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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意氣風發、在純陽宮一眾門人心目中地位極高的柳隨風,只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糟糕透了。

一大早,他與二師弟楚尋便侍立在恩師蕭千離身邊,看着蕭千離指點六師妹羽纖柔練功,但是羽師妹的一套《擒龍六斬》還沒施展完畢,一條從西平郡而來的傳音已經打斷了場中的情景。

在柳隨風看來,這種傳音石珍貴無比,偌大的純陽宮,僅有謝廣陵長老、三大親傳弟子、宋書劍等幾位新任統領才有一顆,即便是萬里之遙,也能第一時間聯繫到純陽掌教蕭千離,倘若不是緊急情況,絕對不會輕易動用。

即便正在指點徒弟武功的關頭,蕭千離還是接通了這條傳訊,與宋書劍輪換位置的慕青宇,很快彙報了當前西都城的情況。

但是話鋒一轉,站在師尊身邊不遠的柳隨風,立刻聽到了“川西有一位秦姑娘前來,有重要情報帶來,指明純陽宮柳隨風接洽……”

不僅是柳隨風,功力不在他之下的楚尋耳朵動了動,聽得清清楚楚。

於是柳隨風就鬱悶了,無論他走到哪裡,一眾師弟師妹看着他的眼神,都會變得極為曖昧。

“大師兄,有人千里尋夫哦……”郭玉盈笑意盈盈,衝著他弄眉擠眼。

“大師兄,千里尋夫啊……”郭鵬程腹黑更甚於其姐,那笑容讓柳隨風很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大師兄,千里……”一位內門弟子咧着嘴,牙花子都險些要齜出來,笑得無比詭異。

“滾!”生性儒雅的柳隨風也忍不住暴怒,大吼一聲,轉身就走。

“大師兄……”見到一臉憨厚的程君也拖着刀盾跑了過來,柳隨風再也按捺不住,撲上去揮拳就打,怒道:“你再千里尋夫看看?”

程君舉着吞龍盾左支右拙,可憐兮兮的叫道:“大師兄,我只是想向你請教一路武功……”

柳隨風愕然半晌,重重的一甩袖子,轉身便走。

他一路走到懸崖邊,偷偷摸摸的四處看了看,見到四周無人,當下輕輕唿哨一聲,一隻蒼鷹展翅飛了上來。

他輕輕摸着蒼鷹順滑的羽毛,低聲道:“又要辛苦你了……”

只聽一聲清咳,柳隨風急忙轉身,赫然見到師尊背負雙手,正一臉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尷尬的說:“師父,我……”

“去吧!你想把她接到玉虛峰也可以,送回川西也可以。”蕭千離輕笑道,“不可辜負了秦姑娘的一片心意。”

“呃……”柳隨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只見師父向空中招了招手,一隻巨大無比的金雕從雲端中出現,俯衝而下,落在地上,蹭着蕭千離的長袍,發出柔和的“咕咕”聲。

“啊?”柳隨風還沒反應過來,只聽蕭千離笑道:“火兒借給你一用,趕緊去吧!”

火兒乃是純陽宮護法金雕,除了師父和陸師叔偶爾用以代步之外,平時極少出動,每日只在崑崙上空巡查,地位重要無比。柳隨風想不到師父竟然將金雕火兒也借給自己,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尷尬,半晌卻吶吶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等柳隨風說話,蕭千離已經揮了揮手,笑道:“去休!去休!”那火兒展開雙翼,疾衝過來,將措手不及的柳隨風負在背上,雙翼一展,已經扶搖直上,轉眼之間就消失在雲層中。

望着離開的一人一雕,蕭千離微笑自語道:“隨風什麼都好,唯獨在這方面實在是弱得可以,唔……跟我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他收回目光,卻想起一事來,詫異道:“宋先生說暫留師妹、隨風等人一個月,如今他們倒是都回來了,唯獨承淵未歸,如今又過了半月,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正在暗暗思忖之時,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叫道:“三師兄回來啦?咦?這位是……”

“嗯?”蕭千離一怔,只聽李承淵的聲音遠遠傳來:“許師弟,師父呢?”

“剛剛看到師父好像去南峰了……”

沒過一會兒,果然聽到李承淵沉重的腳步在身後響起,聲音古怪,似乎有些忐忑不安的模樣:“徒兒拜見師父!”

“嗯!”蕭千離轉過身來,吩咐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他剛一轉身,卻見李承淵老老實實拜伏在地,身邊卻又有一個艷麗的少女,盈盈施禮,俏臉生暈,神色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

“唐姑娘?”這下蕭千離才真正吃驚了。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見到的唐家堡嫡系子弟唐子衣。

李承淵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囁嚅道:“好教師父得知,弟子……弟子與唐姑娘兩情相悅……還請……還請師父責罰……”

蕭千離愕然之下,隨即哈哈大笑,袍袖一拂,將兩人托起身來,大笑道:“承淵,我罰你什麼?”

李承淵定了定神,低聲道:“弟子武功未成,卻沉迷美色不可自拔,實在……實在是讓師父失望得很!”

聽到“沉迷美色”四字,唐子衣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嘴角一動,卻並未出聲。

蕭千離微笑道:“本派與別的道門不同,超凌三界,逍遙太清,有陶育乾坤之妙,人倫大道亦在天道之中,為師又豈是拘泥世俗之輩?”

二人聞言大喜,李承淵抬起頭來,不敢置信的問道:“師父,你不怪我?”

見到蕭千離微笑搖頭,李承淵頓時歡呼一聲,一把拉住唐子衣的纖纖玉手,喜道:“師父答應了!”

唐子衣滿臉嬌羞之色,盈盈下拜道:“多謝掌教成全!”

“還有一事!”蕭千離卻打斷了二人的歡喜,等到二人愕然看來,這才緩緩道,“本座可為你二人做主,但是唐門那邊,還需承淵你自己讓對方認可!”

李承淵頓時呆若木雞,怔了半晌,轉頭期期艾艾的問道:“子衣,如何才能讓你爹認可?”

唐子衣愣了一愣,似乎想起了什麼,頓時花容慘淡,低聲道:“淵哥,此事只怕有些為難……我爹那人眼高於頂,尋常人只怕入不得他的眼。”

李承淵面露苦澀,求助的看着蕭千離,扁着嘴道:“師父……”

蕭千離笑道:“為人父母,無非是在意女兒的幸福,法、地、財、侶缺一不可。只是武林中人,豈會過於在意地、財?因此重點便在於一個‘法’字。”

見到李承淵似有所悟,蕭千離笑了一笑,繼續道:“倘若你有朝一日名動江湖,此事想必或有轉機!”

李承淵猛然醒悟,渾身煞氣瀰漫,眼中凶光四射,緩緩點頭道:“師父,我知道怎麼做了……”

看着二人喜滋滋而去,蕭千離卻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自語道:“這還沒到春天呢,怎麼思春的日子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