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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

馬曉宇冰冷的屍體躺在寬敞的大廳裡面,屍體並未整理,依然保持着臨死前的模樣,所以,馬曉宇臉上殘留的後悔、不甘、絕望和驚恐……清晰可見。喉嚨處模糊一片,血已經不再流出了,發黑的血開始結巴,血腥味瀰漫在這間寬敞的大廳。

大廳是城主府的會客主廳,面積超過兩百平米,燈火通明,但是此刻,所有進入大廳的人都感到眼前飄忽着一層看不家的陰雲,還有一種平時沒有的陰冷。

馬學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六十多歲的人哭的那樣傷心,一把鼻涕一把淚,讓在場之人無不心傷。事實上,馬曉宇是並非是馬學成的兒子,而是他大哥,也就是天風省最高統治者馬學望的兒子。馬學成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馬學望很疼愛這個弟弟,就過繼了一個兒子給弟弟,這個兒子就是馬曉宇。

馬曉宇等於享受兩個老爹的寵愛,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在家中的地位甚至高於大哥馬曉生,所以才養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性格。

馬曉生就站在叔叔的背後,緊緊握住拳頭,咬着牙齒,面無表情,眼神卻冰寒到極點,受益於馬學望的良好教育,馬家的家族觀念十分強,馬曉生雖然很多時候看不慣這個弟弟的行為,但是哥哥疼弟弟的心卻從未斷絕,看到弟弟屍體的一剎那,他只感到腦子一片空白,渾渾噩噩,良久才恢復過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意。

馬家的子弟,不是那麼好殺的,敢對馬家出手之人,不管是誰,都必須承受馬家的怒火,不管是誰!

結束了一天沉重工作的馬學望匆匆趕回家裡,中午他就收到了消息,但是那個時候他在接待外賓,無法脫身,不動神色陪同外賓視察了一天,五點多送外賓離開,他推掉了所有應酬,辦公室都沒有回,直接來到大廳,他踏進大廳的一刻,所有人感到一股濃重的壓力,那種感覺好比從空氣中來到了水中,粘稠無比。

馬學望就站在門口,死死地盯着馬曉宇的屍體,嘴唇微微顫抖,整個人猶如一具雕塑,背脊卻慢慢彎下來了,壓抑的氣息潮水般褪去,從高高在上揮斥方遒的省長,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一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

“大哥……”馬學成哭的泣不成聲。從小生活在大哥的保護之中,他在大哥面前格外的脆弱。

馬曉生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來,只感到嗓子乾澀無比。

馬學望一步一步走向屍體,二十多步,足足走了兩三分鐘,才來到屍體前。馬曉宇的眼睛已經合上,了解這個兒子的馬學望清楚,這雙眼神必然被仇恨填滿,他這個兒子心胸並不大,甚至可以說狹窄,加上環境使然,性格用睚眥必報來形容毫不為過。以前,馬學望總是不待見這個兒子,怒其不爭,恨鐵不成鋼,但是這一切都因為馬曉宇的死亡而成為過去,這一刻,他心中只有濃濃的後悔,後悔沒有多花一點時間來陪陪兒子,如果他多教育一點,也許兒子就不至於死亡,也許……

大廳里不時有人進來,那是收到消息從各地趕來的馬氏子弟,很快,寬敞的大廳就被擠滿。

馬學望終究不是一個普通人,臉上的悲傷慢慢收斂,變得古井無波,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兒子的臉,但是試了幾次,都沒敢觸碰,彷彿擔心驚醒兒子一般,最後狠心轉身離開,只丟下兩個字。

“徹查!”

整個天風省因為這兩個字而雞飛狗跳,平日里調皮搗蛋的人一股腦兒抓進公安局,連緣由都不必問,不管有罪還是沒罪,不管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先打一記殺威棒再說,黑暗勢力地位比較高的人收到消息,瞬間把拳頭縮起來,藏在家裡的藏在家裡,留有案底的紛紛逃亡外省,暫避風頭,那些不高不低,偏偏行事高調的人,一個晚上的時間全部消失無蹤,一時間,監獄裡面人滿為患。

這是黑暗勢力,還有商人、士人,這些人有一點的社會地位,平日里,公安局不敢動這些人,但是在這非常時期,公安局少不了要狐假虎威整頓一番,正直馬家怒火燃燒的時候,誰講理都不好使。

天風省發瘋似得抓人,弄得天怒人怨,一開始還有人試圖反抗,但是看見一個中等家族的人瞬間灰飛煙滅之後,大家瞬間認清了形勢,不管涉案的還是沒涉案的,都十分的配合。天風省這邊搞的熱火朝天,附近的幾個省份都得到了消息,一時間,無數大家族的弟子受到父輩的警告,這段時間,不要去天風省。

