恆昌揉着手肘,憤憤然說道。

眾人大笑不已。

“好了,各部門注意,第十五場第四鏡第二次。”楊易的高音喇叭再次響起,“各部門準備,三、二、一,action!”

全恆昌這次學乖了,他佯裝中箭後,斜着倒在楚天風身邊。

向彥平再次沖近,大喊:“大人,我們被包圍了,怎麼辦?”

身下卻傳來全恆昌的低聲慘呼:“沒長眼睛啊?踩到我的手了。”

“怕什麼,跟我來!”楚天風差點笑了出來,一把將他推開。

“給我殺!”楚天風跨出幾步,拔出腰間長劍,斜指着天空。

“殺!”其餘士卒也大喊一聲。

於是,有無數身着孫軍服飾的士卒從夜色中衝出,跳上楚天風他們的木船,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刀槍。

這些人嘴裡同樣高聲吶喊着:“殺!”

大多數群眾演員只求早點交差了事,看到長槍刺來,他們便迫不及待的夾在腋下,同時捏碎胸口的紅墨水袋,慘叫一聲,呯然倒下。

向彥平也只是象徵性的擋了幾下,然後腰夾兩隻長槍,踉蹌着倒在全恆昌的身邊。

這小子實在有些齷齪,偏偏把頭砸在全恆昌的肚子上。

“老大,認真點死行不?不要這麼偷懶。”全恆昌低聲罵道。

罵歸罵,可他還真不敢動。

“幫幫忙,這甲板上到處都是水,我總不能躺在水裡。”向彥平輕聲回答。

也許,向彥平早就瞄上了他身邊這個地方。

“船尾那邊是乾的,你怎麼不去?”

全恆昌感覺自己衰到家了,好不容易找着個地方死,結果先被向彥平踩上一腳不說,肚子還被他砸了一傢伙。

“那麼遠,鏡頭可能拍不到臉。”

“那你乾脆跟着你老鄉死好了,鏡頭一直對着他的。”

兩人正說著,便聽見當的一聲,一個身影倒在他們旁邊。

那人死的時候,不知道身上藏了多少水袋,捏破後,流出大量的紅墨水,不一會兒,把兩人全部打濕。

“誰呀這是?死就死吧,流那麼多血幹嗎?”全恆昌低罵起來。

他們好不容易找個稍微干一點的地方,結果這新來的傢伙一上來就放大招潑水,他們心裡能爽才怪。

“是我,水袋是張導給的,不好意思。”身邊傳來楚天風的聲音。

向彥平感到很無語:“我暈,你也太死心眼了吧,他給你一百袋,你是不是也要全部弄破?”

他躺的地方是個低洼,紅墨水幾乎都流向他,偏偏他是側躺着的,紅墨水便流到他的嘴邊,十分難受。

“我倒是想,但是張總比較小氣,只給了我十袋。”說完,楚天風咬破預先藏在嘴裡的小水袋,慢慢吐出。

“十袋?我叉!”向彥平驚呼,“洗澡都夠了吧。”

“小點聲,別穿幫了。”全恆昌用胳膊輕輕拱了拱他的腦袋。

驀然,高音喇叭再次響起:“cut!”

“慘了,肯定是因為你推動我的頭。”向彥平懊惱的說道。

好不容易死得這麼端正,結果卻成了無用功,擱誰心裡也不好受。

“我叉,又白死了。”全恆昌推開他的腦袋,翻身坐起。

眾人都一一站起身來,看向鄰船的楊易。

但楊易這回卻沒有喊出“ng”,而是帶着攝像、錄音等大批工作人員趕到鄰船拍攝其他人的打鬥。

“yes!”向彥平高興的跳起來,伸出手掌與楚天風等人一一擊掌相慶。

一百塊到手,眾人都有些高興。

“下一個鏡頭兩個小時後才拍。”全恆昌看向眾人,“咱們是就地休息還是……”

向彥平看了看濕漉漉的甲板,搖了搖頭:“要不,咱們去看別人拍戲,順帶學學經驗?”

“我們去看吳柏拍戲,怎麼樣?”另一名群眾演員插言說道。

他正是韓新文,上午弄斷道具長槍,交了一百塊。

他的臉上還是烏七麻黑的,保留着上一場鏡頭的妝容。

“好啊,看看大明星的演技,有機會還可要個簽名。”向彥平附和着說道。

吳柏可是紅港影視歌三棲巨星,能近距離觀摩他的演技,確實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一般人都沒理由拒絕,更何況表演專業出身的向彥平。

見向韓二人都想去,全恆昌也不好表示反對:“也行,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楚天風,你呢?”向彥平轉向楚天風。

楚天風裝作無奈的聳了聳肩:“你們去看吧,我得去化妝。”

吳柏是他前身的偶像,可不是他的,就算不用化妝,他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吳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