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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平,一個光聽名字就能一眼望穿的平凡青年。他有着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的英雄夢,幻想有着一天,能被蜘蛛咬一口,又或是被天外來的輻射親吻一下,從而一覺醒來就能擁有拯救世界的超能力。

然而,每一次迎接他的,都是一塵不變的生活。夢,卻終歸是要醒的。

唯一與眾不同的是,他在未來的某一天,突然受邀參加一檔電台節目的專訪。而那檔擁有數以萬計聽眾的電台節目正是靠着電競起家,又藉著電競而紅。

邀請他的理由極為平常,就如同他那稀疏平常的名字。

“聽說你是宮莫良的隊友,還是他的大學同學,這應該是很多粉絲最為羨慕的兩件事吧,沒想到竟然全都讓你碰見了。幸好這裡是電台,光憑聲音,恐怕他的粉絲還不能把怨氣全部撒在你的身上。你能說說宮莫良最讓你記憶深刻的幾次畫面嗎?”

深吸了一口氣,等胸腔里的濁氣全部吐出,沒有任何污穢的雜物能夠污染到深遠的記憶以後,陳小平娓娓道來。

“那是在我大二,也是宮莫良大一下半學期的某一天,當時還是我們學校電競社入社考核的第一天。我坐在了等候區,而大廳里的巨大熒幕里,出現了滿天的火光,那團火彷彿燃燒了整個世界,而縱火的人,竟然毫髮無傷。他彷彿天生就是一名破壞者,任何阻礙他的事物統統都被碾成粉碎。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座永遠翻越不過去的大山,那座大山有個名字,姓宮,名莫良。”

此時並未舉世矚目的宮莫良還在橋頭苦苦等候着紛至沓來的獵物。

當第一輛橘紅色的小轎車映入眼帘的時候,宮莫良已經將槍口對準了駕駛員正臉的位置。

當轎車進入到50米範圍內,也就是步槍最有效的開火距離里時,火舌噴涌而出,彈道連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斜線。而那名無辜的駕駛員,在離橋頭還有幾米遠的地方已經一頭栽下,躺在了滿是塵埃的黃土地上。

如果是電影里的殺手,這時候多半會冷酷無情地喊出一個數字,每增加一次,就代表着一條生命的隕落。

而宮莫良卻無動於衷,只是靜候着下一位快遞的上門。

當看到一前一後兩輛摩托車朝着窄橋疾馳而來,宮莫良拿出了背包里唯一的一顆手雷。在心中估算着摩托車會在幾秒之後經過橋面之後,宮莫良拉掉了保險栓,扔在了必經之路上。

第一輛摩托車毫無意外的被手雷的餘震炸飛在了空中,而第二名摩托車手也沒能藉機逃過被攔殺的厄運。

速度再快快不過子彈,護甲再厚也抵擋不住子彈和毒圈的雙重侵襲。

雖然宮莫良只打中了三到五發,但僅僅只有半血的摩托車手依舊被射落在了車下。

屠殺還在繼續,吉普車因為輪胎被卸,駕駛員在情急之下直接選擇了跳車自殺;又一輛轎車在直線過橋的時候被預瞄好的98K一槍斬於車下,連屍體都來不及飛出窗外,而是掛在了車窗上,隨風而動……

等到整個窄橋附近再一次成為了荒廢的停車場以後,宮莫良收起了消耗殆盡的步槍,挨個搜刮著已經成為了木盒的屍體。

這時候的鏡頭被人為的切換成了鳥瞰的視角,這樣一

來,場面更加觸目驚心。

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車輛,來不及消失的屍體東倒西歪地躺在窄橋附近的每一處角落。

如果說這是這一處人間煉獄,那這座沒有命名的窄橋至此以後多了一個奈何橋的名字,而那條黃色的小路就是通往陰間的黃泉路,至於守着這座橋的宮莫良,也就成了親自鎮守的閻羅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一幕打死我都不會相信。”

“我覺得從今往後,R城的這座橋,已經成為了我這一輩的夢魘。”

“堵橋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個人都不放過。曾經我還以為一個人包圍了整座城是個笑話,現在看來,可笑的那個人是我自己。”

也正是從這一刻起,井底之蛙成了無數電競社成員們自嘲的口頭禪。

“徐寒,你的眼光真是絕了。我感覺這個宮莫良就是一尊殺神,凶神惡煞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所作所為。我剛剛抬頭看了一眼右上角,你知道幾分鐘之前的數字是多少嗎?”

