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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棠和太子相視無言,眼裡都有不着痕迹的意味閃過。

蘇馮兩家這婚事雖然沒有走到文定那步,但是前後也拖了將近半年,倘若只是因為八字不合,怎麼可能到這會兒才說不是?

但這種事旁人也不好輕易過問,便就皆有默契地岔過了。

“明日詹事府有要務磋商,你記得過東宮來執筆。”

一句話,話題便轉開了。

蘇沛英是為著葉家小少爺辦彌月宴的事情來的。

葉家雖然在朝上地位不顯,但家族裡也仍是有人為官的。蘇家與之沒有親密到非親去不可的地步,但是賀儀按理也得着人送去。

王府里燕棠不能出門,戚繚繚又懷着身孕,便只有葉太妃帶着燕湳前去。

蘇沛英惦記着妹妹很快即要嫁為人婦,因此前來請葉太妃帶着她去多見見世面。

“東宮那納側妃的事怎麼樣了?”燕棠問起來。

“殿下心裡必然有數,我沒有聽到什麼風聲。”

燕棠嘖了一聲又問他:“那馮家究竟又是怎麼回事?”

方才礙着太子在,不好說,眼下他可憋不住了。

蘇沛英也只好把原委說給他聽。

燕棠微哼着攏起手來,他原還以為馮家有附鳳之心,原來問題出在馮小姐的氣性上。

便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回頭我讓我母親給你相個好的。”

不等蘇沛英答話,他倒是又自顧自地往下出了主意:“我母親這回去葉家赴宴,必會見到許多親戚女眷,我看這次不如你也去去好了,瞅瞅有沒有合適的。”

蘇沛英自茶杯後慢條斯理抬起頭來:“你還是先想想怎麼才能把孩子娘早日給接回來吧!瞧瞧這都快過年了都。”

一席話說得燕棠又泄了氣。

巧的是戚繚繚也在關注蘇沛英跟馮家這樁,畢竟長時間沒進展太不正常。

蘇慎慈應蘇沛英的叮囑,初時沒說,後來忍不住也吐露了。

“那馮小姐嫌棄我哥沒情沒趣,不甘心嫁。”

說到這裡她也覺得挺沒勁的,原先她對這個准嫂子印象還不錯,如今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戚繚繚心疼。

雖說馮小姐想慎重對待自己的後半生並沒有什麼錯,可當被傷害的那個人是蘇沛英,她這碗水就端不了那麼平了。

有什麼想法,好歹也早些說出來不是?平白耽誤人家那麼久。

最後她撫桌道:“我跟我嫂子們說說,請她們去做個媒,說個好的!”

……

沈氏對蘇沛英印象一直不錯。聽說跟馮家婚事黃了,也是感慨。

葉家舉宴這日蘇沛英剛回到府,後腳靖寧侯就登門了:“沛英趕緊換衣裳,隨我去葉家赴宴!阿慈幫他打扮打扮,今兒有許多世族登門,我要把他介紹給大伙兒!”

蘇慎慈笑道:“哥哥大約沒打算去。”

“又沒有什麼公務要忙,為什麼不去?”靖寧侯不由分說,已經笑呵呵地把蘇沛英給推進房去了。

蘇慎慈心知肚明,便也抿嘴笑着進內給哥哥參議。

戚家跟燕棠結了親,自是要去葉家道賀的,蘇沛英見他如此,不好拒絕,也只得從善如流換了衣裳。

午前到了葉府,半個胡同都快被車馬擠滿,時而有迎客的炮仗聲響起,熱鬧得緊。

這喧鬧聲也傳到了一街之隔的柳絲胡同。

顧小霜休整了兩日,又開始準備出門找活計。

給人幫工自然不是長久之計,她能洗的碗別人也能洗,沒有一份具備競爭力的工作,便無論如何也談不上安穩,更別說做階段性計劃。

但眼下只能一步步來,首先她想靠本事吃飯就註定得有個契機,她去幫工做粗活,不妨礙她等待契機到來。

“我先出去了,今兒前面胡同里車馬多,你要是出門,最好是繞開那段。”

出門時她叮囑紫瑛。達官貴胄們總是氣勢奪人,湊上前去若是磕碰,也不好說理。

“知道了。我今兒不出去。”紫瑛也怕自己給她添麻煩。

“敢問顧姑娘在嗎?”

正說著,虛掩的院門外忽有人發問,聲音陌生卻透着涵養。

阿吉腿腳利索,跑去開了門,引了個中年男人進來,只見渾身乾乾淨淨地,見着她後細細打量了幾眼,然後就微笑頜起首來:“敢問這位可是顧姑娘?”

顧小霜納悶:“我是。您誰?”

“在下是孫公公府里的管事,我姓於,奉公公的示下,想來請問姑娘如今可曾找到地方高就?”

孫公公?!

顧小霜立時想起那日被蕭珩攪黃了的差事來!忍不住跨前兩步:“沒有。孫公公這意思是?”

來者笑道:“公公對姑娘的身手念念不忘,說倘若姑娘方便,還是想雇請您當我們夫人的護衛。”

顧小霜驚喜莫名,頓了下才道:“公公當真還想請我?”

“正是。”於春笑着說,“報酬是每月十兩銀子。日常嚼用按慣例,都是府里給包了的。姑娘要是嫌少,日後時間長了,自然還會往上提一提。您看合適么?”

顧小霜可真叫心花怒放了!

這年頭一個大戶人家的一等丫頭也就二三兩銀子吧,護衛憑本事賺錢,自然工錢貴些。..

照一兩銀子四百塊現代幣來算,十兩銀子就是四千塊!

當然,這麼說起來並不算多,但是對於走投無路到需要去給人刷碗的她,簡直已經算是巨款了!關鍵是日常嚼用都給包了,這種好事還上哪裡找去?!

“方便,方便的!”她連聲道,“不知幾時要人?”

於管事微笑:“越快越好。若姑娘方便,即時與我去最好不過了。”

顧小霜遂飛快地跟紫瑛打了招呼,然後回房換了身衣裳。出來直接往孫府而去。

紫瑛送她到門外,也是高興不已,總覺得姓何的這事過了之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呢。

“紫瑛。”

她剛轉過身要跨門,身後忽就有人道。

聽到這聲音,她驀然轉身,只見五步外槐樹下赫然站着昨日才對簿公堂的譚子韶,錦衣綉服,足蹬雲履,完全不是昔年布衣草履的模樣。

“你來幹什麼?!”她立時沉了臉,抻直了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