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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和江山相視無奈一笑。江山回到山河圖前,用手指在地圖上環圈一划,總納道:“崑崙州、桃隱州、披雪州、大漠州和滄海州為我漢唐外圍五州,其中,崑崙州、披雪州、大漠州或地險神秘或戰亂不斷,居住之民甚少;桃隱州和滄海州雖稱不上繁華,但民生茂盛、物產豐富,為我朝資源重地”。

清了清嗓子,江山又指向地圖最中心處,揚聲道:“此為中原州,乃帝都八水長安所在,因此又名為‘帝州’。中原州居九州之中,西接莽莽崑崙,南連鬱郁江南,地勢平坦,一馬平川,鮮有丘陵。其地地土肥沃,‘九曲黃河’蜿蜒迴轉穿州而過,糧產豐饒,下合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帝王氣象,呼天應地。自千年前太祖李宗白開國以來,都京師於八水長安城,長安被稱之‘帝都’或‘京師’,為天下之中心。歷代太子則定太子府於洛陽城,用以繼任大統之前進修和歷練,因此洛陽城亦被稱之為‘少都’。中原州東北邊,為劍閣州,劍閣州處於中原州和大漠州之間,地勢多險山峻岭,奇峰怪石,易守難攻,雄關漫道遍布劍閣州。其中又以劍門關最為聞名,有‘天下第一關’之稱,此處地形複雜、沼澤遍布、溝壑縱橫、森林蔽日、雜草叢生,雄據於劍閣州之邊緣,為漢唐商道‘茶馬古道’通往大漠彌夜國的咽喉要隘。詩云:‘劍門關城迥且孤,黃沙萬里白草枯。南鄰彌夜北荒漠,貪狼天塹埋獸骨’,貪狼國南下二十七,其中踏破大漠州十四次,卻無一例外的飲恨在劍門關之前”。

江山手指在山河圖下劃,指向一處,笑道:“此處為我等居住的華夏州,位處中原州、桃隱州、江南州之間,地勢與中原州相若,只是多有奇山雄峰突起。四季分明,水滿地肥,文風之盛,傲極漢唐。此州最適合萬民居住,但吾卻認為若將九州相比,華夏州最為平淡無奇,無有所缺,無有所長”。

郭芒嗑了一地瓜子花生殼,肚子漸漸有了點貨,聽得愈加全神貫注。勤快人喜歡看書編故事,懶貨喜歡聽人講故事,這是古往今來不變的定律。

待江山指向地圖上最後一處時,臉上竟浮現出絲絲嚮往之意,緩聲道:“七分天下明月夜,三分天香染江南。江南州,神州大地上最鍾靈秀麗的一片水土,山清水秀,綠波蕩漾。‘明月簫聲揚州舫,瓊花十萬靈雨歸’,明月郡、揚州郡、瓊花郡、靈雨郡此四郡之繁華絕不下於帝都長安和少都洛陽。據載:江南州僅此四郡每年提供的賦貢便占漢唐國的八分之一,可見其繁華昌盛。其中,明月城的‘二十四橋明月夜’和長安城的‘九重金闕’、大漠州孤鷹山的‘長河落日’又並稱漢唐三大奇景,時人有云:天下七分,京都八水長安攬三分雄奇,江南九天明月染三分天香,大漠落日孤煙共一分悲愴蒼涼”。

江山層次分明,口中娓娓道來,待說完九州最後一州江南州,手劃山河圖又再次綜述道:“中原州、江南州、華夏州、劍閣州為漢唐內四州,劍閣州抵外敵於雄關之間,守國家之咽喉;中原州、華夏州、江南州惜造物之恩賜,供國家之物饒。”

“說完了”江山看着一臉意猶未盡的郭芒,抖了下衣袖,笑道:“還是那句話,神州浩渺,滄海無涯。其間造化,豈是席間片言隻語所能描述。剛才所言,不過龍之一鱗、鳳之一羽、神州一石、滄海一水罷了。聽聽就是,一家之辭,不可當真”。

郭芒磕着瓜子,大眼在江山身上掃來掃去,痛心疾首道:“老子早說過你他娘是被賣筆耽誤的說書先生!”江山付之一笑,對郭芒的滿口粗話早習以為常。

卻突聽林少淡淡問道:“江山兄,以你所見,貪狼國與我漢唐可有和解之時?”

