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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平時啊,這可是特殊時期呀,就算在他這裡,賣給居民的米也要五倍的價格啊,對一個普通家庭來說,升了五倍的米價可不是一筆小的支出,誰會這麼馬大哈,不檢查一下就買呢,縱使有一兩個人粗心大意,也不可能所有人都上這種當吧?!

她簡直要為想出這種餿主意的人點贊了,都不知道去哪裡淘來的一代代陳米,還每一個人掏出來的品種都不一樣,傻子才會相信,他倉庫里賣這麼多品種的陳米吧,那得多費勁啊,光收集這種不同品種,不同年代的陳米,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就要比正常的大米貴多了吧。

然而還別說,真就有人相信了!

畢竟群眾都是愛湊熱鬧的,而且許多群眾的文化水平都比較低,缺乏獨立的辨別能力,幾乎都是人云亦云,隨大流。

所以,當第一個人叫喝着沈心然這裡出售陳米來騙人的時候,或許還會有人抱着懷疑的態度過來湊熱鬧,當陸陸續續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甚至拿出了所謂的證據的時候,人們的情緒,就會被感染,甚至漸漸失去思考能力,認為這就是事實。

如此一來,當人潮越聚越多的時候,當事情越拖越久的時候,輿論的風向便會向著有心人操縱的方向靠近,而所謂的真相,根本沒有人關心,人們只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聲討看似強勢的一方。

所以沈心然對背後策劃這件事的人,真的想給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這人實在太工於心計了,太解人心了,尤其是了解普通老百姓的心裡,明知這種謊言很容易被戳破,而且有明顯的破綻,但就是利用了百姓的從眾心理,並且利用他們的同理心去對抗權勢,一旦沈心然任由這個局勢發展下去,或者處理不當,必然會引火燒身,造成群情激奮,那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能想出這種辦法的人,除了太子身邊的謀士方中,沈心然想不到第二個人。

方中此人出身微末,最是了解市井百姓的生活和心思常態,也唯有他,能夠這麼巧妙的利用這件事情大做文章。

所以即便最明知這些人是太子一脈找來搞亂的,可沈心然卻不能戳穿,還要和和氣氣的跟他們解釋。

不為別的,首先,他怎麼有證據證明這些人是太子找來搗亂的呢?其次,若他真這麼說了,豈不是暴露了她身後的勢力,亦或者讓太子一方對她有所警覺,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是沈心然想要見到的。

他又不能對這件事置之不理,因為一旦他不予理睬,現場就會失控,

不說遠的,就現在來看,已經有許多不明情況的吃瓜觀眾,在那裡瞎嚷嚷了,要米鋪的老闆出來給個說法。

所以沈心然只能上前解釋道,“各位稍安勿躁,我們東家不在,楊管事也不在,有什麼事可以找我,我暫時負責今日的米鋪。”

說完,轉向那幾個前來搗亂的人說道,“既然各位說在我這兒買的米有問題,那就請各位帶上那些有問題的米糧,到我這兒來登記一下情況,說說你們是什麼時候買的米?買了多少斤多少兩?然後我再讓人查查你們袋子里的米跟你們說的是否屬實,大夥放心,我也不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人,誰來我這裡購過大米,便是散賣的,我都又叫人記下來,所以只要你們說的情況屬實,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這……”這夥人開始猶豫了。

先不說他們這些米本來就是,從別的地方,弄來的陳米,單就之前他們也沒來這裡買過米呀,只不過是被臨時指派過來搗亂的罷了,叫他們如何說得出買米的信息記錄呢?

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人群里突然有一個賊眉鼠眼的人,大喝了一聲道,“哎喲喂,我肚子疼,我肚子疼,我好像昨天就吃了這家鋪子的粥水,不會是他們的粥水也有問題吧,難道他們的粥水也是用陳米煮的?可別嚇我呀!”

這人的話音才剛落下,圍觀的人群里又陸陸續續有好幾人開始叫肚子疼,這下可不得了了,幾乎附近的災民都來沈心然這裡買過粥水喝,而且還買了好幾天呢,畢竟沈心然這裡的粥水是可以賒賬的。

而且換算成米價,也只比以往的米價貴了三四成,不來他這裡買米粥,真的是沒法活了,所以一聽說沈心然的米有問題,大部分喝過的人也不知是心理反應,還是自己腦補過度,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不舒服一樣,紛紛開始聲討起沈心然來,要她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來。

沈心然眉頭皺了起來,她果然還是小瞧了方中,也是,這人出馬,自然不會只給他設一個小小的障礙,必然會準備萬全,洶湧而來。

看着這場鬧劇,朝着越演越烈的方向進行着,沈心然也不由得謹慎起來。

他喊了兩聲,想要讓大家聽他說兩句話,但根本沒人理會他,人人都在喊着自己肚子疼,要賠償,會不會死人之類的?還有人鼓動着,說要把這裡的米棚給拆了,總而言之,情況是越發的糟糕了。

就在這個時候,黃麻氣呼呼的大喝了一聲,“你們吵什麼吵?我們好心給你們供米粥喝,你們卻這樣對我們,要是這些天沒有我們的米粥供應,你們早餓死了,哪還有力氣在這裡吵吵,要是我們這裡的米真有問題,你們現在還能好好站在這裡么?!也不用腦子想想,一群蠢貨,還要拆我們米棚,我看你們誰敢拆!”

黃麻也是真生氣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他這話倒是起了效果,被他這麼一吼,底下頓時安靜了許多。

是啊,要是這米真有問題,他們都吃了五六天了,也沒聽說哪個難民棚里有人出事啊?

眼看災民的情緒就要被平息下去,剛剛混跡在人群里,那個尖嘴猴腮的人突然又出聲了,“哎呦,瞧小哥你說的,這陳米吃下去哪有這麼快死人的,又不是參了老鼠藥的毒大米,只是終究也是發了霉的東西,一時半會雖死不了人,卻會敗壞人的身體,要不大家等着瞧,等過了今個冬天,等大夥都各自回了家,看看身體那時候會不會發病……可那個時候要是發病了,可沒地方說理去喲~!”

聽了這尖嘴猴腮之人的話,眾人不由猶豫了起來,誰都知道,發霉的大米是不能吃的,縱使是發生了大災荒,也沒人會吃霉變的大米,一來是這霉變的大米,味道特別難吃,有一股木屑的糠味,當然,要是放在河水裡,用竹篾吊著衝上一兩天,黴菌衝掉了,味道自然就淡一些,再加多多的水煮成粥,就吃不大出。

但實際上,不到萬不得已,災民寧願吃樹皮,挖樹根,也不願吃霉變的大米,因為曾經就有人吃過霉變的大米,然後發生了黃疸,慢慢的枯瘦如柴,渾身發黃,要不了半年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