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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裳對着老太爺低眉順眼的答道:“回老太爺,媳婦也不太清楚,正準備問宋姨娘呢;是宋姨娘帶了人來敲兒媳婦的門,至於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來我院子里,宋姨娘並沒有說。”

老太爺看向了宋姨娘,宋姨娘終於等到了機會可以說話——妾就是妾,主子不問她連主動開口說話的權力也沒有。宋姨娘撲倒在老太爺跟前兒的地上哭道:“老太爺,請你給婢妾做主啊。”

深夜寂靜,宋姨娘這一哭,聲音便傳出去了好遠,好在這裡是內宅,且正在趙府的中央,不然一定會被左鄰右舍聽到。

即便如此,老太爺一聽到宋姨娘如此哭嚎便已經有些惱了,喝道:“你給我止住!大半夜的你哭什麼哭,想嚇壞了路人?還是想讓府外的人聽到,以為我們趙府苛待了你們做姨娘的!”

宋姨娘的一聲兒哭便被喝得憋回去了一半兒,不過她還是抽抽咽咽的繼續說道:“老太爺,老爺,您們再不來,婢妾就要被夫人打死了。”

宋姨娘這一次學乖了,她不只是叫了老太爺,還把趙一鳴給扯了進來,指望着他能給自己說兩句好話。

老太爺看向紅裳:“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兒?”

紅裳沒有作答,她只上前扶了老太爺道:“老太爺,您還是先進屋裡說吧,外面風涼。”

老太爺看了看左右,上前在紅裳坐得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就在這裡吧,問清楚我也該回去歇着了。”

紅裳聞言才說道:“宋姨娘帶着人也沒有說是何事,就帶着人來拍打兒媳的院門兒;看門的婆子不過是問了兩句,她便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且要去回老太太說兒媳眼中老太太,所以才不開門兒。”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一皺:“什麼事情要這麼晚了叫夫人的門兒?”

紅裳搶在宋姨娘的前面道:“宋姨娘叫門時沒有說,兒媳也不太清楚,不過宋姨娘卻口口聲聲要搜兒媳的院子,而且好像已經搜了不少院子的樣兒。”

紅裳這話說得極輕極輕,可是聽到老太爺與趙一鳴的耳朵中,卻是極重極重。

老太爺冷下了一張臉看向宋姨娘:“你們夫人說得話可是當真?”

宋姨娘雖然聽到老太爺聲音有些不對,可是紅裳說得話本來就是她想要回給老太爺的,便點頭答道:“是的,老太爺。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不等老太爺再開口說話,趙一鳴已經怒喝一聲打斷了宋姨娘的話:“來人,給我掌嘴!”

左右幾個婆子聽到趙一鳴的話,熟門熟路的摸上了宋姨娘的胳膊按住了宋姨娘,又打了她七八個耳光——這一次卻下手極重了,剛剛不過是羞辱她的成份多,下手卻沒有下死力。

只這七八個耳光,宋姨娘的嘴角就被打破,流出了血絲來。

不過宋姨娘已經顧不得自己被打傷了,她心中十分震驚:為什麼老太爺與趙一鳴也不聽她說完,她只開口說了一句話便要打她呢。

老太爺冷冷得看向那些隨宋姨娘來的娘子婆子們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有個娘子乍着膽子上前回話:“姑娘與姨娘屋裡丟了幾樣要緊的東西,姨娘說是回了老太太,便帶着我們、帶着我們在府中搜上一搜。”

宋姨娘帶來的娘子與婆子中不是一個有見識的也沒有,只是她們只管抱着看宋姨娘報應的想法,哪有人會想着提醒她個一句半句兒的?反正,最後她們也不過是挨幾句訓斥——她們做什麼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不管有什麼事兒都與她們沒有干係。

老太爺聽完後,臉色更是沉重,不過他卻沒有發作,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便看向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宋氏是你們屋裡的人,這便也就是你們屋裡的事兒,由媳婦你來做主就好了。只是,像這樣的事兒可是大錯,萬不能輕輕放過。”說完看向了趙一鳴:“如果你還想要再進一步,今日的事兒就要重重懲處才可以。,不然,後果是什麼,不用的為父的說吧?”

