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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吵吵,整天沒個消停,這讓陳老頭很是煩躁。

他猛抽了兩口煙,一時屋裡煙霧繚繞,陳夕趁她爹顧着向陳老頭表清白的時候,拉起她娘和哥哥就往外走去。

蘇氏掙扎着,卻掙不過陳夕,憤怒的陳夕沒發現她一個六歲的小丫頭竟能拖着個成年人走還不費力氣。

更別說還有個比她大三四歲的陳林。

陳夕那小小的臉上滿是憤怒,原來她上輩子咬牙省下的錢,都養了這麼些人。

蘇氏怯怯道:“二丫,你鬆手,快和你哥哥進房躲起來。”

陳林知道他娘什麼意思,可他一個男子漢怎麼能讓娘擋在他前面。

“娘你帶着妹妹進屋去,我在這。”

陳夕憋着一聲不吭,她外表是個孩子,可心裡卻早就是大人了,還是個歷盡艱難的女官,她又怎麼能讓自己立志要保護好的娘,和個十來歲的孩子擋在自己面前,雖然這個孩子是他哥哥。

她知道離她家西面不遠處有條河,那條河不深,卻也淹死過人。

平時村裡人都會去那裡洗洗衣服什麼的,這會天還早,正是吃早飯的時候,所以河邊沒什麼人。

陳大山出來就看到陳夕三人往外跑去,他氣的咬牙,恨恨的喊道:“有本事就別回來。”

陳大山打媳婦打孩子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他並不以為這三人又能去哪,估計不到午飯時間就自己回來了。

陳夕帶着她娘和哥哥來到河邊,蘇氏以為陳夕是被打怕了想不開要尋死,嚇的她緊緊的抱着陳夕,那手都開始發抖。

“二丫,你幹什麼,要跳也是娘跳,你……你……”

蘇氏一激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陳夕在心裡扶額,這都什麼事啊,她娘竟以為她要尋死。

這邊蘇氏還抱着她,那邊陳林跑到了河邊:“娘,你帶妹妹回去,我是家裡的男人,要死也是我死。”

說完作勢就要往河裡跳,陳夕猛的掙開她娘的懷抱,跑過去抓住陳林。

“你們都做什麼,誰說我要死了。”

蘇氏看看自己的雙手,疑惑着,不明白二丫的力氣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隨即心思又回到了陳夕說的話上。

不死?陳林和蘇氏都鬆了口氣,接着又疑惑的看着陳夕,陳林道:“那妹妹你來這幹什麼?”

陳夕嘆口氣:“娘,哥哥,爹他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們,有的只是爺和奶,今天這樣的事幾乎時有發生,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所以我決定嚇嚇爹。”

當然她沒說的是,若是這次陳大山的反應不如她意,那這個爹不要也罷,她不想自己回來了,娘還是被爹打死,哥哥還是失蹤的下場。

蘇氏疑惑着:“那你想怎麼嚇你爹,二丫,你嚇他可以,不過可別拿自己開玩笑,在娘心裡,你和哥哥的安全比什麼都重要,知道嘛?”

陳夕微微一笑:“娘,放心,我明白。”

蘇氏和陳林都沒懷疑,一向老實的陳夕怎麼就突然知道反抗,還要嚇唬她爹了。

可又好奇着,陳大山那樣的人,除了陳老頭陳老太兩個人,還能有什麼事能嚇到他。

天不早了,大家吃過早飯,陸續的到了河邊來洗衣服,陳平娘劉氏是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她第一個來,走到自己平時蹲的地方。

看到腳邊有隻鞋子,她疑惑着,以為是誰家洗衣服忘在這裡的。

可抬頭再一看,她“啊”的驚叫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路娃娘和劉家嬸子聽到叫聲忙快步過來,劉家嬸子遠遠的就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劉氏顫抖着手指指着河裡,河中間隱隱的有片灰色的衣角漂了上來。

再加上河邊的一隻鞋子,三人自動的腦補出了一出跳河大戲。

這時劉家嬸子忙道:“路娃娘,快去叫村長來,這是有人跳河了呀。”

路娃娘何氏,家住在村長家隔壁,加上她年紀小,跑的快,所以劉家嬸子才叫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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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心裡雖然害怕,卻知道這時候不是怕的時候,她不顧形象的快步向村長家跑去。

