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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齊玄策正疑惑賈仁是個什麼玩意兒。

一旁的老闆和俏麗婦人,先雙雙瞪起了眼睛,驚恐的望着齊玄策那雙血色眸子。

江小流早就看不慣這對他心目中的狗男女,嘿嘿一笑,閃身過去,一手一個直接摜在了地上。

砰砰兩聲,二人乾淨利落的暈了過去。

江小流滿意的拍了拍手,回頭就見賈仁正盯着齊玄策。

“你們……不是來求字的吧?”

這位落魄書法家舔着筆尖,他不關心妻子出軌,更不在意她的死活。

齊玄策視線里的冢中枯骨嘴巴一開一闔,心裡卻在極力的收集着點滴信息,最後在腦海中匯聚成一種修行。

一種關於“棄絕世界棄絕我”的入世修行。

如果一個人真的活了八百年,那麼,他對世界的感覺必然是逐漸麻木的。

因為活了越久,便經歷越久。

愛恨情仇,柴米油鹽醬醋茶、富貴、貧窮、幸福、不安……一切都終將隨時間而麻木,繼而離他而去。

最後,只剩下一具不死的行屍走肉。

賈仁顯然不想這樣,他要獨闢蹊徑的避免,所以最近的一百年,他一直在品嘗各種屈辱。

因為,唯有比痛苦更深刻的屈辱,才能使他保持活着的觸感。

即便如此,

最近幾年,他也越發古井不波了,這顯然不是好現象。

齊玄策舔了舔嘴唇,冷冷一笑,慢慢道:“你這副**樣子,的確像一個活了八百年的老鬼。”

賈仁原先是皺着眉,聽了這話,卻一點點舒展開來,“你們是獵魔人吧。”

他笑着說道,“也只有獵魔人,才有可能察覺到我的存在。”

江小流在旁邊發出感嘆聲音,“八百年前……南宋吧,世間還有這種怪物,竟能活這麼久,怪不得被綠了還能那麼洒脫,你簡直就是活王八啊。”

“小鬼,聒噪!”

賈仁喋喋一笑,禿桿毛筆在唰唰幾筆,在虛空中寫出一個墨黑色的大大“死”字,輕輕一推,悄然印向了江小流的胸膛。

瞬間,江小流只覺得一陣死寂之感籠罩全身,怪叫一聲原地倒轉跟頭,十指纏繞,平匠巷之花陡然出現。

同樣是平匠巷之花,江小流使出來的蓮台要比齊玄策的更加凝實,金色六芒星圓盤宛若實質。

砰!

一聲輕響,碩大的“死”字印在金色圓盤之上。

江小流悶哼一聲,身形又倒飛出去,卻在同時,幾條無形鎖鏈悄悄射向賈仁的頭顱。

賈仁朗笑一聲,禿桿毛筆一蹴而就,一個大大的“隱”字一閃而逝,激射而來的無形鎖鏈忽然消失無蹤,沒留下半點痕迹。

這種詭異的手段讓江小流愣了愣,狠小子旋即麵皮漲紅,一咬牙,正要拚命,卻聽一旁的老頭子道:“行了行了。”

老頭子又指了指地面,“把這對野鴛鴦弄出去。”

江小流趕緊應了聲,小跑過來,一手一個提起,往門外走去。

老頭子背着手,踱了幾步,看着賈仁,慢慢道:“七十年前,兩名獵魔人與地獄惡魔在這附近爭鬥,被你的妙筆生花之術一塊收拾了。”

“五十年前,你又悄悄做掉了一位路過此地的地獄亞種。”

“四十二年前,為防走漏你存在的消息,襲殺了三名獵魔人。”

“三十三年前,距此地一百二十里外,你一筆寫死了中階地獄亞種排名前十的黑暗饕餮魔。”

“十七年前……”

老頭子一筆筆陳年舊事娓娓道來,賈仁一開始還神色自若,聽着聽着就皺起了眉頭。

這些經歷,他自認做的隱秘至極,格殺之目標,不論獵魔人還是惡魔,均無一存活,這老頭子是如何知曉的。

老頭子冷笑一聲:“小崽子,這麼多年,老子一直靜靜的看你表演,看你上躥下跳的勾當,卻不動你,你道是為何?”

賈仁正陷入震驚,死死盯住老頭子,並不開口。

老頭子笑道:“因為你也算人間一異類,非人非魔,似人似魔,換句話說,你這個人類與地獄亞種的混血小雜種還是很讓老子喜歡的。”

齊玄策聽得愣成了傻柱子,人類和地獄亞種的混血?

這他媽怎麼混?

惡魔上了人類?

靠!總不能是哪個猛人把惡魔日了吧,我了個大艹能下得去**?

再說了,人類和地獄亞種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構造都不一樣,即便強行上了也沒辦法懷上吧。

齊玄策一臉懵逼的看向賈仁。

現在他由衷覺得,這位大兄弟真是天之驕子,生命力只頑強實在令人感動。

賈仁只盯着老頭子,緩緩道:“我對獵魔人和地獄亞之間的爭鬥並沒興趣,如果不是他們惹到我,我也不會——”

老頭子擺擺手,“別解釋,用不着。老子留你一條雜碎命,是因為我家少爺年齡小,現在他長大了,嗯,你就有主人了。”

賈仁怔了怔,

齊玄策也怔了怔,心說敢情老頭子是這麼打算的,認主?只是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驀然,賈仁仰天大笑,身前的宣紙墨硯連同方桌瞬間被笑聲扯的四分五裂。

“我生於宋朝,觀世間百態,脫不死輪迴,修身鍛體八百年,未曾有一日懈怠,如此經歷,難道就是為了今天認他人做主?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

賈仁笑着,手中禿桿毛筆突然化作掌中幻影,揮灑之間,一連串字符在空中隱現。

那字符皆是蝌蚪小篆。

一字平地起風,二字天空聚雲,三字作驚雷,四字引閃電,五字威能齊聚!

霎時間,天空黑壓壓的雲層變成大漩渦,院落里狂風大作,轟隆隆之聲中,百十道閃電似一條條火鐮在雲層中怒吼。

便在這時。

就在賈仁剛要將最後一筆落定時,一隻青筋枯皮大手越過空間,揪住了賈仁的衣領,將他扯下板凳,狠狠摜在地上。

同時,一隻大腳更惡狠狠抬起,大力踩上了賈仁的那張驚駭的臉。

“小崽子!小雜碎!小他媽的王八蛋!”

老頭子往賈仁臉上狠踹,罵一句,踹一句。

“讓你修心,讓你鍛體,讓你他媽八百年!”

腳起腳落,賈仁一張臉骨骼碎響,血肉橫飛。

那場面。

嘖嘖,豈是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