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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給出的人選三人分別是蔡炎蔡燁兄弟兩人再加長平真人,從一開始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名額給族內弟子插入。

這是他們蔡家嫡系最寄予厚望的三人,也是最有天賦的幾人之一。

前兩者是水矓真君嫡系的親孫兒,後者則是水矓不是親生更似親生的徒兒義子。水矓真君當然希望三人都能順順利利入選,畢竟這是他這一脈的後代傳承。

誰曾想冒出這麼個意外,別說長平真人本人了,弄清楚事情始末水矓甚至都懷疑蔡家能否通過這次評定。

雖然這其實是宗門內部決定的,黎川只是走個過場,可問題是外邊的人不知道。他們對於這些負責評定的來使的作用看得很高,所以姿態也放得無比地低。

就在水矓真君還在想該用個什麼理由含糊過去,長平立馬就選擇了斷尾求生。連一絲絲僥倖心都沒有,截斷自己的生路為蔡氏兄弟和另外的族人謀求一條路,饒是水矓這樣見過大波大浪的人也都不禁為長平的果斷感到心驚。

畢竟修士誰人不自私,人人也都是為了得道飛升,以期走上一條長生路才選擇修真的。而成為修士也會自然將他們心中的執念擴大數倍。

可以說就算是這天下間公認最公正無私的大道能者心中可能也會裝着自己的執念為多,或是對人或是有着分別的立場。但真正大公無私的修真者幾乎不可能存在,甚至於這就是一個偽命題,一個修士若是愛天下萬物,那祂豈不是能與天媲美……畢竟會愛天下一切事物的只有這片天地。

好吧,事實上就算是天地也是偏心的,對誕生於天地之間的生物或非生物也是各有所愛。

所以修士自私也是個再正常不過並且老生常談的問題。常談到就連寧夏平日沒事也會拿出來分析下,以解釋自己似乎稍稍有些偏轉的本性。

水矓真君自覺對長平確實不錯,如同真兒子一樣培養,該給的資源也是只多不少,哪怕長平其實並非蔡家血脈。

但他是萬萬沒想過長平真人能夠怎麼樣回報他,如何回報蔡家,須知在修真界“龍夫與蛇”的故事常有之,再好再牢固的情誼可能最後都是毀在一點點利益上。這個道理已經由無數道友一同驗證並整合出來的真理。

儘管這些年這位青年對於蔡氏一族的發展費盡心思,但畢竟不涉及他本身的利益。不管對方在蔡家管理權內如何公正,他也都不可能虧待自己,即便他自己想裝裝樣子也要看水矓真君願不願意他的義子吃虧。

所以這會兒長平在自己的前程以及蔡家可能存在的前程之間果斷選擇後者也確實是出乎了叫絕大多數蔡家人的預料。他們本以為對方就是一位純粹的野心家,好吧,他肯定是位野心家,只是眾人就連水矓真君本人都沒想到對方這樣願意為蔡家犧牲。

要知道玄天劍宗的評劍會……那可是大陸四部甚至於中部中小型煉器勢力都樂於參加的盛會。若在天下沒有一點名聲都不會受到邀請那種,長平真人出身尋常家庭就連如今身在的蔡家也只充其量稱得上新晉的活躍小家族,若能得到這個名額無異於投名狀和入門檻。

雖說這種願意為族人和集體犧牲的想法也挺值得欽佩的,但對方這樣乾脆利落斷尾求生的行為也反應了這人一個心態,那就是他內心深處並不覺得自己有錯。錯的只是情境和時機,他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事兒罷了。

倒好像也真的奈何不了他了。

黎川這會兒終於體會到寧夏當時用“一言難盡”這個詞語來形容長平真人那種心境了。

說來當時黎川詢問寧夏那長平真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她當時就沒給出個具體答案,反正表情就很一言難盡的樣子。當然最後她也是給出這樣一個評價。

黎川還以為寧夏是修養好,不願意說別人閑話,眼下親自來看也確實是個不好評價的傢伙。

罷了,這蔡家評定結果其實早有定數,宗門就有定斷要錄他們,他也只是來走個過場。

他也是意外聽了扶風的話想要替宗門排除個心地不大好甚至於不擇手段的隱患,但不代表非要把蔡氏一族都給得罪乾淨。

既然這位長平真人自己主動退讓就隨他罷。

黎川跟對方假裝謙讓了兩下然後就由着對方自個兒從名額撤下來,然後乾脆利落換了個名字,速度甚至比水矓真君鋪墊給出內定名單還快。可見他們蔡家內部本就是一本賬,有明確的順位逆位順序,一個不行立馬就有合適的人頂上。這作風可真是無情……

得到還算滿意的結果,黎川最後迅速接受了名單然後與蔡家道別,整個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都沒有黎家人想象的多餘為難。

待黎川離開了蔡家,剛才顯得一派平靜的蔡家子弟一下子沸騰起來。

幾位隨行的長老甚至帶了些質問般詢問長平真人自請退出是怎麼回事兒?又一那位玄天劍宗來使所說的跟他們蔡家有交集的小友是怎麼回事兒?怎麼黎川看起來對他們不甚親近的樣子……

水矓自然不可能對這些人說。要說了長平那孩子才是真的完了,他該慶幸這位玄天劍宗來使還留有一絲餘地,說了番意味不明的反話。

但——

可惜了。

水矓敷衍了一眾隨同的蔡氏族人後,終於只留下蔡氏的嫡系三人。

他嚴厲詢問過蔡氏兄弟整件事的經過,包括蔡家與寧夏的“恩怨”以及寧夏其人,最後以長平真人的總結為結尾。

然後水矓真君就聽到一個完整版本的事件,很簡單,但對於此次意外來說倒也不算冤——至少對長平真人來說他損失這個名額是真不冤了。

唉,他當時因為秘境的事情分身乏術就沒在意族內這些小打小鬧。他終於記起來了,當時長平有同他稟報過這個情況,他也算是默認了,完全沒在意,只沒想到最後卻是害了長平。

但誰又曾想到他們家隨意為難的一位小修士還會跟玄天劍宗的人有關係。

長平本人倒是意外地平靜,還有空分析這位寧道友的性子,估計對方可能沒對蔡家進行太過度的貶損,不然大概連蔡氏兄弟二人都不一定能提交上去。

“你就不再說些什麼么?”大概對於這位義子的過於平靜感到很無奈,水矓真君最後忍不住給了個台階。

“長平……無可辯駁。”青年抿了抿唇,最後如斯回道。

因為那就是事實,他承認也是他活該。

水矓真君不管俗事其實並不清楚,近些年蔡家新出備受人們歡迎的新古法器近一半都出自收購於寧夏的古製法器。

雖說後來推陳出新,很快脫離了那些原胎的框架和造藝,但他心裡也清楚這本就脫離不了寧夏跟他們交易的那一大單的緣故。而最後寧夏卻什麼都沒得到——

是他們不厚道,長平知道。但他也不會後悔,他早就立過誓,為對他有再造之恩的水矓真君,良心都可丟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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