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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寧王府,葉凝香片刻未耽擱,迅速打包着她和慕夕澤的行李,連午飯都忘了吃,就想着早點趕去凜州,實現她拯斯民於水火,挽狂瀾於既倒的大業。

不過這日慕夕澤似乎有些反常,明明昨日也並未熬夜,可是今日臨近中午了他才算真正醒來,雖說人是清醒的,可是整個人卻沒有精氣神兒,那雙桃花大眼始終半睜着,就好像好多天未曾休息過似的。

葉凝香以為他是先前的傷勢沒好利索,只是簡單向他說明她明日會啟程去凜州,需要他陪同,又給他前胸的傷口上了葯,便放他回去睡覺。

慕夕澤倒也真是配合,迷迷糊糊聽着葉凝香將明日安排講解完畢,便又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來。而他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這一日慕夕澤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雖說面上還有些憔悴,可是已經能按正點吃飯,還能主動幫着葉凝香搬運路上必備的行李。看着慕夕澤身體好轉,葉凝香的心裡暗暗鬆了口氣,人也更加愉悅。

不過這時王府中卻有個千萬個不願讓葉凝香去凜州的人,這人便是葉老爹。從昨日葉老爹知曉葉凝香要回她的家鄉凜州解決瘟疫之禍,他便開始茶飯不思,一夜過後,他的雙眼已經紅腫不堪,甚至到了連視物都困難的程度。

他伸出蒼老的手緊緊握住葉凝香的手掌,明明情緒很滿卻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靜靜站在葉凝香身前好一會兒,不舍地鬆開手,最後朝着葉凝香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別離時,無言有時更勝有言,看到葉老爹心碎的模樣,葉凝香的眼中難以自恃地落下了淚,接着害怕情緒失控,飛快地上了馬車。

馬車是皇帝御賜的,車內寬敞,車行平穩,葉凝香半躺在馬車中,腦袋靠在慕夕澤的腿上,將身體放鬆到最舒適的程度,愜意非常。

魏詢坐在一角,看着葉凝香與慕夕澤琴瑟和鳴的模樣,心中無比酸澀,故意轉過頭看着窗外有些凄涼的景緻,強制自己調整自己的情緒。

此時的慕夕澤坐在車裡,閉目養神。不過葉凝香和魏詢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個時候,他正獨自忍受腦.漿迸裂一般的疼痛感。

害怕葉凝香因為他身體的異常痛苦而擔憂,甚至自責,他憑藉著多年來對抗噬骨釘的毅力正在拼盡全力同積壓他體內多時的誅心之毒對抗。

慕夕澤本以為憑藉他半妖的體質,誅心之毒也不會再發生什麼作用,不過千算萬算沒算到如墨會因為一時失控掏了他的心,讓他體內的劇毒鑽了空子。如今,他也只能向老天求保佑,讓他挨過這劇毒的侵蝕了。

出了靖安城又走了小半日後,葉凝香發現了什麼異常。雖說她的耳朵不太好使,可也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馬車後面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一輛馬車。本來葉凝香以為那輛馬車只是恰巧也走這條路,可是見它幾乎整整跟了他們一路,葉凝香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魏詢似乎也發現了那輛馬車的異常,沒等葉凝香先開口便先說道:“趕了快一天的路,我們原地休息休息吧!”

接着,負責保護葉凝香一行人的侍衛紛紛欣喜地下了馬,葉凝香一行人也從馬車下來活動筋骨。

見到葉凝香下了馬車,他們身後的馬車似乎變得興奮起來,行駛速度更快,眨眼功夫就駛到葉凝香面前,不過這個時候,馬車卻停了。

隨着車簾拉起,馬車中走出個葉凝香無比熟識的少女,莫小琴。

“真是太巧了,竟能在這裡偶遇凝香妹妹!”

莫小琴先是震驚,接着是滿臉的喜悅。說完又轉頭朝車內的人說了什麼話。

接着依次下車的是如墨還有莫老爹,以及三個裝滿了草藥的大木箱子。

莫小琴微笑着,一對梨渦若隱若現,“爹爹說家鄉有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所以我們是要去凜州為鄉里解決瘟疫之禍的。”

接着,莫小琴瞧了瞧葉凝香身邊穿着戰甲的侍衛們繼續道:“妹妹也是要去凜州的嗎?”

葉凝香先前覺得只有自己會有主動去凜州送死的想法,沒想到莫老爹和莫小琴這對普通父女竟也有為民犧牲的勇氣以及為民做事的擔當,一時間他們父女在葉凝香心中的形象變得熠熠生輝。

沉浸在莫氏父女的高尚人格中,葉凝香根本沒聽清莫小琴的問話,見着葉凝香根本沒有要答話的意思,魏詢幫忙解圍道:“是,我們奉了皇上旨意去往凜州解除瘟疫之禍。”

處在戀愛中的兩個人,如果其中一個被異性特殊對待,那另一個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這個現象,接着就會警覺,甚至吃醋。

自從見了莫小琴,魏詢幾乎就沒把視線離開過她的身上,雖說不是盯盯地看着,可他目力所及的範圍內也總會包含莫小琴的身影。

雖然不清楚魏詢這樣做的緣由,但是身為狐族的如墨在魏詢剛下馬車的時候便發現了這一點,雙手緊握成拳,死死盯着如墨的雙眼泛起難以掩蓋的殺氣。好在莫小琴就在自己旁邊,如墨強忍着沒有將魏詢的心臟掏出來。

天色將晚,若是不能儘快趕往下一個城鎮,葉凝香這一行人恐怕就要在荒野過夜了,稍稍休息片刻,他們便再次上了馬車。在葉凝香幾次三番的邀請下,莫小琴和莫老爹也上了葉凝香的馬車,而如墨為了確保三箱藥材不被車夫偷跑,守着藥材依舊坐在他們原本的馬車之中。

繼續前行了不一會兒,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慕夕澤突然睜大雙眼,雙眉緊鎖,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有刺客!”