孫家、何家、李家、王家……這些大家子弟的行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約束,馬學望是一個極度護短的人,沒有人願意這個時候招惹他。特別是在天風省的地頭上。

……

“啊——”

壓抑的呻吟從一個地下室力量傳出來,隔壁就是酒吧,微弱的聲音還未傳出去就被厚重的低音炮掩蓋。

“好了。”劉危安把挑出來的子彈連同鑷子丟進垃圾簍去,消毒、清理傷口,撒上藥粉、纏繞繃帶,這種事情,劉危安自己給自己做過,但是因為趙含情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美女,因為要取子彈,把牛仔褲剪爛了,如今的趙含情下身就一條窄小的內褲,而是半透明的那種,對於血氣方剛的劉危安來說,這種情況包紮傷口,是一個很大的挑戰,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看到其他地方去。

趙含情虛脫了一般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渾身早已經被汗水打濕,由於條件簡陋,沒有打麻藥,這種痛苦,一般的男子都承受不了,趙含情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真是難為她了,打濕的頭髮貼在蒼白的臉色,良久才動了一下眼珠子。

“我們現在成了逃犯?”

“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弄點吃的回來。”劉危安沒有回答,把手套和口罩摘下,走的時候,把垃圾簍也帶走了,血腥味太重,別污染了通風條件不好的地下室。

劉危安回來的很快,趙含情剛剛入睡,就被驚醒,警惕的目光掃了劉危安一眼,慢慢放鬆,“出事了嗎?”

雖然劉危安掩飾的很好,她還是從他眼神的波動裡面看出了他心中的焦急和不安。

“本來想找點湯的,但是沒找到,雞蛋瘦肉湯,先湊合一下吧。”劉危安把黑色的陶罐放在地上,用碗盛了一碗,熱氣騰騰。

趙含情沒讓劉危安喂,抬起上半身,靠着被子,自己端着小碗吃了兩碗,端着一個空碗發獃,半晌才道:“如果今天晚上沒有發燒什麼的,明天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休息吧,我守夜。”劉危安不等趙含情回答,把燈給關了。黑暗中,他啃着饅頭,一邊思考着以後的路該怎麼走。白天的時候,通緝令上還只掛着趙含情一個人的照片,剛才他出去,通緝的人中多了一個人,他的照片。

馬家的動作快的驚人。

以馬家的勢力,在天風省他是沒有立足之地了,甚至整個火星大漢王朝的區域他都呆不了,要麼離開火星,要麼進入其他國家的範圍,但是,邊境守衛森嚴,除非有通天的手段,否則根本出不去。

半夜,他一個人出去了,像一隻幽靈,穿行於大街小巷,街道上依然不時能夠看見巡邏的警車,明顯比平時多了好幾倍,但是想要發現他的身影,還差一點道行。天亮時分,他返回了地下室,臉色難看無比。

整個信豐市,所有通往外界的出口,海陸空全被封鎖,那些黑車都被嚴密監控,即使黑市,這幾天都降低了交易量。

他和趙含情此刻的處境可以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插翅難飛。

趙含情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幾次被疼醒,知道天亮左右才沉睡過去,白天在一個地方長期多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但是劉危安幾次走到床前,看見趙含情痛苦的表情,都不忍叫醒她。

“啊——快跑,快跑,劉危安,不要管我——”趙含情突然發出大叫,雙手胡亂揮舞,劉危安一驚,閃電來到床前,剛剛把她的腿按住,趙含情就睜開了眼睛,虛弱中帶着後怕,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看着劉危安。

“我們還活着。”

“我們都會活的好好的。”劉危安慢慢收回了手,“本來我還有點擔心,但是現在信心十足了。”

“為什麼?”趙含情用毛巾把頭上的汗水擦拭,雖然心情不佳,還是忍不住好奇。

“大師說過:夢都是相反的。”劉危安笑着道。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趙含情呆了一下,方道,神情卻不知不覺緩和了一點。扭動了一下身體,出了一身汗,衣服黏在身上讓她很不舒服,抬頭問道:“現在什麼時間了?”

“下午兩點。”

“啊——”趙含情臉色一變,“我們……豈不是?”即使沒有上過軍校,也知道長時間停留在一個地方是大忌,公安局養的軍犬可不是寵物狗。

“沒事,我們晚上離開。”劉危安給了一個放心的笑容,沒有解釋周天晚上把趙含情的褲子還有帶血的紗布分成許多分,分布在整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信豐市的軍犬再多,沒有一天的時間也搜不完。而且,這個地方被他用其他的藥水掩蓋了氣味。但時間內,還是比較安全的。

吃了一點東西之後,趙含情再次入睡,劉危安拿出電話,撥通了白靈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