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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千城交出了兩枚玉簡。

一枚是他畢生的刀劍之術。

另一枚,是他隨手拿起的玉簡,寫着他對界魔的認識。

兩枚玉簡之中,那枚寫着刀劍之術的玉簡落下來。

顧青山接住。

這一枚玉簡,瑩潤剔透,不知道被養了多少個年頭。

玉簡起初只是一般的乳白色,唯有某些玉簡之中的內容,太過讓修士們珍惜,修士們才會貼身收藏,時常把玩。

在這個過程中,修士的靈力不知不覺散入玉簡,長年累月下來,便會讓玉簡的成色越來越好。

這種事,修行界很常見。

所以成色好的玉簡,一旦拿出去,大家都會好奇裡面究竟是什麼內容。

顧青山握住這枚玉簡。

戰神界面上,頓時有一行螢火小字冒出來。

“這是由兩人合寫的一部修行法訣,分為刀、劍兩個部分。”

這行螢火小字出現的極快,還閃了閃。

它似乎在提醒顧青山觀看。

顧青山一眼掃完,暗道一聲果然如此。

也許在化神之前,喜歡用兵器的修士,可以兼修許多兵器。

但在度化神雷劫之時,修士必須選定一種兵器,作為自己主要的道。

顧青山都為此放棄了雷系術法、弓箭之道,轉精於劍道。

劍道,是排他性最強的道。

修士一旦選定劍道,就必須拋棄其他的兵器。

顧青山上一次回歸現實世界,幫葉飛離大鬧國會競選現場之後,曾去瑪莎拉大沙漠渡劫。

當時,顧青山就已經做了抉擇,選定了劍道。

修行界之中,經常聽說有人能兼顧兩種兵器,那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選擇劍道。

真正的劍修一定明白,兼修兵器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劍術一道上。

而夜千城身上真實不虛的劍氣,證明他是一名劍修。

那麼,他怎麼能又修習刀術呢?

其實不解的,不止是顧青山,還有一千年前這個世界的修士們。

關於一千年前的記載,其實是很詳細的。

包括夜千城每一戰,每一次出手,每一次分出勝負的招數,都有留存。

當時許多人對夜千城的刀劍雙絕,也是十分不解。

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能探查他的秘密。

夜千城是最強的修士。

只要夜千城不願意說,就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巴。

顧青山輕聲喃喃道:“兩人……幸好我才見識過這樣的事,不然還真容易上當。”

顧青山望向半空中的另一枚玉簡。

千山夜說關於界魔的事記載於此玉簡。

相比於顧青山手中的刀劍秘籍玉簡,這個記載着界魔秘密的玉簡,讓人更為放鬆和好奇。

晴柔伸手要去取。

顧青山一把抓住她的手。

“公子?”晴柔遲疑道。

山女突然身形一閃,從原地消失。

下一秒,她出現在半空。

這一次簡單的挪移,她竟然用上了神技:縮地成寸!

山女閃電般出手,將那枚玉簡收入儲物袋。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兩女還未反應過來,第二枚玉簡已經被收入了儲物袋。

那枚玉簡也沒反應過來。

山女飄然落下來。

“乾的漂亮。”顧青山欣然道。

看着兩女不明所以的模樣,山女坦然道:“是公子給我傳音,讓我全力收了這枚玉簡。”

兩女一頓,心思就有些亂了。

這好像是防着自己,避免自己去讀那玉簡。

顧青山信不過自己?

她們不約而同的想着。

婉兒望着顧青山,小心翼翼的道:“你不信晴柔姐姐嗎?她其實不會把秘密告訴你之外的人。”

晴柔抿着嘴唇,似乎也有點頹然。

性命繫於此人,自己也儘力想幫助他,結果人家一點都不信任自己。

顧青山見狀,似乎有些頭疼。

他只好說道:“這件事實在是麻煩,又不好誤傷到你們。”

晴柔本就聰慧,聽了這話,細細琢磨一番,道:“公子之前說,劍修之間,唯有劍。”

她喃喃道:“劍出則分生死。”

“這麼說,公子是在接劍。”

“晴柔,你是真聰明。”顧青山贊道。

“心劍?”晴柔望着他,問道。

“是心劍。”

顧青山解釋道:“刀劍雙絕,好大的名頭,這樣的功法玉簡足以讓很多人心生貪慾。”

“緊接着第二枚玉簡,則記載了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的消息。”

“第一枚玉簡不會有什麼陷阱,又是冠絕天下的功法,我查探之後確定沒有陷阱,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放鬆,這是人之常情。”

“這時,我便會去取第二枚玉簡——因為我渴望知道這方面的消息,大概我會毫不猶豫的將神念探入其中,查看界魔的秘密。”

顧青山嘆了一聲。

“過了一千年,他已經進步了很多,也學會了以心成劍。”

“但我不給他機會。”

晴柔再次明白過來,但很快生起新的疑惑。

“為何你會覺得刀劍秘術的玉簡沒有陷阱?”

