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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洞前的陣法都不簡單,林蘇青才摘得一棵九仙草,胳膊上不知何時不知怎的就多了一大道傷口,而且餵了毒,等到摘得一棵仙草出來時,胳膊上的傷口都爛透了。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先忍住自己的傷勢,先去把摘出來的九仙草處理好,否則仙草的仙氣引來了周圍的精怪的覬覦可不大好。

唉,這都是攤的什麼事兒。

這清幽夢說不定還是自己的仇人呢,說不定真的是她熄滅的天瑞院的長明燈……現在卻要救她,往後還要追求她。

再一想到她一睜眼恐怕就要甩開那根陰瘮瘮的鬼鞭抽他……

唉,頭疼,何苦來哉。

嗯……不如先把她的鞭子藏起來?

林蘇青忍着胳膊上的傷勢,那傷口上的毒越浸越深,肉越爛越透,這不止是爛在分身上,他若當場化散掉分身倒無礙,可是他不能化散,於是這傷么,在真身上也落下了。所以倍覺疼痛。

怎奈何他在清幽夢的腰間瞄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鬼鞭的把手在何處,卻又不能輕易觸碰除了把手之外的地方,那一顆顆的骷髏可都是淬了劇毒的,誰知道她都淬過哪些毒種?別落得個兩兩清白什麼還不曾開始,卻被傳出個雙雙殉情的凄美結局?還是千辛萬苦從三清墟的監牢里逃出來的那種。

何況她這鬼鞭之上的骷髏之內,還關着數不清的惡鬼惡魂,委實惹不起。

唉,算了,毒打就毒打吧,總不能為了藏個鞭子,就把清幽夢翻來覆去的找吧?那隻怕她醒過來後要跟他拚命。算了,林蘇青哀怨的嘆着氣,用浸了葯汁的帕子摁着胳膊上的傷勢,端着碗去洞門前給自己找葯去了。

皎潔的月光照不到這裡,抬頭卻可以看見滿天星河,要瀉下來似的,那也是陣法。這老虎,是個懂享受的,也不知如今跑何處野去了。

若是有緣碰了面,可得向它好生討教討教,布陣施法他也會,可是能如此施法如此布陣,還真的需要有想法。

還有,九仙草它是怎麼在凡間養活的,據說只有昆崙山才有,每年向西王母進貢的寶貝它如何偷來的。

……

他給清幽夢下的毒其實並不重,只是令她一刻的鎮定與一刻的鬆懈,她之所以會昏迷並且一連幾日的昏睡不醒,實則還是因為她自己的傷勢太嚴重了。強撐着一口硬氣罷了,突然地鬆懈下來,就難以再提起。

不能輕舉妄動,林蘇青只能以真氣隔着她的衣袍探查她的傷情,這一探更是一陣唏噓,才知道她的傷勢比估計的還要嚴重許多,她背上的一對琵琶骨都爛出了幾個大窟窿。

這就難怪了,他算是想明白了,以清幽夢的身手被抓時若要反抗,怎麼也得鬧得三清墟雞飛狗跳,可實際上卻是在她已經被關入了監牢之後才傳出來被抓的消息,估摸就是拜此傷所賜。

當時……應該是鎖住了她的琵琶骨使她運不了氣力。沒敢想三清墟對幽冥雙神的獨生女也能下得了狠手。

而清幽夢也是夠狠的,不禁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得下手。她居然在自己身上用了強腐蝕之毒,是硬生生的用毒腐蝕了鎖在自己琵琶骨上的鎖鏈。

林蘇青倒抽一口涼氣,這得忍着怎樣的痛苦啊,忍着自己的骨頭和血肉被劇毒一點點的侵蝕腐爛……林蘇青單只是想了一想就禁不住渾身汗毛直豎。相比之下他胳膊上受的這點毒真就算不得什麼了,是自己太矯情。

不過還是苦惱啊。

林蘇青接着又仔細查驗過她封死的穴位與錯亂的經脈,原來其中不止有外力所傷的原因,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雖然狠毒,對自己用強腐蝕之毒,卻並不魯莽,她用毒之前封死了自己的穴位,並逆行真氣,亂行經脈,堵死了幾個生門,才阻止了腐蝕之毒蔓延並浸染她的性命。

還有可能就是在受傷之前她就封鎖了自己的穴位,這樣可以令內傷集中承受在某一處,而不會因為震蕩而造成大面積傷害。

可是慶幸歸慶幸,感嘆歸感嘆,現在要幫她解開封死的穴位卻也不大容易。

回想當時站在虞美人中的清幽夢等到的若不是他林蘇青,而是三清墟的那些個唯先生是從的大弟子們……她如今該是哪般處境呢?

林蘇青不時嘆氣,同時也煎好了葯。可是當他端着葯碗回到洞內時,可就犯了難了,重傷之下昏迷不醒的清幽夢那可是牙關緊咬,如何捏着她的雙頰也捏不開她緊閉的牙關。

重傷要治須得用藥,而葯再好可是喂不進去,這怎麼好。

思來想去林蘇青把心一橫,“幽夢姑娘這可真不是我林蘇青趁機占你的便宜啊”,便是仰頭悶飲一口葯,苦得他腮幫子登時就抽了筋,隨後他俯身下去,輕輕緩緩地將葯汁渡入了清幽夢的口中,看似駕輕就熟,可是臉一路紅到了脖子根,彷彿被氣憋住了似的。

葯汁只能慢地滲進去,快了急了都要從清幽夢的唇角溢出來。

孤男寡女,本應秉持男女授受不親,然而如此這般……哪怕林蘇青秉持一身正氣,也難免紅了耳朵根,心裡揣着只小兔子似的亂蹦跳。

心裡原先還念叨的端正話,一時間也空了。

本來無意於占她的便宜,卻……卻是亂了心神,滿腦子裡只有唇前柔軟而冰涼的觸感,更是連清靜經都背不全了。

他起身來一抹嘴,剩下的半碗葯他不好意思再喂下去了。這下完了,等清幽夢醒來知道了這件事,還不得用最毒的招弄死他?

他以眼尾餘光瞥去,那躺在雪白的貂皮上的清幽夢,哪裡還有平時囂張跋扈的樣子,面色蒼白,唇無血色,模樣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她雖然有幾百歲了,可是面容看上才十七八不過,沒了戾氣之後,看起來脆弱得簡直和半半沒有分別。

竟於心不忍起來。

唉罷了罷了,怎麼說我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該不會下毒手吧?唉罷了罷了,毒手就毒手吧,總不能不救她。

事已至此,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救人總不能救到半途而廢吧。林蘇青再次把心一橫,一咬牙含下餘下的葯汁,苦得牙根直抽搐,他皺着眉頭俯身下去,將葯汁緩緩渡入清幽夢的唇齒之間,在觸到的那一刻,葯汁竟就不苦了。

“我真的不是趁機輕薄她,我沒有那個膽子,天地良心。”林蘇青心中默默誦念着,可惜清幽夢是聽不見的。

殊不知,一連幾天的葯,都是這樣喂進去的,每一次林蘇青不可謂不心膽戰心驚,萬一她突然就睜開眼睛醒過來了,那有多嚇人。

除開喂葯,他是不情願做個痴心漢的,什麼清幽夢傷重他就得晝夜守在榻側的事情他是不願意做的。

只是九仙草必須每日趁去采,得用最新鮮的,偏偏那老虎的陣法每日去都變個花樣,這樣每日那麼幾番折騰,是個鐵人也熬不住。

便事與願違,他再不情願守着,當逢精疲力竭累得喘不上氣了,也是不小心就趴在石床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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