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違背命令和奪槍的情況幾乎是致命的，根本無法通過榮譽稱號的審核標準。

違抗命令的軍人，若是得到榮譽稱號，那將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諷刺。

“……”

林劍嘴角一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細節，理清事情邏輯順序，沒有繼續深究：“我明白了，組長。”

“此外，這次個人一等功海航方面要求以他們的名義下發，不以空軍名義，我這裡同意了，海東青，接下來你和海航方面聯繫協商，獎勵可有，但嚴格保密。”組長繼續說道。

“好的，我會處理好的。”

林劍眉宇微皺，想了想，沒有提出意見。

以海軍航空兵的名義，給一名空軍飛行員授予個人一等功嘉獎？

這是噁心人的節奏。

“還有最後一件事，周海同志事後主動要求處分，而根據紀律條令，原則上必須給予處分，維護軍隊紀律。”

組長言語微微高了起來，透出嚴肅之意：“不過，海航方面給出建議，雖然周海同志犯下直接違抗命令和奪槍的錯誤，但勝在出發點良好，並成功救援戰友生命，化解危機，避免國家重大財產損失，建議從輕處罰，你認為給個什麼級別的處分比較好？”

“給個什麼處分……”林劍聽到組長這番話，右手握着紅色話筒，背脊挺直，腦海陷入思索，想起周海剛毅而堅韌的面孔，還有那一雙彷彿蘊含星星般的眼眸。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個人辦公室內陷入寂靜狀態，窗外的陽光已含紅色，絢爛而動人。

桌面，縷縷白色熱氣徐徐上升，宛若絲帶般蜿蜒，接着又迅速消散。

“呼……”

過了一會兒，陷入思索的林劍，雙眼一片清明，透出堅定之色，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意見：“組長，我的意見是，不想害了周海。”

不想害了周海！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確定？這可是你最看重和最喜歡的飛行員。”電話另一端，組長似乎並沒有意外，言語平靜，反問道。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不想害了他，他還年輕，未來的路很長，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更要腳踏實地。”

林劍目光堅定而認真，緩緩說道：“軍隊紀律不容個人因素而改變。”

處分！

紀律，乃是華夏軍隊的立根之本，無論立下什麼層次的功勞，只要違反紀律，就必須按照規定內容予以處罰，哪怕拯救了地球。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倘若犯錯不處罰，違反紀律不懲處，那麼，這所謂的紀律就等同於透明。

沒有紀律，軍隊也就失去了靈魂，捍衛國家和人民令外敵不敢窺探的華夏軍隊，便會自我瓦解。

得到來自於林劍的回答，組長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你沒有讓我失望，既然如此，那就定下了。”

“是，組長！”林劍正聲道。

“海東青，周海同志我也非常看好，爭取把他培養出來，暫時就這樣，我還有事要忙。”伴隨着組長留下這句話之後，高達絕密級的專線通訊電話連接斷開，聲音消失。

話筒之中，傳出陣陣提示電話斷開的盲音，辦公室內歸於平靜。

“希望你不要怪我。”

放下電話，林劍重新坐下，伸手端起熱乎冒着白色熱氣的茶杯，抿了一口，輕輕嘆道：“還有，你這傢伙也太不讓人安寧了，第一天就折騰出了這樣的事，用步槍打下一架殲-15，聞所未聞啊，還有你那小女朋友也是，伊朗空軍馬上就要來了……”

茶液入口，初澀終甘，口中瀰漫著源於峨眉的靈秀之意，回味無窮。

甘甜，提神。

茶是好茶，正經茶。

可人不正經，更不安寧。

海航方面的新型艦載機改裝訓練第一天便鬧出驚天動地的事情，這繼續往後面走會成什麼樣子？

沒人知道。

但林劍知道一點，遠在西邊數千公里之外的伊朗空軍代表團，過不了多久就要再次抵達蓉城，秘密商議關於聯合隱身戰機研製計劃的事情，而楊威院士似乎準備將左雪的設計作品拿上去。

年僅二十歲的左雪，其設計的作品竟然能讓楊威院士滿意，並成為備選機型之一，這世道變化和發展速度着實有些太快。

時值傍晚，夕陽西下。

天空猶如烈焰灼燒般，鮮紅而耀眼。

層層疊疊的雲團與無盡紅霞，構成了絕美的火燒雲。

……

翌日。

晴空萬里，旭日東升。

蘊含濃濃生機的朝陽籠罩世間。

“嗡！”

青城基地之中，一道響亮而熟悉的太行渦扇引擎聲傳出，響徹雲霄。

兩架淺灰色海航塗裝的殲-11BH重型戰鬥機加速疾馳，滑行一段距離之後，展翅翱翔，迎向遠方的蔚藍大海，執行日常的海上戰備巡邏任務。

西北區域，大型室外泳池。

特別加寬專門用於艦載機飛行員訓練的游泳池內，水體湛藍而清澈，水面碧波蕩漾，表面如鏡，反射光芒。

十二名殲-15C‘飛鯊’艦載機參訓飛行員置身於冰冷的池水之中，通過各自的方式不斷遊動，驅使着處於空腹飢餓狀態的軀體向前，進行強化體能訓練。

經過一整天的休息，舒緩內心壓力，經過基地航醫對全體參訓成員進行全方位醫療檢查，確認無誤之後，對海航而言至關重要的殲-15C艦載機改裝訓練隨即重啟。

新機改裝訓練乃是受到海空及上級組織高度關注的存在，刻不容緩，能早一天訓練合格，便能早一天具備初始戰鬥力，擔負捍衛國家海洋領空主權和國家利益的責任。

岸上，休息區，站着身穿海魂衫的戴民盟和一眾隨行人員。

泳池之中，上身赤裸採用自由泳的周海，就如同游魚般高速遊動于波光粼粼的冰冷池水之中，雙手擺動源源不斷濺起水花，與強有力的雙腿協調配合，驅使身體前行，迅速超過一眾選擇用蛙泳的各個隊伍，迎向終點。

依舊如同昨天一樣，一個人一個梯隊。

只不過，今天的五公里游泳訓練與昨天截然不同，絕大多數人對於周海採用的自由泳不發表任何意見和態度，沒有絲毫心理活動，全都自己默默地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