話音剛落,一直長箭穿過車檐直直朝葉凝香射來,好在慕夕澤反應敏捷,一個轉身將葉凝香壓在身下,這才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然而車外的護衛卻不如葉凝香這般幸運,趕了一天的路本就萬分疲憊,如今又被不知從哪兒飛來的見震懾住了心神,一個個慌亂着陣腳,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

在飛來箭雨的劇烈衝擊下,負責保護葉凝香等人的護衛已經死傷大半。正當這時,弓箭的襲擊停止,漫天飄起淡紅色似乎還帶着香氣的煙霧,葉凝香尋不到這煙霧從何而來,只是這煙霧一入鼻腔便好像中了迷.葯,渾身麻木,四肢僵硬,而且頭暈眼花,甚至到了連站都站不穩的地步。

大概覺得投放在此處的迷煙彈發揮了作用,隱藏在暗處的數百黑衣蒙面刺客紛紛神態放鬆地走到葉凝香一行人面前。

“夕澤,夕澤,你可還有力氣?”

葉凝香對於慕夕澤的真實身份了如指掌,她如此問實際上是希望這迷.葯對於慕夕澤這樣的異類並不產生任何作用,這樣的話,這些個刺客便絕不會得手。

葉凝香說完話轉頭看向扶着馬車壁,勉強立在那裡的慕夕澤,只見慕夕澤面色慘白,雙目緊閉,額間虛汗淋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着數百索命之人朝自己走來葉凝香尚能氣定神閑,可是當她見到慕夕澤突然變成眼前這副模樣時,她卻驚慌得當即落了淚。

“夕澤,夕澤!”

葉凝香艱難地拉住慕夕澤的衣襟,聲音顫抖,只是簡短的兩個字,卻是飽含了太多的憂思,太多的渴望。

她總覺得這兩日慕夕澤太過反常,似乎總給人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可是先前她一直籌備凜州之行,只是簡單以為慕夕澤是舊傷未愈才會如此虛弱,如今瞧他比她自己還虛弱的模樣,葉凝香心中突然升起很不好的預感。

葉凝香的擔憂很快就被朝她襲來的刺客打斷,第一批上前的刺客手執長刀朝葉凝香等已經中了迷.藥行動受限的人砍來。

葉凝香想都沒想猛然轉身,將慕夕澤護在身前,而她沒想到的是就在她轉身的同一瞬,魏詢艱難上前,伸開雙臂,將葉凝香和慕夕澤牢牢護在他的身後。

正當他閉眼準備等死時,不知從何處突然颳起一陣狂風,狂風席捲沙塵在空中遊走,這些個刺客也因風沙太大紛紛閉上眼睛,不敢視物。

待風沙散去,數百刺客定睛一看卻發現眼前這一群待宰羔羊竟已全都不見了蹤影。

天色已晚,經過小半夜的奔波,在確定擺脫了刺客追殺後,負責駕車的魏詢行動艱難地拉緊韁繩,逼停了馬車。

馬車之內,慕夕澤和莫老爹已經昏睡失了意識,葉凝香和莫小琴雖是醒着,卻也因為藥力虛弱得再不能移動分毫。

雖然身體無法移動,可是莫小琴的面上卻掛滿了淚,因為長時間哭泣還不停發出陣陣啜泣。

“小琴姐姐,相信我,如墨他不會有事的。”

葉凝香知曉這如墨是個比慕夕澤還強大不知多少的全身九尾狐,按照他強大的術法對付這些刺客一定是不在話下,看着莫小琴這般傷心,葉凝香向莫小琴這樣安慰道。

誰知她這一安慰到讓莫小琴哭得更凶了,一邊哭還一邊說著讓葉凝香意想不到的話。

“我知道如墨他並非常人,可是他剛剛吸入那氣體便已經虛弱得跪在地上,他是強忍着才不致昏厥的,如今他為了讓我們脫身,又獨自留下對抗那數百刺客,憑着他那強撐的身體哪裡還能尋到活路?”

一直守在車外的魏詢聽了莫小琴帶着濃重哭腔的話語,心中不禁一顫,眼底升起一股敬佩之色。

從前,他對於如墨總懷有無盡的敵意,恨不得想要尋個法子讓他永遠在這世上消失。可就是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在他們生死攸關之時竟然故意留下拖住刺客,給他們製造逃走的機會。

從來是生命如糞土之人,竟然會為了挽救他人的生命而甘願做出犧牲自己生命的準備,果然,這世上的真真假假、是非對錯永遠都是難以評判的。想到這,魏詢嘆了口氣,露出個飽經滄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