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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我要看看是誰這麼放肆。”夕夜聞聲沖人群里望去,那句“放肆”原本說的是他,而他卻反過來說那個說他“放肆”的人,“我怎麼看不見是誰?你們快給他讓讓。”

在夕夜還沒說出這句話之前,大家其實已經紛紛在為那道聲音讓出路來。

“參見先生。”那人剛一露面,不少學子當即驚慌着向他俯首抱拳,恭敬無比,生怕晚了。

那是一個身形魁梧奇偉的中年人,當然,肯定不止是中年,只是皮相看上去如此而已。這裡是三清墟,哪裡能單憑外貌去評定誰的真實年齡。

除此之外,林蘇青還注意到,那些參拜來者的學子身上,全都佩戴着相同的徽章,圖騰看上去有些像牛。他在典籍中看過,那是天武院的院徽。

天武院主修體術武學,該院的學子日後多修成武神一類,並且,多受俸於天界的雷部,一般者享戰士編製,出類拔萃者更多出將軍與元帥等……職務與實力相配。

按林蘇青原先世界的話說,天武院應當是畢業後就業率最高的宗院,而且一畢業就享受天界待遇和軍隊編製。

“難怪個個都長得虎背熊腰,原來是天武院的。”夕夜也瞧見了他們身上的徽章,不過他說話用詞有些欠揍,依然直接得令人聽着就忍不住生氣。

夕夜只認得徽章,並不認得來者,遂抱着膀子以胳膊肘捅了捅林蘇青問道:“他是誰?”

林蘇青答道:“應該是孔戮。”

不會記錯,天武院的當代掌院先生正是他,他看過那幅畫像。

在昆崙山的典藏樓里備考時,曾有幾本典籍特地記載着三清墟的一些事情,並為歷任掌院先生配備了畫像,其中便有天武院孔戮。不過,每個宗院都有記錄,卻唯獨對天瑞院的掌院先生沒有任何記載,有且只是所屬的頁面里提着諸如“雲遊天地間,只做逍遙客。”這樣毫無具體描述的隻言片語。

“他看起來想揍我。”夕夜說話時兩眼放光,顯得格外精神,彷彿唯恐那位孔戮先生不來揍他似的。

“你想多了。”林蘇青話音剛落下,就聽那位天武院的掌院先生——孔戮,疾言厲色的對周圍的學子們訓教道:“有嚼舌頭打嘴仗的功夫,不如上去比試比試,反正是論勝敗來排名,早贏晚贏都是贏,不必等到午時三刻!”

四下頓時議論聲紛紛而起,如同油鍋般沸騰。看來大家早已經準備好要一展拳腳了,去出個風頭,搏個名頭,大放光彩以後得天帝的賞識。

放眼周遭,個個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誰也不敢上去做第一個擂主。

擂主即意味着要接受挑戰,第一個擂主,往往就是第一個輸家。並且,攻擂守擂之戰,在許多時候,觀眾通常記不住過程中有過哪些勝負,卻總能記住第一個輸家和最後一個贏家。

何況,攻擂容易,守擂最難。即便當真的有強手,能夠接連守住許多回合,可是,在他迎接了無數次挑戰之後,他的體力是否跟得上他的能力?

誰也不會愚蠢到疏忽這一點——體力在短時間內是有極限的。

所以,林蘇青一直認為,攻守之戰並不能真正的區分強者和弱者。在過程中失敗的一方,不見得不如後來者,而最後的贏家也不見得就是最厲害的那一個。但,如果能從始至終贏下來的那一個,一定是強者無誤。不過,會不會是這一屆學子中最強的,就不一定了。

場下熱鬧了片刻,又忽然變得安靜,都按捺不住想上到那張小圓台上去,但又都立刻就不敢上去。可既然是比賽,便必然要有第一個上場的選手。

林蘇青看向那高處,棍子很細,檯子很薄。那張只靠一根中指粗細的棍子支撐的小圓台,正在風中搖來晃去,棍子隨時可能被風吹斷,使圓台如一朵綻開的卧蓮隨處飄搖。

起初還認為它能作為廣場,但在看了那些天武院壯碩的學子後,感覺它僅僅是一張圓台罷了,似乎他們的大腳一跺,圓台就要碎了。

“我來!”一聲略顯姦細的聲音掠空而過,就見圓台上的一端已經立了一個挺拔的身影。林蘇青細細去感知,似乎是妖族的年輕人。本質是人,大約是修行時選擇入了妖族。

因那年輕人的勇敢出場,底下又是一番熱議,有連連褒獎、讚不絕口的,亦有譏笑嘲諷,笑他是個跳樑小丑,必定會輸的。對於後者,林蘇青很不喜歡,明明自己不敢,卻在別人上去時,大作評議。

林蘇青記得台上那個人的聲音,很狂妄,也很奸佞,但並不否認他這份勇氣,於是也跟着鼓起了掌聲。

瞧着這般熱鬧,夕夜興緻來潮,鬧道:“有趣!我也要去!”

不過話剛說完,他突然一頓:“啊呀……我不會飛……”

臨近的有幾個聽見了,登時就笑話起他:“呵呵,連飛都不會,真是不怕丟人顯眼。”

但也有熱心的,一個弓步上前,抬着臂膀示意夕夜道:“小兄弟,我送你上去。”

夕夜掃了他們一眼,誰的笑聲也不管,誰的情義也不領,抬手凌空一握:“我自己去。”

便召出了他那張奇特的弓來,指間蓄力衝著圓台上射出一箭,他手一松,隱去了弓,踩着那支淡青色的箭,直接渡了上去。

腳一落地,那支箭便化開如同青煙散去。

科林看得又驚又愣,喃喃自語着:“我只聽聞御劍飛行,沒成想還有御箭飛行啊……”

洛洛不禁牽動了唇角,微微一笑,這是小殿下的聰慧,因御劍飛行受的啟發。

夕夜一落地便沖林蘇青與洛洛揮手打招呼,難為他一眼從摩肩接踵的觀眾堆里找着他們,林蘇青也沖他揮了揮手以作回應。

夕夜心滿意足的一笑,扭頭便沖那第一個上台的人道:“我記得你!”

林蘇青訝然,原來夕夜也記得。

“在方才笑話我的聲音里,你是第一個發出笑聲的。”

底下立刻便有人詫異了:“這也能聽出來?”

“我聽着是大家不約而同一起笑的呀。”

“我聽着也是。”

“這個小少年很厲害啊。”

“誰知道呢,可能是吹牛裝范兒呢?”

“我看是裝范兒。”

“哼,裝腔作勢,且看這小子怎麼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