陳大山吃了早飯天都不早了,他還是滿肚子的怒火,那娘三個到現在都沒回來,他心裡有一點擔心,可那麼點的擔心很快就被憤怒給壓下去了。

他恨恨的扛着鋤頭去地里除草,剛出門就看到何氏從西邊跑來,何氏跑的氣喘吁吁實在跑不動了,正好看到陳大山,忙對他招手。

陳大山皺眉的看過去,不明白什麼事讓何氏跑那麼急。

何氏緩了一會兒才道:“陳家二哥,快,快去叫村長,河邊有人跳河了,估計還是個孩子。”

跳河,孩子,陳大山聽了心裡咯噔一下,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加上那娘三早上跑的方向,陳大山不敢再想。

他鋤頭一扔就往河邊跑去,何氏在後面喊道:“陳家二哥,陳家二哥……”

陳大山沒回來,倒把陳老太給喊出來了,一早的她心情本就不好,還有人在她家門前大喊大叫的,這讓她更是心煩。

“誰啊,一大早叫魂吶,要見叫換個地方去。”

何氏年紀不大卻也不是好惹的,她心裡早就不滿陳老太了,能咕噥的兒子整天打媳婦,和媳婦離心的,還一家合夥打跑大兒媳的人家,能是什麼好東西。

遂不陰不陽道:“嬸子,河邊淹死人了,我讓陳兄弟去叫村長,陳兄弟卻着急的往河邊跑去了,看那樣子,不會那淹死的是嬸子家的人吧!”

咒人家淹死人,這話就有些重了,何氏說完自知自己口誤了,不敢看陳老太那變黑的臉色,轉身就跑。

陳老太對着何氏的背影“呸”了一聲,尖着聲音罵道:“你個逼貨,我家的人都好好在家獃著,你家才淹死人了呢!你全家都淹死了。”

陳老太罵完還不覺解氣,她氣憤的轉身回屋,陡然想起,不對,蘇氏娘三個一早跑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

她平時打歸打,罵歸罵,可想到那娘三個真的要是死了,那心裡怎麼都不得勁。

她改變主意往河邊走去,那腳步越走越快,走着走着就小跑起來。

陳大山到了河邊,見那裡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家都在議論着這河裡到底是什麼人。

陳大山的堂兄陳大有見到陳大山過來,他沒注意到陳大山的臉色不對,只招呼道:“大山,你也聽說這裡有人跳河啦,也不知道是誰?好好的怎麼就想不開了。”

好好的想不開,不是好好的,早上他打了娘三。

陳大山沒心情理他的堂兄,他擠進人群,看到河邊的那一隻小鞋,那隻鞋深深的刺激到了他。

他渾身的力氣一下散了乾淨,像失了魂似的,整個人一下軟倒在了地上,那是二丫的鞋,平時再怎麼打他們,可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真到了出事時,他的心就像千刀萬剮似的疼,他整個人都木木的。

可怎麼會?怎麼會?他不是第一次打他們,狠的時候比這厲害多了,這次他還沒怎麼用力,他們就跑了,怎麼就想不開了呢,怎麼就想不開了,陳大山這時開始後悔起來,他不該打他們的,不該啊。

這會的陳大山終於意識到他這個父親,是有多麼的苛待自己的妻兒了。

眾人見陳大山這樣心裡多少就有點數了,陳大有還是不敢相信,他試探着問道:“大山,你這是……”

誰知陳大山撲通一聲的跳進了河裡,眾人嘩然,十月底的河水冷的刺骨,陳大山冷的直哆嗦。

他咬着牙鑽入河底,這會兒陳老太也跑到了河邊,她看到自家兒子跳進河裡,凄歷的大喊着:“大山,大山吶……”。

陳大有擠到陳老太的邊上:“嬸子,大山的好像不對勁,莫非這河裡的人是……”

他不敢直接說是趁老太家的人,還沒證實,這說誰家死了人可都不是好話。

陳老太眼巴巴的看着河面,她沒心情回答陳大有的話,陳大有也不計較,只在心裡嘆氣,和陳老太一起盯着河面看。

這時陳大山鑽了上來,他手裡拿着那件衣服,衣服被石頭壓着,他費了好一翻力氣才弄出來。

陳大山顫抖着爬上河邊,河邊的男人搭手將他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