“因為它必須沒有陷阱,否則我當場生疑,夜千城後面的任何計劃都無法施行了。”

“為何要山女那麼快的收了第二枚玉簡?”

“因為他一定有很多手段放在這枚玉簡中,但若進入儲物袋,等同進入了另一個空間,這樣的話,他就無法對我做任何事——除非他有辦法從山女的儲物袋跳出來。”

兩女望去,只見山女以手按住儲物袋的封口。

“不管他用任何法門,都不能從我手中脫出。”山女淡淡的道。

婉兒也回過神來,望着顧青山道:“這麼說,你一直沒有相信他。”

晴柔也問道:“剛才你說他不會用陰謀詭計,也是當著那玉簡的面,故意說的?”

“當然,不能在最後時刻引他懷疑。”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現他有問題的?”晴柔眼睛亮亮的道。

“因為他被放置在一個極其厲害的攻擊法陣之中。”

顧青山望向山女。

山女點頭道:“除了我,你們進去都很難再出來。”

“以王紅刀的性格,作出這樣的事很正常,所以千山夜肯定沒機會出來跟人見面。”

顧青山道:“雖然我自報身份是斬威堂堂主,但是他一直沒問我的師尊和來歷。”

“這是有點奇怪。”晴柔點頭道。

“他先說王紅刀弒師的醜事,緊接着推斷我不是王紅刀的徒弟,這是為什麼?”顧青山反問道。

“難道……是為了給他自己一個傳授你刀劍絕技的借口?”婉兒問道。

“正是如此,只要我動了貪念,想學他的刀劍絕技,我就必須說自己不是王紅刀的徒弟。”

“如此,他便確定我真的上了鉤。”

婉兒搖頭道:“他推斷的挺準確啊,你確實不是王紅刀的徒弟。”

“他是怎麼推斷的?”顧青山問。

婉兒回憶道:“他說王紅刀不會劍術,擅長刀法和屍行詭術,所以,王紅刀不會有你這樣專精劍術的徒弟。”

顧青山道:“趙五錘是太虛境武道修士,難道也不是王紅刀的徒弟?”

婉兒頓時啞口無言。

晴柔嘆息道:“用真話推出假話,只要修士對絕頂功法起了貪慾,不管自己原本是什麼身份,都會當場承認他的推斷,這真是厲害。”

顧青山道:“接下來,他又利用了所有修士對界魔的恐懼,製造第二枚玉簡——就像廣陽門曾用一個世界探查界魔的弱點,這說到底也是修士的求生欲罷了。”

“一枚玉簡,以貪慾引之,第二枚玉簡,以求生欲誘之,他又開出門檻特別高的修習功法代價,好讓我心中以為是自己在求他賜予功法玉簡,而不是他白送玉簡給我。”

“就算我不發出殺王紅刀的誓約,他也有別的要求等着我——只要我想學他的功法,他必定會給出一個我剛好能夠得上、但絕不會太輕鬆的條件。”

婉兒捂着腦袋,喃喃道:“這人為什麼能算計到這樣的程度,太可怕了。”

“就算如此,他還是沒有算過王紅刀。”晴柔道。

兩女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瞳中的深深恐懼。

她們是大修士,見識非凡,但這樣的心戰卻從未接觸過。

換做她們自己,必定已經中招。

還有一個更厲害的王紅刀在後面等着。

這該怎麼辦?

“絕望讓人瘋狂。”顧青山輕聲道。

他低下頭,注視手中玉簡。

玉簡之中,寫着冠絕天下的刀劍雙絕之秘。

但這個懸空世界,這個令人瘋狂絕望的地方,其人心之詭譎險惡,簡直令人思之心寒。

自己能放心的修習這裡面的法門么?

當然不能。

顧青山忍不住嘆口氣。

這時,卻見戰神界面上又冒出來一行螢火小字。

“已完成玉簡信息的錄入。”

“已完成對玉簡的全盤解析。”

“發現該玉簡有98.7%的內容毫無用處。”

“拋棄絕大多數謬誤、顛倒、缺失的部分,該玉簡尚有1.3%的功法內容完整,正確無誤。”

“請問你是否要查看此部分內容?”

顧青山木然道:“查看。”

頓時一行行新的螢火小字刷新了界面。

“發現本世界完整無誤的劍仙法門。”

“此乃整個玉簡唯一正確內容,請放心查看。”

“劍仙秘法,劍陣:太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