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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排五花大綁的俘虜中,慕景沅很容易地就發現了這個矇著面的黑衣刺客,一個箭步衝到刺客面前,陰險一笑隨即扯下那黑衣刺客的面具。

這個刺客竟是葉凝香。

慕景沅驚得連連後退,最後乾脆摔倒在地上,仔仔細細瞧着那張同葉凝香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會是葉凝香呢?葉凝香剛剛幫他破獲賣官鬻爵的大案,立了大功,她怎麼會突然跑到視她為仇家的敬王陣營幫着敬王來謀反呢?

緩了好一會兒,慕景沅不顧安危地衝到葉凝香面前,拼了命地晃動葉凝香的肩膀,幾乎哭着喊道:“葉凝香,你是不是葉凝香?怎麼會是你!”

此刻的葉凝香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目光獃滯,神情渙散,好像慕景沅對她講的話一點都沒進她的耳朵。最後葉凝香微微抬了頭算是對慕景沅最後的一點回應,隨即便昏倒在慕景沅的懷中。

雖然已是後半夜,明月閣內依舊燈火通明,處處顯露一片生機。疲憊不堪的魏詢好像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不顧門童的阻攔衝進了明月閣。

“大膽狂徒,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竟敢在此處撒野!”此話一出,魏詢已經被明月閣中的打手團團圍住。明月閣的打手數量不多,不過各個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就連一對一他都未必是人家對手,更別說這面前的一群打手。

魏詢嘆了口氣,從腰間掏出一塊十分精緻的銅牌,上面還雕刻着“明月”二字。

“我有要事想要見閣主,還望各位代為通傳。”

“真是不巧,我家閣主現在正在瑞國郢都,恐怕不能替公子解禍了!”寒霜身披薄如蟬翼的白紗衣,半露着肩背,將女性獨有的風情萬種全然展示在世人面前。

“公子有什麼事,同霜兒講也是一樣的。”

平日里,寒霜待人總是寒氣逼人,令人不敢親近,此刻對於硬闖進來的魏詢卻是始終笑臉相迎,客氣得很。倒不是因為魏詢年輕英俊、氣度非凡,卻是因為魏詢手中那塊非比尋常的銅牌。

若是寒霜沒有看錯,這銅牌是明月閣成立之初,她主子秦明月請專人特意打造的。這樣的銅牌一共只有三枚,只是後來明月閣與暗影衛徹底分離,這三枚在明月閣乃至暗影衛都有舉足輕重地位的銅牌便失了蹤跡。

如今這銅牌卻在一個年紀輕輕,又書生氣十足的官員手中,這讓寒霜震驚疑惑之餘也不敢對魏詢有所怠慢。

魏詢有些懷疑地看着寒霜,最後不是十分信任地將他所求之事告訴寒霜。

“在下有一摯交好友,白日里突然失去了蹤跡,希望明月閣能幫我尋到她的蹤跡。”

“她叫什麼名字?”

“葉凝香。”

聽到葉凝香三個字,寒霜瞪大雙眼不覺一驚,脫口而出道:“凝香妹妹失蹤了嗎?”

“你認識她?”

“是。”

“她去城東酒家查案便再也沒有回來。”說到此處,魏詢的眼圈竟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緊握着雙手才使得他的情緒得到些許平復。

“公子先回去吧,您的事明月閣必將傾盡所能鼎力相助。”

“還有一事。”

“公子請講。”

“幫我給寧王殿下帶句話,就說葉凝香有難請他出山援助。”

“好,我一定將話帶到。”

昨夜折騰了一宿,太后直到早晨天亮才回到關雎宮。到底也是三十好幾奔四的人了,這身體終究是和十幾年前不同了,才熬了一夜,太后就覺得天旋地轉,腦仁兒嗡嗡作響,才進了卧房便直奔床榻走去。

正當她剛剛躺上床,她的窗前突然聚集一團黑煙,接着在那團黑煙中竟走出個人來。季北桓一襲黑衣,又換一張新的臉皮,這張臉皮比他前日見太后時的臉皮還要俊美。

太后心中陡然一驚,之後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說道:“季先生這術法修習得越發精湛了,如今倒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本宮面前。若是季先生哪日心情好,一下要了本宮的命倒也是眨眼之間的事了。”

“呵呵,太后真是說笑了,我季北桓的命都是太后的,又怎會做謀害太后的事?”

太后不願與他繼續拐彎抹角,於是直接問道:“說吧,找本宮何事?”

“北桓來此只為慶賀太后一箭三雕的計謀得以成功實現。”說完,季北桓雙手握拳朝太后恭敬一揖。

“如今夏青青丟了皇嗣,敬王一派因為謀反幾乎全軍覆沒,而那個屢次壞事的葉凝香如今也被押入天牢等候死刑的宣判。”說到此處,季北桓露出一個標誌性的奸笑,“太后的計謀真是妙啊!”

太后起了身,理了理衣裳,冷冷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

“太后放心,我季北桓從不是貪心之人,我只要這大離的國師之位。”

“你的事我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太后,您可不要食言啊!否則會遭報應的!”季北桓幾乎是貼着太后的耳邊說道,話音剛落,他又變成一團煙霧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在他消失之後許久,太后都能隱隱聽見他那離去時近似瘋癲的狂笑,而她的手心已經不知不覺間浸上一層冷汗。

“放開我!”

