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梅錄,目光中意味明確。
梅錄頓時長嘆:“主母的意思梅錄明白了,主母儘管放心,找人這件事就算千機樓不在行,但還有寧城的人手可以借。”
蘇隱點點頭。
梅錄又問:“那麼這幾個人怎麼辦?”
蘇隱偏頭望向身側幾個彪形大漢,才溫和下來的目光又層層深幽--這些人如此作為,已經超過她能寬恕的範圍,一不能殺二不能放過,那就--
“將他們交給官府。”
“梅錄明白了。”
“尋一輛馬車公然捆綁這些孩子入城,想來這幾個人背後有人支持。這些事官府定然不會置之不理,雖然眼下夷花城有難,但是這些孩子的前路也極為重要。梅錄,若是無事的話你們幫幫忙吧。”
“是。”
蘇隱微微頷首,轉頭,笑目盈盈問:“你們餓不餓?”
“餓。”三個稚童異口同聲,模樣怯怯,看起來分外招人憐愛。
蘇隱彎眼笑道:“走,姐姐帶你們吃飯去。”
那是擺在廢墟上的小攤位。
滿目廢墟,各種人來往,據梅錄解釋,這是離方才巷口最近的一個地方了。幾乎是在夷花城陷落之後,大部分平明百姓都靠着官府施布,稍有點小錢的會選擇在這些小攤位吃飯。
“大娘,來四碗餛飩。”
“好咧,請您稍等。”
蘇隱坐在席位上,目望着遠處重新建立的客棧,微微抿唇。在夷花城陷落之後,雖然到處是廢墟,但也有不少地方是重新建立起來的。
而那些人,往往是富甲一方的人。
巷道縱橫幾乎是帳篷,唯獨幾處地方閣樓建立,分外顯眼。閣樓和帳篷,這對比的反差實在是
“客官,您點的餛飩。”
蘇隱恍然從沉思中回神,一側頭就看見三個小孩看着他目光晶瑩。蘇隱微微一笑,點點頭:“吃吧。”
碗筷頓時咣當響。
蘇隱心神一動,勸道:“慢點,沒人跟你們搶。”
“唔。”
“嗯嗯,姐姐。”
“慢點吃,不夠的話就再來一碗。”
“唔。”
周圍人行人往,眼前小稚童們狼吞虎咽,蘇隱笑着笑着卻恍然失神來。
正在此時,耳側響起一道聲音--
“這位姑娘我見你印堂發紫想必最近必有禍事,老夫這裡有一道血紅符經狗血七七四十九天熬制必能助你脫離險境,看在姑娘貌美如花的份上給你打個折三百兩便宜賣給你。”
這聲音極其熟悉,一本正經中帶着點弔兒郎當的意味,光聽聲音蘇隱就知道來人是誰--齊師兄齊凌子。
她回頭,似笑非笑問:“我從未聽說過印堂發紫為凶卦。”
“非也非也,姑娘命相與常人不同,這紫色極其黝深,似有妖魔不祥徵兆,實在不能以常理度量。”
“如此說來,我見師兄印堂發紫,師兄以為是凶卦還是吉卦?”
“小師妹,如此英俊瀟洒風流倜儻才華橫溢的師兄我印堂發紫,自然是吉卦。”齊凌子挑眉,昂揚又得意。
蘇隱頓時默不作聲。
至於眾人
英俊瀟洒?
風流倜儻?
他們出奇一致地緘默。
須臾,三個小孩交頭接耳問大寶:“大寶哥哥。這個人好眼熟啊,他是誰?”
大寶翻翻眼白:“他是不要臉不要皮的天下第一神棍。”
天下第一神棍?
這名字勉強可以接受。
齊凌子挑眉,目光掃往對面,一眼就楸出了正在腹誹他的小人兒。頓時咧咧嘴,聲道:“大寶。”
“齊師兄。”被他目光一瞧,大寶心虛地低下頭。
“大寶,知道錯自己在哪兒了嗎?”
“大寶錯在不該偷溜出門。”
“錯!”齊凌子伸手猛敲他頭“你個兔崽子,偷溜也該帶上我啊,偷溜這種事沒有人比你師兄我齊凌子更在行了”
“”
“”
三個小孩目瞪口呆,唯獨大寶耷拉着腦袋已經是習以為常無力吐槽。
蘇隱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師兄,你就是這樣為人兄表的?”
齊凌子咧嘴一笑,不回答,只是撩撩衣擺順帶坐下。
“話說師兄,你怎麼會來這兒?”
“我本來和太子殿下一同去的永安山脈嗯,師妹你這反應是不是有點奇怪?”齊凌子托托下頜,狀似思考--
小師妹眼中帶煞,殺意澎湃,這簡直是太太太太太可怕有沒有?現下是那個倒霉的鬼催的被小師妹盯上了?
好奇啊。
蘇隱使勁掐緊掌心,心頭怒火尤為旺盛。
半晌,她才慢慢平靜下來:“抱歉,師兄你繼續說吧。”
“永安山嶺一帶最近鬧出各種傳聞,而離永安山嶺最近一帶的縣城又離奇滿城遭遇屠戮。所以我和太子殿下奉帝主之命去一探究竟。”齊凌子說這兒,目光複雜晦暗。
永安山嶺一帶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裡沒有人比蘇隱更清楚了。當日那個與黑袍老怪的對決還歷歷在目,他的可怖,讓蘇隱深為忌憚。
只是
蘇隱隱忍地閉上眼,拚命掩去眼底某種瘋長的情緒。
齊凌子目光深深--小師妹在提到永安山嶺時明顯異樣,看來必有所遭遇。
“之後在永安山嶺,我和太子殿下並沒有發現兇手。而以不知名作案人的殺人手法,這個世間只有那等級別的老古董才能做到。師妹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之後太子殿下便留在永安山嶺一帶處理這些事情,我閑着也是閑着,正巧大寶失蹤了嘖小子這事你幹得好,你一消失我就有理由光明正大溜出來了。”
大寶:“”
“和殿下告別之後我就一路追到夷花城來了,於是就在這裡碰見了師妹,果然緣分。”齊凌子嘆一聲,悠長悠長,好像感慨萬千的樣子。
蘇隱好容易褪去眼底的情緒,睜眼時,就看見齊凌子伸手指指對面的稚童二丫:“話說回來,她怎麼會在你這裡?”
“師兄認識她?”
“人不認識,這張臉倒是認識。我這一路過來有看見官府貼着告示四處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