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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犖沉默不語,四下寂然無聲。少傾,火石的聲音一響,有人將屋內的斑竹燈點了起來。郭芒聽地焦躁,暗道:媽的這讀書人前戲都這麼文藝嗎?回憶帶感嘆的。這時間也未免拖地太長了吧,趕緊進入正題天雷勾地火啊。

良久,岳犖輕輕問道:“書獃子,你究竟在執念什麼?”。

江山淺淺一笑,吐出一句話:“其實就四個字:不忘初心!”。

岳犖重重一嘆:“後果你想過沒?”。

“既然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澤”江山聲音很低,卻充滿了堅定。

岳犖無奈道:“好吧!但具體如何做決斷由我說了算”。

“好嘞,沒問題”江山興奮地應了一聲。

岳犖哼道:“說說第一步怎麼開展吧,天水城已經定案的案件我們如何介入?”。

“好,好,是這樣...”。

岳犖突然尖叫了一聲,罵道:“死書獃子,你這麼激動幹嘛,撞着我額頭了”。

“哦,對不起,對不起哈”江山尷尬賠笑,接着道:“是這樣啊,你上次不是去烏城辦了個案子嘛,幾個江湖毛賊流竄作案,四處偷、搶大戶,我記得你說過還有兩人在逃。就以這個為突破口,畫影圖形是老浮頭負責,你到時在一旁指點引導,往應孝添容貌的方向去畫,起碼要七分相似。嘿,畫影圖形不是證據,所以你也不算濫用職權,但卻能爭取來調查權,你拿着此畫像向胡大人稟報,由胡大人簽發通緝令。而依據《刑統》:團伙案件的調查權是優先於個人案件的,你再持通緝令去找何獅子,只需調走應孝添卷宗,物證和人證的事不要提,暫時沒用。記得語氣一定要拿捏好,不要讓他起疑心”。

岳犖又是一聲冷哼:“什麼語氣不語氣,他在我面前敢多廢話嗎?”。

江山賠笑恭維道:“那是,那是,在梧陽郡甚至華夏州,無雙女神捕五爺的大名誰不畏懼三分”。

岳犖呸道:“少來,你誇我不等於在變相誇自己么”。

郭芒在隔壁越聽越不對勁,說好的姦情呢?說好的乾柴烈火呢?正當鬱悶的時候,耳聽林少徐徐贊了句:“厲害!”。

郭芒隨口道:“我以前也聽人傳過書獃子審卷宗和寫文書極其犀利,看他那蠢樣又不像,也沒細問過。這幾句話就能聽出厲害嗎?”。

林少淡淡道:“佛曰:我執。厲害的是‘不忘初心’這四個字”。

片刻,又聽那邊廂江山問:“你突然這麼瞧着我做甚?”。

岳犖惡狠狠道:“有時候真想把你切開來看看是不是人格分裂,蠢的時候比豬還蠢,精的時候比鬼還精”。

江山呵呵一笑:“不至於吧”。

岳犖道:“行了,林少說的對,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別糾纏公務了,回去再商議吧。反正你只能幕後操作,動動嘴皮子你行,出面還得本女俠,嘻”。

江山道:“那是,必須的,全仰仗岳女俠衝鋒陷陣”。

岳犖哼道:“什麼衝鋒陷陣,不過是你的影子傀儡罷...”,岳犖一語未盡,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興沖沖道:“喂,書獃子,我們玩上次那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啊?”

“就是在一起玩的那個遊戲,還有好多姿勢你沒教我呢”

偷聽的郭芒捂住了嘴:天吶,先開口的是流氓,這是女流氓啊!

江山笑道:“好啊,不過兩盞燈不行,得吹滅一盞”。

“咐”有人吹滅了一盞燈。

吹一盞,留一盞,果然是有情調的狗男女啊。郭芒開始興奮,哈達子都流了下來。

“哈,書獃子,出來了”

郭芒嚇了一跳:我靠,這麼快?差點替江山默默流淚。

“別急,慢慢張開,對,慢一點,你得對着我的方向,來,我教你”

“這是什麼啊,小狗嗎?”

“嗯,對,還可以順勢變幻成后羿射日的姿勢”

“哇,厲害啊,書獃子你手指好靈活”

郭芒頓覺一股鼻血涌了出來,內心嘶吼一聲:“這也太黃太暴力了吧”。猛聽室內一陣桌椅倒地的聲音,一回頭,但見林少踉踉蹌蹌撞門出去,搶去抱時,已然不及。

林少怒髮衝冠,直衝到“白雲廳”門口,一腳飛踹把門踢開,伴隨着一聲大吼:“你們兩個姦夫...”。

房門大開,室內燃着一盞斑竹燈,江山和岳犖並坐在兩張椅子上,穿得整整齊齊,四隻手掌伸在空中,手影在背後的牆上映出一個男子對着天空射箭的姿勢。兩人愣愣地看着林少,林少也傻傻地看着兩人。

