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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畫的事情,菲奇醫生深表遺憾。

作為醫生,他不麻木,但卻也沒有多餘的同情心,對雲畫這份多餘的耐心,還是因為他的愛徒周生北謙。

這也很正常,醫生見慣了生死,見多了無能為力,他們能夠做到不冷漠就已經很好了,不能指望他們富有同情心,畢竟每天面對那麼多的生死和無能為力,太有同情心的人,太容易崩潰,是做不了一個好醫生的。

普通的臨床醫學範疇尚且如此,更別說是心理醫生了。

心理醫生接收到的陰暗的負面消息更多,幾乎每一個患者都有一段讓人心疼的過去,若是心理醫生對每一個病人共情的話,那可真是要了命。

最重要的是,過多的同情在有些時候,會混淆醫生的判斷,讓醫生無法冷靜做出專業的治療方案。

菲奇醫生對雲畫的同情,更多是源於周生北謙。

為了愛徒,菲奇醫生願意想更多的辦法幫助雲畫,然而到目前為止,收效甚微。或許時間長了之後,會有所好轉,可菲奇醫生不可能成為雲畫的專屬醫生的,不可能用漫長的時間陪着她,每天都給她刺激,每天都試圖喚醒她……

這些,菲奇醫生做不到,就不會承諾。

就目前來看,這個病人是不得不放棄的了。

只是菲奇醫生很擔心自己愛徒的狀況。

“我們……我們找別的醫生,我們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找來。”季長卿滿臉狼狽,驚慌失措地抓着談鄭越的手,“阿越,阿越,我要救畫畫,幫我救畫畫……”

談鄭越的心在滴血,可此刻,他只能鎮定,抱住季長卿,“卿卿你冷靜一點,菲奇醫生已經是世界頂尖的權威專家,他的診斷結果不會有錯……”

“不,我不信!”季長卿一把推開了談鄭越,“不是你女兒你不心疼!畫畫是我女兒,我心疼!一定還有更好的醫生,一定有人能救她!”

這話誅心。

只是季長卿這會兒明顯已經失去了理智,談鄭越不能跟他計較,只能低聲說道,“卿卿,畫畫也是我女兒,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

季長卿吼出那些話之後,也後悔,可是她的情緒已經崩潰,還能有什麼辦法。

談鄭越沉聲說道,“我會把最權威的心理醫生都請過來,我就不信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季長卿放聲大哭。

談少寧待在病房裡,給雲畫喂水。

看着睜大眼睛躺在病床上,卻沒有任何反應的雲畫,談少寧心中的懊悔簡直能壓死自己。

他為什麼要離開?

他應該留下來陪她的。

他才剛走,她就出事……

……

此時此刻,辦公室內。

周生北謙看着菲奇,“老師,為了救她,我可以不擇手段。”

菲奇沉默了,看着周生北謙的眼神,帶着一種說不出的犀利,“你決定了?”

“是。”周生北謙點頭。

菲奇手指在桌面輕叩,好半天才說道:“你想清楚了,一旦這種方法不能奏效,傷害到的可不光是她,還有另外一個無辜的生命。”

周生北謙的目光卻極其堅定。

菲奇盯着周生北謙看了一會兒,微微嘆氣,“周生,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狀況,再這樣下去,你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費了,你的偏執型人格會更加嚴重……”

周生北謙面無表情,甚至就連聲調都沒什麼變化,“如果不能救她,我可能連人格都不會有。”

“……”菲奇也是無奈了。

自己的這個愛徒,天分高得無敵,可是……

他也有着非常嚴重的心理問題。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幫他調節治療,原本已經初見成效,卻不料他竟然失去了雙腿,情況一下子就變了。

而後他還沒慶幸他狀態穩定,就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菲奇毫不懷疑,自己的愛徒這次拯救那個女孩,若是成功了還好,若是不成功……那麼,他的人格就會徹底改變,再也拉不回來。

“那,孩子呢?”菲奇看着他問,“你準備去哪兒找個孩子?”

周生北謙微微垂眸,避開了菲奇醫生的視線,他的聲音古井無波,“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被棄養的孩子。m國也一樣。”

“……”菲奇強忍住自己的情緒,“不要亂來。”

“為了她我也不會亂來。”周生北謙淡淡地道。

菲奇揉了揉眉心,“孩子利用完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處理?”

周生北謙淡淡地道,“我會收養他,或者給他找一個不錯的收養家庭,負責他終身費用。”

“雖然說人基本不會記得自己嬰兒時期的記憶,可是嬰幼兒時期的遭遇,對孩子的性格、人格形成有很大影響,你……你注意着點,那是一個人,不是可以隨便使用過就丟棄的東西。”菲奇道。

周生北謙點頭,“我會注意的。”

菲奇醫生深深地嘆息,“我知道自己勸不住你,只是周生,好好想想你小時候的遭遇,再想想這個孩子。”

周生北謙的眼眸之中,滑過了一抹暗光,許久之後,他才微微點頭。

……

已經開始着手聯繫全世界頂尖心理醫生的談鄭越,被忽然到來的周生北謙打斷了。

“談叔叔,小姑姑,我們單獨聊聊。”周生北謙的臉色很沉靜。

季長卿已經哭了太久,嗓子啞了,人也疲累到極點,連繼續哭的力氣都沒有。談鄭越則一臉焦慮。

聽到周生北謙這麼說,原本累得動彈不得的季長卿,連忙起身,焦急地看着周生北謙,“北謙,是不是有辦法了?你說,有什麼辦法我們一定配合!”

談鄭越也同樣看着周生北謙,眼神中帶着期望。

周生北謙面色冷肅,他低聲說道:“小姑姑,談叔叔,我的老師菲奇醫生,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心理學家之一,他都束手無策的病例,就算再找其他人,也是一樣。”

這句話,把談鄭越和季長卿都打入深淵。

“那……那可要怎麼辦啊……”季長卿的眼淚再次滾滾而下,整個人都癱軟了。

談鄭越卻是眼神灼灼地看着周生北謙,“你……你是不是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