江山一楞,口中卻斬釘截鐵道:“萬無可能!”

“為何?”林少從卧榻站起,趨步緊逼問道。

江山稍一沉思,抬頭迎着林少目光朗聲道:“貪狼國位處大漠盡頭,與漢唐國隔漠相望,國中雖有赤山墨河,但資源貧瘠,近百年來農耕種植等技術也大有進展,卻遠遠不能滿足貪狼國立足神州千年的夢想。貪狼國國民勇猛好戰,是為天生的戰士,掠奪資源對於貪狼國來說比發展資源簡單的多,也現實的多。此兩國數百年後或數千年後,必有一亡,非獨人心之故,乃天造其勢耳”。

一語落音,林少盯着江山眼睛一字一頓道:“既兩國必有一亡,可有良策,亡其貪狼國?”

江山聞言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林少會有此一問。此種策論大題,便是漢唐飽書之輩也不敢冒然言之,偶有殿試之時才會出此大道策論,以帝皇之家三味真火,烤出誰為真金實才。

夜雲壓窗,微風入室,天下風雲卷進小屋之內。江山冠巾飄飛,立於山河志圖前,默然不語,平日略顯獃滯的臉上時悲時喜、欲歌欲哭。

“陰山、彌夜、滄海。”終於,江山從嘴中蹦出三個詞,續又從容道:“增州、虛守、聯縱、渡海四策以壓之,三管齊下,天下可定”。

短短二十來個字,落入林少耳中,已隱有氣吞萬里如虎之勢。林少兩掌指合并側立,鄭重行了一個平揖禮,恭聲道:“願聞其詳”,言語間將江山推上了亦師亦友的地位。

江山心思尚在飛舞,一時沒有察覺,語句緩慢道:“漢唐與貪狼同為大國,漢唐勝在資源雄厚、人口眾多,據天下之險而守之,若國中無大亂,世道太平,當處不敗之地;貪狼勝在天生性勇,厲兵秣馬,多年積攢只為一戰而定天下,近百年來愈加強勢,雖有舉國而博之意,其雄心壯志不可輕視之。漢唐國若想千秋一統,滅貪狼勢在必行,殺敵於襁褓之中方為上策。漢唐學子江山今日妄言,舉‘四策一略’,以滅貪狼”。

此乃策論起語,觀勢以推策,定策而後論。林少點頭聆聽,先前僅僅是好奇的神色早已不見,只剩下眼中的期盼之意。

江山半側身點指山河圖,細針密縷道:“四策之首:增州。劃中原州之東、大漠州之南、滄海州之北共建一州,暫名為陰山州。驅天下有道之民駐之,國以優厚政策待之,待有百年,此地居民之數過千萬,後輩之人皆生此地為故土之心,則優勢漸顯:第一,軍用物資調度迅速便捷,備用軍數量充足;第二,吾研究史料,發現漢唐人有一陋習,重鄉土而輕家國,若以陰山州之民保陰山州之地,則萬民一心、眾志成城,守之無虞也;”。

遂又指向另一處,道:“四策之二:虛守。貪狼國不重大漠之地,往往繞重兵之郡攻劍門關。竊以為,大漠州幾大重兵之郡可減派駐軍,只留有輕騎兵等快捷兵種,剩餘部隊回軍於劍門關使其險更勝從前。此一來,貪狼若繞大漠而犯,劍門關據天險守之,大漠州諸軍輕騎兵追貪狼於玉門關下,前後夾擊,敵軍自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