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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將書取來交給三春:“一兩銀子。”

三春的手剛碰到書,彷彿給燙了似的:“一兩銀子?”

夥計面無表情:“對,一兩銀子。”

三春嘟囔句:“你怎麼不去搶呢。”

方想討價還價,忽低頭看看封頁,小篆書寫“歸隱記”,中規中矩平淡無奇,她琢磨,允禮總不會是因為此書貴才讓自己偷的,定是這書的本身有說道,這說道與此書是呂士良所撰寫有着直接的關係,換句話說,此書是**,是反賊之物,那麼允禮要這麼一本書作何呢?

短時間猜度不出,既然他讓自己偷,即使便宜也不能花錢買,三春拿着書往書架旁踱去,夥計跟在後頭準備拿書錢,三春看了看書架上擺放的書,又往櫃檯邊走去,夥計仍舊跟着,三春翻了翻櫃檯上折價賣的書,牢騷道:“這些書都破損得不成樣子,你們還賣這麼貴。”

夥計不耐煩了:“你說你男生女相也就罷了,還跟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這書你到底買不買?不買還給我。”

三春見他伸手欲奪書,忙收進懷裡,道:“買,當然買,不過我有個同窗也說來買書的,這老半天,他人哪去了?”

煞有介事的向門口看,夥計也看過去,再回頭,即見三春將書往櫃檯上一丟,勁大些,砸落好幾本書掉在櫃檯裡面:“不買了,忒貴。”

說完即走。

夥計罵罵咧咧:“不買你跟我這裡囉嗦半天,晦氣。”

進到櫃檯去撿那書,待掉過來看封面,不是《歸隱記》,以為自己拿錯了,便逐個去看那幾本掉落的書,都不是,夥計此時忽然醒悟過來,高喊:“有賊!”

賊已經迅速離開這是非之地回到茶樓。

啪!書往允禮面前一放,得意洋洋。

允禮抬眼瞄了她一下,淡青色的長衫空空曠曠,月白色的馬褂晃晃蕩盪,六瓣瓜皮帽無奈有些大,所以戴歪了,男裝下未免太過細弱,卻如新發的楊柳,臨風而立,清秀峻拔,也知道這衣裳定是她偷的,只是那衣裳料子不錯,上面卻濃濃的汗漬味,允禮皺皺眉,隨即拿過書翻開,突然臉色刷拉一變,迅疾將書合上。

三春不請自坐於他對面,見允禮神色有異,道:“您說過,是歸隱記,這沒錯啊。”

允禮咳嗽聲,清清嗓子,待說不說。

三春更加起疑,探過身子去看那書,還嘀咕着:“沒錯啊,那三個字我還是認得的。”

允禮將手掌覆蓋住那書,問:“這書,當時你沒看?”

三春道:“看了。”

見她說的大大方方,允禮簡直有些驚愕:“你看了?”

三春點頭:“看了上面寫着歸隱記。”

允禮如釋重負:“是歸隱記沒錯,但並非我要的那本。”

緩緩將書往懷中收,沒料到三春實在好奇劈手奪下,嘩啦翻開一頁,然後,泥塑木雕,手中的書也啪嗒掉在桌子上,一張小臉像蒙上了大紅布。

原來,這本《歸隱記》真的是掛羊頭賣狗肉,封面清雅嚴肅,裡頭卻是不堪入目,男女赤條,明目張胆的傷風敗俗,何止春色滿園關不住。

沒料到宋記書肆這麼大的門面也賣這種書謀利,允禮取回書,埋怨的口氣:“不想你看見,你偏偏好奇。”

三春盡量把頭低垂,快戳到桌子了,抬手蹭着滾燙的耳根子,心裡罵著登徒子、色狼、王八蛋,口中小聲道:“王爺既有這嗜好,聽說夜市上很多賣的,何故讓我偷呢,人家,人家是個女孩子呢。”

允禮哼的一聲冷笑:“能怪誰呢,我只是要你偷書,沒教你看書。”

三春猛地抬頭,有些生氣:“王爺何種身份,竟然也看這種烏七八糟的東西,真是人不可貌相,王爺長的玉樹臨風,原來是……”

同個大男人討論這樣的話題,也算傷風敗俗,三春閉嘴,起身囫圇的一禮:“草民告退了。”

待想走,允禮喊她:“回來。”

三春住了腳,鼓着腮幫子轉回來:“您老還有何吩咐?”

允禮見她一臉的鄙夷,看都不看自己,卻笑了,道:“當然,這本書並非是我想要的那本,我也未曾想到店家會……不過你算是完成了差事,替本王辦差,不會白乾,得賞。”

說著在身上摸了摸,心道壞了,不習慣揣錢,往常進茶館進酒樓都有小廝或是管家跟隨,今兒獨行,身上沒錢,莫說打賞三春,就是這頓茶錢都沒地方出,心裡琢磨該如何解決此事,面上卻是風平浪靜,跟店家坦露自己的身份,賒欠一頓不成問題,也或許店家會歡天喜地的說這頓茶水是免費的呢,可是,剛出口說打賞人家,怎麼辦?

三春靜靜的等着,雖然這趟差事有點噁心,還有點怕,怕允禮如此是在試探她,無端偷書,偷的還是呂士良所寫的《歸真集》,而今呂家一百多口子都砍了腦袋,同反賊挨着邊的神鞭張也在緝捕,自己打外地來京城,又同神鞭張認識了,允禮懷疑也是常理,更何況神鞭張就是自己設計送出京城的,她心裡擔憂,但有錢賺總是好事,可是等了半天不見允禮遞錢給她,正想問,卻見允禮動手解下腰間的玉佩遞過來:“這是賞你的。”

三春沒敢接,主要是這玉的成色太好,也就是說價格不菲,她謙虛道:“替王爺辦趟差,王爺打賞我幾個小錢就行了,這玉可不敢收。”

允禮故作大方道:“害你看了不該看的,收下吧。”

三春繼續推辭:“這太貴重,我怕給別人誤會,以為是我偷的呢。”

允禮表情淡漠:“橫豎你是慣偷,還怕別人誤會這一次么。”

三春一把奪過玉佩,狠狠的道了聲:“謝王爺恩典。”

氣沖沖的轉身走了。

允禮微微一笑,隨後將書收進懷中,喊店夥計過來說明情況,自己出門匆忙忘記帶錢,將馬押在這裡,他自己步行回了家,剛於書房坐定,即喊來劉景泰和楚景闊,讓劉景泰去茶樓贖自己的馬,讓楚景闊帶人去查封宋記書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