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瑤看見她惺惺作態的樣子心裡一陣的噁心。
她和柳氏身邊的婢子說的那些話，小姐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所以她是一直防着這兩夫婦的，就怕有一天他們會對小姐不利。
之前她也和小姐說過這事兒，可是不知為何，小姐竟然對此事不聞不問，讓她心中十分憋屈。
現在看見她在小姐面前表現出這種討好的樣子，心中一陣一陣的不是滋味，就怕小姐相信了她。
千雲兮依然半躺在榻上，偏頭看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淡淡的道：
“起來吧。”
“謝小姐！”
看見小姐對她不壞，張媽媽心裡是笑開了花，臉上也是笑開了。
來這別院已經六年了，小姐這還是第一次主動召她進這屋子裡來呢！
雖然平日里她也在伺候小姐，但是小姐從來沒有主動召她進來過。
她知道小姐是不放心他們的，畢竟她們夫婦是從柳氏哪兒過來的，如何能讓小姐放心呢！
雖然心中向著小姐，但是她們卻不能告訴小姐。一來是怕小姐不相信他們，二來這院子里還有一個丫鬟。還有便是當年對付顧家的人也在盯着他們，那些人可不是像柳氏這樣好欺瞞的。
這個丫鬟也一直都在注意這他們兩夫婦的行動，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氏留下的暗樁。
雖然這些年來這個丫頭都沒有對小姐不利，但是就她那樣沉穩又聰明的人現在還留在小姐的身邊就已經是可疑的了。
這丫頭要麼就是個忠心不二的，要麼就是個深藏不露的。若是個深藏不露的，就很有可能是那些人派來的。
所以，他們不敢和小姐挑明他們的身份，他們不敢賭。
這丫鬟若是柳氏的人，再多不過賠上他們自己的性命，不會牽連小姐；但若是其他人派來的，恐怕小姐就真的會有性命之憂了。
張媽媽現在明面上是現在丞相府的夫人柳氏派過來的人。不過可能柳氏怎麼也不會想到她安排過來的人會是千雲兮母親的舊人。
這個院子里的人張媽媽、嚴伯、以瑤其實都是顧家人。不，是她千雲兮的人。
只是現在除了千雲兮之外，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個院子里都是自己人。
這是從千雲兮的記憶中繼承的記憶，她親手設計選了這對柳氏自以為被她收買的夫婦留在她的身邊，跟隨她來了別院。
當初，挑選和她一起離京的人時，柳氏收買了除了一直跟着她的以瑤以外的所有人。
柳氏安排他們來盯着千雲兮的一舉一動，是為了掌控千雲兮。但她如何都不會想到這挑中的兩個人其實是忠於千雲兮的，反而為千雲兮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不過這些年千雲兮都沒有挑明這件事，當年顧家被誅六族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她是顧家六族之內唯一活着的人，即便只是一個外孫女，在有心人的眼裡也是一個威脅。
所以，在當初桂姨娘設計陷害她，讓她被遣送出相府的時候她才沒有反抗。
畢竟無能之人才能讓人放心。
“嚴伯去丞相府給柳氏回話了？”
千雲兮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把張媽媽和以瑤都嚇了一跳。以瑤抬頭驚訝的看着千雲兮，千雲兮側頭對上她的眼睛，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以瑤抿了抿唇，看到千雲兮堅定的目光，才默然的站在一旁伺候着不說話。
張媽媽聽見這話卻是驚恐萬分，惟恐千雲兮誤會自己是柳氏的人，連忙跪下連連磕頭，辯解。
“小姐！不是的，您聽我說……”
千雲兮懶懶地半躺在塌上打斷她的話。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起來吧。”
“小姐！”
張媽媽仍舊低着頭跪在地上。
千雲兮見她還是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便知道她是以為自己懷疑她。
千雲兮嘆了一口氣，對她道：“我知道你是顧家的舊人。”
張媽媽聽見這話驚訝地抬頭看着千雲兮，一臉的不可置信。站在一邊的以瑤也被她這句話驚着了。
“小姐？這……，他們是顧家的舊人？”
而張媽媽，此時則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
千雲兮看了以瑤一眼，責怪她的不穩重。
“怎麼了？”
以瑤低下頭跪下，不敢看千雲兮，她知道自己剛剛是失了分寸的。
“小姐恕罪，奴婢失言。”
千雲兮也不是真的責怪她，只是她失了分寸罷了。
“起來吧！”
“謝小姐！”
原主可是觀察了很久才真正確定了他們的身份。
千雲兮現在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再加上千雲兮出色的分析能力，她現在可以確定張媽媽的丈夫嚴伯，就是當初在顧家當值的幾個管家之一。
不過，是南方偏遠之地的別院管家。
因此，沒有在京城露過面，京城之中也沒人認識罷了
不過千雲兮卻知道，這個管家是當初外祖父為了日後在南方發展勢力留下的總管家。
