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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城,高大恢弘,若一方鋼鐵巨獸,坐落在大地之上,流動氤氳霞霧,像是一座不朽的神城,彰顯神聖且恐怖的氣息。

皇城城門上空,百家家主立於雲端,浩然的氣息在瀰漫,有一種汪洋般的氣勢。

孟軻站在百家家主之前,面色冷峻,神情淡漠,手握銀白戒尺,古井無波的看着取經四人組。

“師傅,俺老孫有金剛之身,銅牆鐵骨,何懼區區戒尺?!”

孫悟空毫不在意的說道,周身金光燦燦,仿若一尊金甲戰神,恐怖的氣息,欲要壓塌天穹。

“師傅,猴哥說得沒錯,此次考驗便讓猴哥來吧。”

“師傅,大師兄、二師兄說的是啊。”

豬八戒、沙僧紛紛勸說道。

“吾之戒尺,考驗人性與道心!若你恃自身金剛之體,而無人性,不堅道心,無懼吾之戒尺,那便大錯特錯了!”

孟軻忽然出言提醒,頭頂青天,腳踏大地,胸懷日月,在虛空中蕩漾一股莫名的氣息。

“阿彌陀佛!悟空,悟凈、悟能!你等三人,雖有道心,堅韌不拔,但於人性,卻知之甚少。”

“貧僧為人族,對於人性,略知一二,否則也不會不遠萬里西行,向我佛如來求得真經。”

玄奘淡淡說道,目光澄明,靈台清醒;他輕輕推開擋在身前的孫悟空,向前一步,直視孟軻,沒有一絲懼色。

“阿彌陀佛!這位儒家施主,請你動手吧。”

“好!”孟軻輕喝一聲,高舉銀白戒尺,浩然正氣噴薄,轟然打向玄奘,一道光華閃爍,一縷道音傳盪。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

“第一尺,此為仁、義、禮、智之尺!”

銀白戒尺之上,顏色頓生變化,白芒一分為四,紅、青、藍、黃四色流轉,氤氳蒸騰,霞光四射,隱隱有神獸在潛伏。

“阿彌!陀佛!”

玄奘目光淡然,不閃不躲,反而上前一步,迎上這四道彩光,雙手合十,念誦佛號,轟然之間,一道佛光升起,一株菩提顯化,擋住了這四道彩光。

四道燦光消散,神獸氣息消失,那株菩提也悄然無蹤,似乎從未出現過。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第二尺,此為眾生之尺!”

孟軻神色不變,銀白戒尺揮動,道道身影重重,萬千生靈隱現,祈禱之音響徹,無盡念力匯聚,衝上高空,與戒尺相合,化作一道白光落下,籠罩玄奘。

“聖僧,我的腿斷了......”

“聖僧,我們好幾天都沒有吃法了,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們吧。”

“聖僧,吾為大妖,以人為食,若是放過他們,難道你要做吾的口中之物嗎?!”

“......”

一重重身影,一道道言語,或祈求無病無災,或祈求衣食無憂,或祈求......化作一道道洪流,衝擊着玄奘的心神。

稍有不慎,玄奘就會被萬千生靈的聲音影響,道心受創,人性缺失,身死道消。

“阿彌陀佛,願以貧僧一人,換取爾等永生極樂!”

玄奘說道,寶相莊嚴,一道佛光升起,化作大日,普照眾生,所過之處,一切皆化作虛無。

“請賜第三尺!”玄奘睜開雙眸,流露出一絲疲憊,但目光堅定,看着孟軻,繼續開口。

“雖是**凡胎,但心神堅韌,佛法高深,遠超羅漢,吾小看你了。”孟軻凝視玄奘,深深說了一句。

“施主謬讚,還請繼續賜教!”玄奘說道。

“好!”

孟軻也不多言,揮動戒尺,“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第三尺,為道心之尺!”

“道心之尺么?阿彌陀佛,貧僧之道,佛法東傳,教化眾生,再無善惡,永為極樂!”玄奘輕輕說道,看着戒尺的揮動,眼睛一眨不眨,前所未有的堅定。

砰!

第三尺落空,正中打在玄奘的頭頂上空,虛空破碎,泛起陣陣漣漪,好似一顆石子落入水面之中一般,向外擴散而去,直至恢復平靜。

但這看似凌厲的一尺,卻沒有傷到玄奘分毫!

“多謝施主!”玄奘微愣,感謝說道。

“過了便是過了,何須感謝?吾可沒有放水!”孟軻搖搖頭,也不在意失敗,轉身返回。

“李悝家主,這第三場便交給法家了。”祭酒荀子將目光轉向了法家家主李悝。

李悝緩緩點頭,在虛空中踱步,一言一行,頗具章法,來到玄奘身前。

“請法家家主賜教!”玄奘鄭重說道。

李悝盯着玄奘看了幾眼,而後問道:“汝西天取經,傳播佛法,所求為何?”

玄奘沉默片刻,回答道:“三藏真經,正善之門;佛傳東土,勸化眾生!”

“若佛有私心,與眾生相逆,汝如何行之?為眾生,則觸怒佛;為佛,則眾生皆枉!”李悝開口,緩緩道來,但卻如一道驚雷,在玄奘耳邊炸響,“汝,如何為之?!”

玄奘聞言,大驚失色,頭暈眼花,道心微顫,好長時間,才緩緩平復了心境,雙手合十,反問道:“佛如何會有私心?”

“你可知法家之道?”李悝話鋒一轉,問道。

玄奘搖頭。

“法家之道,不法古,不循今,只因歷史向前,世事易變。”李悝說道,一片長河在手,滾滾向前,不斷變化,“所謂佛陀,亦是生靈;只要是生靈,便有私心。吾只問你,若佛有私心,與眾生相逆,汝如何為之?”

玄奘不語,站立虛空,陷入沉思;李悝也不着急,與百家家主一同矗立,靜等玄奘回答。

金烏西墜,月兔東升;月華散去,金光熾盛,又是一天到來。

足足三天三夜過去了,玄奘就如同雕像一般,矗立在虛空,不言不語,沒有絲毫動靜。

洪荒西方,靈山聖地,大雷音寺。

“阿彌陀佛,法家真是大膽!竟然敢問出如此問題,其心可誅!只是不知玄奘會如何回答?”觀音問道,心中有些擔憂。

“無論如何回答,只要佛法東傳即可。”如來心中微嘆,不好明說,只是不動聲色的道,“西方大興之勢已成,就算此次受阻,不過有損氣運,延長佛法東傳的世界罷了。”

“阿彌陀佛!”聽到如來如此說,眾佛雙手合十,念誦佛號,微微放鬆下來。

“果然是八十一難中的最後一難,卻是非同小可!”

如來心中暗忖,知道經此一問,無論玄奘如何回答,佛門大興之勢雖然依舊,但不可逆轉的出現一絲破綻。

這絲破綻,無關量劫,無關玄奘,無關氣運,而是佛法當中的破綻。

玄門三聖,立人闡截三教,尚且各有主張;西方二聖,雖然同心協力,立下佛門,但世間之道,何止千萬,無法一一概述。

道有三千,無窮止境!

誰能一言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