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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裳聽了婆子們的話,沒有反應,她的心思全放到屋裡太姨娘的身上,她沒有理會穩婆們,對侍書使了眼色,起身扶着小丫頭就向裡間而去。

“我們哪有什麼意思?太太方才也沒有說讓大娘們取了銀子就走吧?太太只是提醒大娘們忘了一件事情罷了,而大娘們來我們府上,可是為我們太姨娘接生的,怎麼能只領銀子不做事呢?天下難道有這等道理,還請大娘們給我解釋解釋了。”侍書不急不慢的駁了穩婆的話。

紅裳沒有進得去,因為產房是有血光的,她剛生下孩子不久,怎麼可能會讓她進產房?丫頭婆子們是拚死力勸,紅裳不想打擾了許媽媽和穩婆們救人,只得回來又坐下。

穩婆們沒有想到一個丫頭居然也如此厲害,經她這麼一說,好象趙府一直想用她們的意思,但是穩婆們心知肚明,那產房她們今天是絕進不去的。

紅裳坐下後,掃了一眼穩婆們,心下惱意更甚,這種時候害人的人,怎麼能夠放過?!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姑娘的話,好似婆子們在無理取鬧一般!貴府的太姨娘已經有了穩婆接生,婆子們已經是無用了,想走難道還不許?”穩婆們緊緊扣着不許走三個字——官家都是極愛名聲兒的,因為這關係著他們的仕途升遷!

“大娘們又誤會了吧?我們有兩個人要監盆,產房卻只有兩個穩婆,這哪裡夠?就是因為我們同大娘們不認識,所以才為了府中人的安危多問了幾句,為此我們也先把賞銀給了大娘們,大娘們難道還在生氣,就是不願意留下來了?”紅裳悄悄的吸了一口氣,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穩婆們一愣,要讓她們進產房?想想那千兩銀子,幾個人一陣心熱,不過到底是小命要緊,她們不敢留下來的。

為首的穩婆還要開口強辯時,卻被外面一個男聲打斷了。

穩婆們不知道門外求見的人是誰,可是紅裳等人卻知道的,趙安到了。

紅裳聽到趙安的求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大娘們稍安勿燥,麻煩你們再等幾句話的功夫可好?”然後也不等穩婆們答話,紅裳直接道:“有請趙總管。”

趙安進來給紅裳請了安,掃了一眼穩婆們,剛剛他走到門外時,已經聽到了穩婆們的話,他欠了欠身子直接道:“太太,官府中已經核實了,只有這兩位在官府是有報備的。”

趙安所指的姓名正是為首的穩婆和最末一個穩婆,他一上來便把穩婆們的底子揭破了。

穩婆們臉色都是大變,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都有了幾分懼怕,都低下了頭,有人又捏起了衣角揉搓起來。

紅裳只是對趙安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四個穩婆,卻沒有開口說話,屋裡一時間靜得沒有了一絲聲響。

為首的穩婆額頭上見了汗珠,她不甘心如此束手,起身行禮依然辯解道:“剛剛婆子們為了這樁生意,貪財的性子犯了,所以欺騙太太,的確是婆子們不對,婆子們知錯,也不敢再受貴府的賞。”說完四個穩婆把銀子取出來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婆子們給太太賠罪了!”

穩婆們齊齊行了一禮:“婆子們就此告辭了。”

紅裳不等穩婆們轉身,便淡淡的說了一句:“大娘們就想這樣走嘛?”

為首的婆子一下頓住了身形,想了想還是欠下了身子:“太太,婆子們雖然有人沒有官府的認可,但婆子們自在家中接生意,能到貴府來也是貴府請婆子們來的,剛剛告罪之處已經給太太賠過了禮,太太您就高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1.1.m.文.學網

抬貴手,放過婆子們吧。”

穩婆先是言明她們來趙府並不是她們願意的,是趙府的人請她們來的,就算一會兒又牽扯出其它來,這裡的貓膩她們雖然知道的不多,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到時也罪不及她們,然後又以軟話相求,如果紅裳現在以此來發作她們,便是趙府在以官欺民了。

紅裳看向為首的穩婆,盯着她的雙眼輕輕一笑:“我有說過要怪罪大娘們的話嘛?大娘們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紅裳笑得很輕,話說得很溫和.

但穩婆們眼中的紅裳,在這個時候忽然間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在穩婆們看來,紅裳好似變成了一座山,壓得她們有些喘不氣來,那雙眼睛好似看透了她們,她們隱藏的所有心思被太太看得一清二楚。

被紅裳的氣勢嚇了一跳的為首穩婆,只是下意識的點頭應着“是”,多餘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完全沒有了剛剛伶牙俐齒的樣子。

紅裳不再逼視穩婆,不過她卻沒有再以慣常的溫和樣子作偽掩飾她的“霸氣”,還是以淡然的口氣道:“不過,我卻有一件小事兒要讓大娘們幫忙,相信大娘們不會推辭的是不是?”

