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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朱雀曾經說方原得到的是帝氏傳承,雖然他已瘋癲,說過的話無法盡信,但也可以看得出,方原走出來的修行之路,與天庭帝氏相仿,只可異帝氏已絕,只剩了一個不知真偽的帝虛,方原沒有辦法向他求道,所以只能憑着自己領悟,將眼前這一路走下去……

究竟該如何走,這是一個難題。m.

若真是窮盡洪荒,一心參研,那恐怕天地絕滅,方原也不見得能推衍出來。

可是白貓卻在這時候,給方原指出了一條路。

拜天地為師,參洪荒大道!

方原的路,已走進了自化世界的境界,如今他已可以隨手撐起一片世界,打破了虛無,若要繼續往下走,便只能將這一方世界,煉得更為真實,而這卻是極為艱難的,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繼續衍化這一方世界,需要什麼樣的準備,又需要什麼樣的道理來支撐!

但幸虧,他如今有了師傅!

這三十三天,本來就是帝氏一脈煉化出來的,本就是一方極盡精妙變化的造物。

若可以盡窺三十三天之秘,對方原修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怎麼才能窺見一方世界真正的奧秘?

答案很簡單,拆了他!

便如同想要看清楚一方機關的運轉之理,把它拆掉才能看得更清楚一般。

方原如今自然沒有能力拆掉一個世界,但好在這世界已經被拆掉了,三十三天曆經災劫,本來就已經殘破不堪,只是方原之前的修為還差了一些,才無法直接窺見這世界的本源而已,如今白貓捨棄了不朽,將仙篆給了方原,也就使得,方原有了窺見這世界本源的能力。

憑着這能力,方原便可以重新推衍天地運轉之妙。

這當然是一個極為艱難的過程,只是方原哪裡還會考慮艱難不艱難。

眼前本已無路可走,如今能看到一個方向,便已是天大的幸運!

“推衍天地窮造化,大道將存乎一心!”

盤坐在破敗的三十三天中央,方原手捏天地印法,身邊一百零八道三生竹籌飛舞在身邊,划出道道玄妙的痕迹,而他整個人的心神也沉寂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看向周圍時,可以看到他雙眼之中,皆是符文閃動,周圍的無窮世界,在他眼裡,都成了法則。

他從最表面開始推衍,一步一步延伸了下去。

……

……

而當方原在破敗的三十三天之中,推衍天地造化,窺見造物之妙時,天外天之內,也正有某種因果開始改變,這種變化來的悄無聲息,但掀起的暗流,卻漸漸積起洶湧之勢。

清幽宗宗主屈長白,乃是一位遠近聞名的謙謙君子,與世無爭,只參大道。

他道侶早逝,最愛的,便是膝下幼女,對其寄予厚望,也正因此,他才會在天外來客之時,專攜了幼女去見世面,但是他一直教導幼女要謙和待人,心存善念,可如今,卻漸漸生出了一塊心病,自家的女兒,本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聽話,善良,知禮數,解人意,可隨着她漸漸成長,卻開始露出了一些讓屈長白擔心的引子,自己這個女兒,太善良了。

她小小年紀,便聽從了自己的話,一心為無憂天考慮,甚至小小年紀,便有了甘為無憂天獻身之意,自己無法直接告訴她這是錯的,但卻也不願看到這一天,小女孩似乎發覺了自己的擔憂,不再嘴上提起,可從那之後,無論是修行還是讀書,都一下子勤奮了數倍。

師長誇讚,親朋愛護,所有人都疼愛這個女孩。

但看着自己女兒咬緊了牙關用力修行讀書的樣子,屈長白卻心間愈發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因為自己的話,才如此努力修行,她是擔心有一天災難到來,自己成長不起來。

終在有一天,小女孩為了破境,挑戰遠超她極限的某個試煉之時,偶生意外,身受重傷,幸得長老救護,才撿回了一條小命,屈長白心間大痛,看着躺在了床上,面如白紙的女兒,叱退了左右,一臉愛憐的撫摸着她的頭髮,猶豫着,要不要將自己心裡的想法告訴她。

“父親,我太沒用了……”

小女孩聲睜開了眼睛,一臉的自責。

“嫣兒是好孩子,嫣兒是最努力的……”

“父親,我還要去修行……”

小女孩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

屈長白急忙按住了她:“修行不急於一時,你要好好養傷!”

“可是我害怕,父親!”

小女孩抬頭看着屈長白:“我擔心有一天,災難來時,我保護不了你……”

屈長白聽得,堂堂清幽宗宗主,卻在這一刻淚奪眼眶,滿心愧疚,抱住了小女孩:“傻孩子,不該你保護父親,是父親該保護你,有些道理,是父親不該講給你聽的……”

這一刻的他,滿心自責,痛生悔意。

自己的女兒,怎能為無憂天獻身?