“我們兩個什麼?”好半天,江山才訥訥地問了一句。

林少倒吸了三口冷氣,深知這個問題自己回答不好,恐怕就真是“最好不相知,如此還可留全屍”。機智的林少轉轉眼珠,咳嗽一聲,沉聲道:“你們兩個煎服...葯時一定要注意火候,這天乾物燥的,別一不留神把人房子給點囉。好啦,哥就過來提醒一下,沒事沒事啦,你們繼續”。

說完話,一溜煙不見了。跟在身後的郭芒壓根沒進房間,只伸頭瞅了幾眼,此時撒腿跑地比林少還快。

“蛇精病!”岳犖覺得莫名其妙。被林少這麼一鬧,兩人也有些難堪,畢竟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亮着一盞斑竹燈玩手影戲,總是顯得過於曖昧。

江山摸摸腦袋,指指自己房間道:“呵呵,林少提醒地不錯,我去看看火,喝了葯我休息會,晚上先逛逛,夜裡還要去鬼市,別傷寒加重誤了事”。

岳犖倏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對,好好睡一覺,起來打扮精精神神的啊,夜裡還要去鬼市順便會個佳人不是?去吧”。

這種體貼溫柔的語氣落在江山耳中,沒來由地打了個尿顫。連忙轉身回了屋子,掀開藥罐聞聞,藥味濃而不散,也差不多了,本來煎煮兩次藥效更好,但出門在外,也沒那麼細緻,等葯稍涼,江山分了幾口喝下,倒床暈暈乎乎地便睡了過去。

林少一身冷汗回到“六合廳”時,郭芒已笑地慘絕人寰,捂着肚子道:“媽的,這絕對是史上最風騷的捉姦了”。

林少急道:“我靠你聲音小點,老子被揍地鼻血還沒幹呢!咦,你怎麼也流鼻血了?”

郭芒一愣,摸摸鼻溝,果然見了紅。遂嘿嘿一笑:“剛才沒弄清情況,有點小激動”。

兩人無趣地同時往床上一橫躺,林少枕着手掌,有氣無力問道:“喂,老郭,咋們這是不是屬於羨慕嫉妒恨啊?”。

郭芒道:“廢話,別人在隔壁玩手影戲,我們兩個大男人在這看戲,哦,聽戲。能不恨地牙痒痒?。

“五爺和書獃子怎麼看都不是一路人啊”林少語氣有點惆悵。

郭芒道:“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然後一路走下去,那就叫一路人”。

“別整那麼玄乎,我看他們倆頂多算是駕着友誼的小船玩點大齡男女之間寂寞的曖昧,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吧”。林少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郭芒嘿嘿一笑:“哪一天友誼的小船翻了,不就墜入愛河了”。

林少不滿嘀咕了句:“丫平日大字不認幾個,現在倒妙語連珠,有勁沒勁?”。

郭芒搖頭晃腦瞅着林少,嘿笑不語。

“困了”林少一掀被子,裹在身上,好似身心俱疲,呼呼睡去。

郭芒從床上一躍而起,找了一面牆,又開始練習他的“面壁神功”。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斷過,就算外面萬家燈火,就算眾人歡聲笑語,就算此刻友朋逗趣,但凡一點點夾縫的空餘,他也會珍稀那一分一刻的時光,面壁、冥思。

有些人,身上只有一百文錢,但那一百文錢都是一分一毫沒有任何水分攢出來的。

林少剛睡了一會,隱隱約約聽得隔壁傳來一陣銀錢敲擊和喝罵相交的沉悶喧鬧聲,有粗獷的男子聲音,有媚笑的女子聲音,還有老人咳痰的聲音...

林少正睡地煩悶不熟,索性一踹被子,坐將起來。郭芒正在對面半蹲着身子瞪着自己,神情也自不悅。林少惺忪着眼罵罵咧咧道:“不是說整個舍館都是空的嗎?怎麼又有人跑來聚賭,這是民宿還是地下賭場啊?”。將睡未睡被吵醒的人都有下床氣,林少也不例外。睡意闌珊中,仿覺整個腦子都麻的,只有耳邊那扔骰子的聲音、開盅的喝彩聲、男女之間調情聲、銀兩嘩嘩的響動摻雜在一起,隔着牆壁傳來,顯得尤其昏悶和詭異。

林少坐到桌子旁,飲了一口涼水,對着桌子上筆墨紙硯發了一會呆,突然笑道:“老郭,走,咋也去賭一把”。郭芒只是點點頭,一句話也未說。

兩人推門出去,左邊是岳犖住的小屋,聲音自不可能從那傳過來的。於是,林少邁步走向右側,走了幾步,果然,喧鬧聲逐漸清晰起來,但林少的心卻沉了下去:

——因為右邊,根本沒有房間,一間屋子、一盞燈火也沒有。而那聲音卻是恍恍惚惚又清清楚楚地從四周傳了出來,彷彿自己已身在賭場之內。

黑暗中,林少的冷汗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