“慕景沅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疼啊,我受不了了,你殺了我吧!”

天牢之中諸如此類的哀嚎之聲不絕於耳,四下散發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葉凝香就是被這驚恐、幽怨的嚎叫聲驚醒,醒來之時卻發現她如今正身着白色單衣呈大字型牢牢被捆綁在刑架之上。她的周圍還有幾個同她一樣姿勢綁在刑架上的人。

不過這些人就不如她這般幸運了,他們渾身上下盡被鮮血盡染,身上已難以找到什麼完整的皮肉。穿在身上的長褲早已一片濕污,不知道是因為滲出着的血液、還是因為疼痛流出的虛汗。

大理寺卿坐在一旁像看戲一般看着這些被酷刑折磨的人們,好像還在嫌棄刑罰不夠慘烈,撇了撇嘴道:“嘖嘖嘖,這普通皮鞭到底不如九節鞭啊,這打了成百上千下,也不過是這般模樣,這連個骨頭都露不出來,頂多就是傷了皮肉,若是不被賜死,好好養個幾日估摸都等恢復正常了!”

“大人說的是,小的這就換上更猛烈的刑罰,保證這些個逆犯站着進來,橫着出去。”一個身材肥胖的獄卒一臉諂媚之相,面上的橫肉也因假笑而亂顫。

接着,他扭過頭對旁邊的獄卒悄悄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兒,那旁邊的獄卒拿了個三尺長的圓筒形大鐵梳子。胖獄卒微笑着接過大梳子,朝大理寺卿笑道:“大人,這梳洗刑罰您看看合不合適?”

大理寺卿捋了捋鬍鬚,面露滿意之色,笑着說道:“阿彪啊,下手輕點,本官還靠着這幾個小頭目挖出更多反賊呢,若是你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本官我可就沒發交差啦!”

“大人放心,我的技術好着呢?”

接着,胖獄卒拿着梳子逮住一個俘虜,從他的脖頸向他的小腹梳去,梳子向下移動的瞬間,鐵刺滑進他的皮膚,撕扯他的皮肉,幾下過後,已經清晰可見那人胸下滲着鮮血的白色肋骨。

葉凝香不忍再看,轉過頭,閉上眼,心中卻滿是疑惑。那時她明明是去城東酒家查案的,之後好像見到了季北桓,再之後她便完全沒了記憶,至於她是怎麼就到了這裡,還被十分粗魯地綁在刑架之上,她卻是半點都不記得。

正是這微微一轉頭引起了大理寺卿和獄卒的注意,這些人紛紛朝葉凝香的方向看來。

“呦,你這謀逆的犯婦,可算是醒了,你可讓我在這裡等得好苦啊!”大理寺卿笑眯眯地對着葉凝香說,接着便轉頭朝獄卒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該對葉凝香採取些措施,好讓她生不如死,最後達到招供的目的。

謀逆?她葉凝香向來對慕景沅畢恭畢敬,怎麼會被扣上這謀逆的帽子?她見了季北桓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葉凝香的腦袋就像一團漿糊,有太多的事情都難以講通。

葉凝香心想既然她什麼都不知道,那就索性耍耍無賴,來個死不認賬,看看對方怎麼說好了。

“我葉凝香一心為皇上,為大離,從未有過反叛之心,又何來謀逆之說?”

“你這妖女,以為死不承認,皇上就會相信你,幫你脫罪?”大理寺卿笑了笑繼續道:“你別忘了,昨夜你可是跟着敬王一路廝殺,一直殺到昭陽殿的,恐怕這一路上,你殺的人都快堆成小山了吧!”這大理寺卿笑意更濃,甚至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而聽到這話的葉凝香,滿臉的震驚與不信,卻依舊裝作態度強勢的樣子道:“你胡說,我沒有!”

大理寺卿就好像沒有聽到葉凝香講話一般,繼續說道:“哦,對了,還有一條罪名:謀害皇嗣。這夏妃娘娘肚子里的龍種正是被你一掌打死的。闖宮謀逆、殺害皇嗣,葉凝香你的罪名就算千刀萬剮都難以相抵啊!”

葉凝香強迫自己冷靜,好好思慮這兩日發生的事。她是見到季北桓後失去的意識,接着又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那只有一種可能,她被季北桓控制了神智,在季北桓的指示下製造這麼多殺戮。

終於理清了她心中的不解,葉凝香苦笑一聲,閉上眼不去看眼前那些個醜陋的嘴臉。

“葉凝香,其實你也可以將功補過,只要你肯說出你的同謀,本官可以求皇上賜你全屍。”

“我沒有同謀。”

“凝香姑娘若是記性不好,本官倒是可以提醒你,近日來魏大人與你來往頻繁,你們之間難道沒有些其他的事?”

原來這大理寺卿是想逼着葉凝香將這謀逆大罪也扣到魏詢的頭上,這樣他便少了一個官場上的勁敵,今後也好在這大理寺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