不論發生了什麼,不論誰去拚命,都不該是自己的女兒。

內心裡生出了這個念頭時,他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

但也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自己的女兒小聲說了句話。

“嫣兒說了什麼?”

他將耳朵湊近了女兒的唇旁。

小女孩聲音纖細,似乎帶了些笑意:“父親,原來你,也是自私的……”

屈長白微微一怔,想要說些什麼,忽然間渾身劇震,感覺某種東西,進入了自己的識海。

過了良久,良久,他的眼睛發直,像是一個木偶。

但很快的,他的眼神便再次靈動了起來,恢復了常態,只是多了些東西。

“我當然是自私的!”

他再度撫着自己女兒的小腦袋,坦然道:“管他什麼天地,誰更比我女兒珍貴?”

躺在了床上的小女孩輕輕抹了一下毫無血色的嘴唇,甜甜的笑了起來。

……

……

無憂天雖然名喚無憂,但卻也有着許多事要做。

尤其是如今,三千年一度的三天仙會即將到來,更是每一個人都極為謹慎之時。

這三天仙會,便是指無憂天、離恨天、忘愁天每三千年一次的盛事,每到這時候,他們三天的佼佼修士,都要在天主的率領之下,修繕六道輪迴大陣,將黑暗魔息引走。

這一年的三天仙會,其實已經來的比此前要遲。

如今據說無憂天北方的天空,已經陰沉了十年之久了。

離恨天東方的天空,更是幾乎有一半都如墨色一般深沉可怖。

據老仙殿里的人透露,之所以這一次沒有在十幾年前,但將黑暗魔息引走,是因為某條至關重要的通道被人封印了,按理說,他們可以譴出一批修士,前往那條通道,將其清理乾淨,引走魔息,只是三方天外天天主早就定下了規矩,誰也不能隨便離開天外天,所以他們只能等着,等黑暗魔息的力量達到了足以突破那封印時,再像之前那樣將其引向天外。

每一次執行這樣的任務,對天外天來說,都是一件大事。

因為去推動大陣的人,除了天主之外,誰也不能再回到天外天來。

據說,這是因為推動大陣的人,都有可能被魔息浸染,生出異變的緣故。

三位天主行事,異常小心,就算去推動大陣的人,不見得真的會染上魔息,但他們為了穩妥起見,也絕不允許這些人活着回到天外天,完成了任務之後,這些人便要留在天外等死。

所以每三千年一次,天外天都會有一批人,主動犧牲。

如今,照例是三方天地修士,爭相為了一方天地,主劫赴死之際。

在之前,這件事從來沒有什麼問題。

無憂天,從來不缺慷慨赴義之人。

但這一年,卻有些奇怪,在一場仙宴之上,各方宗主,都一如既往,慷慨陳詞,言行悲壯,只有清幽宗主沉默不言,待到酒酣之後,氣氛稍冷之時,清幽宗主才忽然開口:“咱們天南之域,該當擇出二十位元嬰修士前往,此十人當修為深厚,機敏過人,忠誠耿耿,分到天南七道之中,每一道至少要出三人,只有一道可出二人,不知諸位都有人選了沒有?”

問道宗宗主沉聲喝道:“吾宗真傳七人,人人願往,自擇三人即可!”

太化宗宗主亦道:“吾之三徒早定,擇日前往神山!”

其他諸位宗主,亦皆點頭稱是,在他身邊,那些熱血沸騰之人,早就已經等着了。

人人面上,皆有一往無前之勢。

但也就在這時候,清幽宗主忽然道:“這一次三天仙會,與往時不同,吾曾聽人言道,因得這一次魔息遠比往日更強,所以去推動大陣之人,也需要比以前更強一些,或許,我們選擇讓真傳或是長老出馬,力有未逮,應該我們這些做宗主的,親自出手更為穩妥!”

一言激起千層浪,隨着清幽宗主這番話,殿下忽然沉默了下來。

剛才還在慨慷激昂,恨不能立時為無憂天獻身的諸位宗主,皆是臉色大變。

他們猶豫了很久,才有人笑道:“只是傳言而已,不見得就一定要我們這些人出手吧?”

那些被選定的人,臉色狐疑的看了過去。

那位開口的太化宗宗主急忙咳了一聲,道:“當然,若真需要老夫效力,自然不會推脫!”

清幽宗主輕輕擊案,道:“說的好,那不如我們聯手上書天主,求此重任?”

這一下子,那幾位宗主的臉色,頓時又變得更為難堪了。

良久良久,無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