所以他的能力與顧家原來的總管家，也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只是年紀較輕罷了。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好歹我的母親也是顧家嫡出的大小姐，我這個做女兒的眼光也不能太差了不是。”
以瑤這時是回過神來了。
難怪，難怪小姐會留他們在身邊伺候，原來他們是顧家的舊人，難怪這幾年柳氏雖然吩咐他們不得對小姐好，但是他們還是在私下裡讓小姐吃飽穿暖，並未虧待小姐。
原本，以瑤以為是這兩人比之其他人心機深一些。認為小姐是丞相府嫡女，擔心小姐日後會得勢，怕小姐日後報復他們，方才不敢對小姐過分。
現在看這張媽媽激動的樣子，便知道方才小姐說的話是真的。
既然是自己人，那之前的事就是誤會了。
以瑤雖說心中有些驚訝。不過也知道這兩夫婦也是聰明的。竟然利用柳氏，留在了小姐的身邊。
以瑤見張媽媽還是沒怎麼回過神來，便輕笑着提醒道：“好了，張媽媽別再愣了，小姐讓你來是有事問你，可不是讓你在這兒愣神的，快起來吧。”
聽見以瑤的話，張媽媽方才反應過來。小姐這是知道他們的身份才留他們在身邊伺候的。
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欣喜的道：
“是是是，是奴婢失了分寸，請小姐恕罪。”
“好了，我今日讓你來是想了解一些事兒。說吧，嚴伯是不是去了丞相府？”
張媽媽看了站在旁邊的以瑤一眼。
千雲兮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麼。
“放心，她也是我信任的人，從小便跟着我的。能力也是不差的，以後你們要一起為我辦事，有什麼事兒都不必瞞着她。”
聽到千雲兮的話，張媽媽也不再多話。
小姐這麼聰明，既然小姐說沒有問題的人必然就是沒問題的。
這樣一想也就放心大膽的說了來。
“我家那口子是去了丞相府，回報小姐這段時間的動向去了。剛開始的時候是月月回報的，但是後來小姐什麼動靜都沒有，回報的時間便也就沒有那麼頻繁了。”
“是嗎？”千雲兮輕笑一聲。
“是，從前年開始咱們便也就是一年回報一次了。不過，雖然是回報了的，但是這兩年我家那口子回來說，回報的時候連柳氏的面都沒有見到。”
“為保萬一，我家那口子還特意去打聽過，柳氏是真的認為您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不愧是顧家舊人，千雲兮問的不過是嚴伯的去處，她便想到了千雲兮後面可能要問的問題，回答的也十分詳細。
“連柳氏的面都沒有見到嗎？”
千雲兮臉上划過一絲譏誚。
看來這個柳氏還真是和原主記憶中一樣，只會玩一些小心思。
不過也是，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拘在繡花樓上，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
即便軒欒國民風還算開放，也是經不住時代的大流的。只有像千雲兮這樣的百年家族養出來的女子才會眼光長遠一些。
柳氏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官家小姐，在這個時代出身本來就不高，又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就更是只知道內鬥了。
不是千雲兮對她們的出身有什麼偏見，而是記憶中這個時代條件有限，能讀書的人本來就不多。再加上重男輕女，出身不高的女子更是沒什麼機會接受像千雲兮那樣的教育。
平日里這些官家小姐看的最多的便是一些談情說愛的話本，這些東西根本沒有辦法增長她們的見識。
千雲兮看着窗外的梅花，眼中流露出一絲憐惜，這個地方的女子還真是可悲呢。
千雲兮兀自在心中感慨了一句。想着今日的正事便繼續問道：
“柳氏現在有多信任你們？”
“回小姐的話，現在柳氏已經對奴婢的話深信不疑了，小姐剛來這別院的前兩年還會擔心奴婢辦事不力，派人查證。但是這兩年已經完全相信奴婢的話了。”
“看來這柳氏也不笨嘛，還知道要找人來查證。”
千雲兮嘲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不過到底是見識短淺，沒有什麼大計劃，不足以威脅到她。
“這柳氏可是盯着丞相夫人的位置很多年了，可不得看緊點兒。”
張媽媽嘲諷的笑道。透着精光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深埋眼底的厭惡。
“還有呢？這幾年你們有沒有留意，除了柳氏以外還有什麼人在盯着我們？”
千雲兮這句話問出口，張媽媽便知道千雲兮是在問顧家那邊的事。
原來小姐還記得顧家的事，這些年小姐嘴上念着的都是丞相府，她還以為小姐忘了顧家的事。
張媽媽看了千雲兮一眼，兩眼含淚。好一會兒才勉強將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憋了回去。回道：
“奴婢只知道這些年任家一直在盯着我們。小姐來了這別院以後也派了人跟着我們來了，到了去年方才撤了去。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這些事都是我家那口子在盯着的，等他回來奴婢立馬就讓他來將情況詳細地回報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