穩婆們只知道點頭稱是:她們現在有一種見了官老爺的感覺,哪還有膽子敢說個不字;在這個時候,她們才真真正正的知道了,什麼叫做誥命夫人。

只是,穩婆們不知道,並不是所有的誥命夫人都有如此的威勢:掌權日久、又見過世面的人,才會生出這樣的氣質來。

紅裳不再理會穩婆們,她看向了趙安:“已經都查清楚了?”她相信以趙安的能力,是誰到二門傳的話、是誰去找來了這四個穩婆,他應該已經查清楚並捉到了人才對。

趙安躬身道:“太太,已經知道是誰去尋來的穩婆,就連去二門處傳話的丫頭也知道是誰了;只是,尋穩婆的小子趙二和那個傳話的丫頭已經上了去南邊莊子上的車,奴才已經使了人去追,現在還沒有追回來。”

“去南邊的莊子?”紅裳喃喃的、低低的重複了一遍:自太姨娘腹痛到現在沒有多少時間,這兩個人居然已經上了去南邊莊子上的車!這應該是很早就安排好的了吧?

只是去南邊莊子車不是還有三四日才走嘛?定好的人員里絕對沒有趙二和太姨娘院子里的丫頭——是誰安排的?為什麼能瞞過了自己?

紅裳的怒氣生了出來,她反而更冷靜了下來。

“出城了?”紅裳又問了一句。

“應該沒有。”趙安答道:“奴才已經讓人快馬拿着老爺的貼子到四門去了,應該可以攔下來的。

穩婆們聽到這裡臉色都有些發白了,她們明白趙府的太太留下她們幫什麼忙了:如果她們幫下去,怕是連自己的小命也會幫進去的;可是不幫,她們也脫不了身啊!

紅裳看了趙安一眼:“是誰安排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趙安伏身:“奴才不知道,眼下只知道好似是今天上午老太爺出府前,才變動的人。”

今天上午?老太爺的意思?

紅裳的眼睛眯了眯:魏太姨娘?

這次所為也太過明顯了,不太像暗中之人慣常的小心謹慎;紅裳心下計較着,口裡卻吩咐:“穩婆的事情可又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了最好的車夫,最快的馬車出去,而且不是一輛,每輛車接到穩婆就會立時趕回來。”趙安欠了欠身子。

紅裳讚賞的看了一眼趙安:“好,很好。”趙安聞言又低了低身子:他明白紅裳的話,有錯在身沒有亂了心神,有大事發生卻能鎮定自若的安排事情。

宵兒又自裡間奔了出來。

紅裳看了過去:“怎麼樣?”

“暈、暈過去了!太姨娘暈過去了。”宵兒的臉色有些發白,說完也沒有同紅裳見禮,便奔出去喚她的祖父方老先生;祖孫二人又一次奔進了產房。

紅裳反而沒有再感覺到害怕或是驚慌:事已至此,已經不是她應該害怕或是驚慌的時候了。她沉穩的吩咐着丫頭婆子們做事,並讓裡間的人每隔一刻便向自己回稟一次蓮太姨娘的情形;而琴太姨娘那邊,紅裳又安排了幾個婆子過去好好看護。

紅裳安排完了這一切,回身對趙安道:“立時再使妥當的人去許府請老太爺和老太太回來,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不在許府,去了哪裡問清楚,讓一人去尋另一人回報。”

趙安行禮下去:“奴才在過來時已經使了人去許府,並且大小路都使了人沿路尋過去了。”

紅裳點了點頭:“魏太姨娘呢?請她過來吧。這裡有個年紀大些的坐鎮,能讓人心裡妥當些。”紅裳自然不會是因為心慌才請魏太姨娘的。

一旁的有丫頭回話:“太太,魏太姨奶奶今天同老太爺和老太太一同出府了。”

這倒真是奇了!老太太出門一向不帶魏太姨娘的,今兒怎麼會破了例呢?而且到現在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回來,就連趙一鳴也不見回來。

紅裳剛想到趙一鳴,便聽外面有人喚“裳兒”,趙一鳴終於趕了回來。

紅裳沒有鬆一口氣,現在人命中關天,不是趙一鳴回來就能解決的;她在穩婆們詫異的目光中理了理衣衫迎了上去:“夫君。”

紅裳把情形簡單一說,趙一鳴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也在心中思量:父母為什麼還沒有回來呢?

宵兒又自產房中奔了出來,看到趙一鳴和紅裳跪了下去,聲音顫顫的:“穩婆讓婢子問,我們是要大人,還是要孩子?孩子是個、是個男孩兒。”

一時間屋裡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趙一鳴和紅裳;而紅裳夫婦的手不自覺的牽到了一直,手心裡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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