沒有等到徐寒開口,熊少海自問自答道,“23,也就是說,哪怕除去那些開車都能摔死的廢物們,光是葬送在這座橋上的人,竟然高達11個。”

沒有介意熊少海對自己直來直往的稱呼,徐寒糾正道,“不,準確的數字是8,兩個死於平地翻車,一個就是剛剛跳車自殺的那位。”

熊少海從震驚當中回過神來,奇怪地問道,“我怎麼從你的眼裡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吃驚,哪怕這件事如此驚天地泣鬼神,你居然連睫毛都不帶動一下。”

徐寒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將左腿壓在了右腿上,伸展着久坐以後略顯僵硬的後背,淡淡地說道,“那是因為我知道,他能帶給我們的驚喜,遠不止此。甚至這幾場比賽下來,我們連他的冰山一角都琢磨不到。磨刀石不夠厚度,又怎能測量的出刀刃的鋒利呢?”

熊少海駭在當場。

自導自演了一場表演秀,還不知道自己成了議論話題的宮莫良正在愉悅地舔着裝備。這是整個遊戲的樂趣所在,哪怕是已經在世界範圍里享有盛譽的槍神們,也不否認往自己背包里扔進東西的快感。

有一句話在絕地求生里極為盛行,那就是:能把三級包裝到無處可容,那即是冷漠無情的世界裡,唯一的安全感。

宮莫良此時就享受着這種痛並快樂着。

“這有一個三級頭。”

沒過兩秒,剛裝上還沒焐熱的三級頭就被當做垃圾一般扔在了一邊。

“這還有一頂嶄新的三級頭。”

“哇,這個三級比我身上的還要漂亮。”

“居然還有狙擊消音,活該你要死在我的槍下。”

就這麼哼着小曲,舔着包,宮莫良終於將自己武裝成了人間殺器。而從盒子里剝奪來的三級包,也出現了沒有空間的字樣。

“就不能出上一個四級包,五級包嗎?這種不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浪費行為,實在可恥。”

可轉念一想,這款遊戲是號稱宇宙國的公司運營的,想必區區幾件裝備,還真不能入了他們的法眼。

吐槽完幾句,宮莫良秉承做就做到極致的觀念,嗑藥成癮,將能量條打到了最滿,然後才點着了藏在樹後的吉普車。

這時候,第一波毒圈已經見底,而第二波毒圈也只剩下不足一分鐘的倒計時。

看了看第二波毒圈的大小,除了整個機場,也將機場附近的幾座山頭都給容納了進去。

宮莫良考慮着要從哪座大橋進圈,卻被右上角的人數嚇了一跳。

“我靠,怎麼只有12個人了,難道這一批司機都是新手,遇到碰瓷的給攔了下來?”

殺到興起的宮莫良卻是忘了,碰瓷的沒有,倒是出了一位守在橋頭的宮姓交警。這位交警不僅脾氣大,還特別盡職盡責,任何超過六十邁的司機都被他送回到了現實世界裡,重讀科目一的交規。

想了想左右兩座大橋好像離自己都是差不離的距離,而且離第二波毒圈的長度也是一致,宮莫良索性就秉承了男左女右的世俗約定。

一路上沒有遇見不開眼的毛賊,恐怕即使是有這個心的人,也被一陣突突的宮莫良留在了那座斷魂橋上。

將車開到一處山頂藏好,趴在樹蔭下的宮莫良開始纏繞着繃帶治療自己,還極度揮霍地喝上一瓶能量條幾乎滿格的飲料。

物資多,背包大,就是這麼任性。

拿出裝好消音,並配備着托腮板的98K,宮莫良通過八倍鏡搜索着可能出現的敵人蹤跡。

說句大白話,第二波毒圈加上宮莫良也才12個人,這麼大的範圍里,找人是相當的困難。

至少,宮莫良就做不到開鏡必有人的神跡。

不敢大意地回頭看了看毒圈邊緣地帶,在沒有發現尾隨的敵人後,宮莫良直接將車開到了機場裡面。他有預感,這一次的天命圈,可能就會落在機場的衛星樓里。

提前占點有利有弊,無論是野外還是樓房,攻守的危險程度基本呈現四六開的局面。守方最大的短板就在於地形的局限,只要被摸到近點,手雷就是最為致命的威脅品。

而攻方的壓力自然更大,既要想方設法以最小的代價一鍋端掉對方,又要時刻警惕周圍可能漁翁得利的漁夫。被人兩麵包夾,甚至多面開花的事也是十有八九,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數的絕地求生比賽,許多戰隊輕易不會開戰,開戰也不戀戰的原因所在。

誰都想當麻雀,而不是螳螂和蟬。

進入機場腹地的這段路程同樣順利,順利到宮莫良以為其餘的11人集體掉線,不然這麼多人,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大搖大擺的將車停在了衛星樓下。

可有時候,你不得不相信玄學這門學問。任何科學無法解釋的道理,賴在它的頭上,似乎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二月廿一,宜出行,忌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