趙一鳴躬身答應着,老太爺立起身來:“我在外面鬧了一天也乏了,就先回去歇了。”

紅裳本來等得就是老太爺與趙一鳴,就是為了讓他們親眼所見宋姨娘在府中弄出了多麼大的動靜兒。

現在宋姨娘帶了多少人來,弄了多麼大的陣仗兒,老太爺與趙一鳴已經看到了,紅裳便也沒有理由再留下這些婢僕們,聽到老太爺要走了便道:“你們這些人,快扶了車子送老太爺回去安歇,一路上要小心伺候着。”

門外的眾婢僕聽到紅裳的話,就明白今日的事情,看來一絲錯兒也不會牽扯到她們身上,便人人心中暗喜,只是老太爺眼前不便上前謝過紅裳,眾人只是對紅裳福了一福後,伺候着老太爺走了。

趙一鳴送到了老太爺,轉身冷冷的對一旁的丫頭婆子們道:“把她拖進屋裡再說話。”

紅裳上前輕輕的道:“夫君,你也累了一天,莫要再動了真氣兒傷到身子。”

紅裳不想今日就把宋姨娘的事情處置妥當了,此事的因由說是姑娘姨娘們丟了什麼東西,就算是丟了什麼東西,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的吧?

而且,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宋姨娘一定是在自己身邊設下了什麼陷井,不然她不會如此的囂張、如此的無所顧忌——但是自己卻沒有短處或是把柄在她的手上,所以宋姨娘一定是有了什麼安排,能定自己錯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老太太給做的主兒,不讓宋姨娘說是不讓她說的,但老太太的確是為宋姨娘撐了腰,這個事兒怎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紅裳當然不能出面置問老太太什麼,她也不會這樣做——老太爺今天晚上就應該會訓斥老太太,只是老太爺私下的幾句話兒,絕不會讓老太太有所警醒;只有老太太當著小輩兒落了面子,她才會記住教訓。所以,紅裳一定要讓趙一鳴明日再處置宋姨娘才可以,明兒就在上房中,問清楚整個事情,看宋姨娘與老太太兩個人要如何推脫罪責,想來也是十分有趣兒的。

紅裳在心中伸了伸舌頭: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壞了?她看了一眼宋姨娘,自己這點兒壞水兒比起人家來,還真真是不夠看的。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輕輕一嘆,伸手扶了紅裳向屋內走去,看也不看跌倒在一旁的宋姨娘:“夫人在府中也不輕閑,居然這麼晚了都不得休息,還要處置這樣的混帳事情。”

趙一鳴說到這裡輕輕撫了撫紅裳的肩膀:“不過,也幸虧有你,不然我們府中今晚的事兒,明日便要傳遍京城了,我們趙家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出門兒?”

紅裳點頭:“所以,宋氏一說是老太太的主意,我便着人打了她,此話怎可亂說?這事兒本就不該做的,我原是不知道她是在搜府,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了,萬不會容她如此胡鬧。”

說到這裡,紅裳輕輕一嘆:“說起來,也是妾身失察之過啊。”

趙一鳴搖了搖頭:“哪裡是裳兒的錯兒?她想來是請示過了老太太,只是不知道她同老太太如果說的就是了,居然能讓老太太同意如此的糊塗之舉。”

紅裳提裙邁上了台階:“夫君,此事萬萬不可有第二次,今天晚上還好,沒有搜幾個院子就搜到了我們這裡,不然——,唉,明兒,夫君如何出門去會友呢?”

趙一鳴重重點頭:“就是,此事豈可亂做?還有自己抄自己家的道理嗎?哼!她想來是管了幾年的事兒,已經不知道她自己是誰了。”

說著話,兩個人進屋坐了下來,紅裳勸了趙一鳴幾句,再加上他本就吃了不少的酒,便叫了宋姨娘進來罵了幾句後,讓幾個婆子拖她下去,讓她:“呆在你的房裡,沒有我的話不許你出房門半步兒!”

趙一鳴便與紅裳歇下了,一宿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