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繼續尾行吞星。

吞星在一邊覓食，一邊檢查兩個宇宙擦碰的影響。正式的大碰撞沒有發生，看起來只像是不小心發生了一點剮蹭。

它希望如此，若不同的宇宙被大規模連接起來，不同文明的碰撞，會對根源秩序產生強大的影響，兩個世界走向崩潰都是可預期的。

秩序的天生職責就是避免這一切，哪怕是消滅生命。文明沒有了可以反覆再生，但宇宙的碰撞是湮滅的後果。

在吞星分心他事的時候，白牧的腐化效率繼續增高，他沒有急着回去，想抓緊時間完成這項工作。

竊聽了吞星的意識也很有趣，雖然它的某些思考是非邏輯和荒誕怪異的，但處在它的思考頻段上，卻能不斷在強化自己的精神意志。

站在吞星的肩膀上，見解、領會都超脫凡塵了！他還能夠在三維的腦袋裡，對高維產生一種無法用語言表達的美妙！

法師需要不停的冥想，以錘鍊自己的精神力，如果這個高度是建立在秩序上呢？吞星的見聞、思索和領會，都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就像卡BuG刷經驗一樣！

他站在了吞星的裁判角度，迅速理解了宇宙五大秩序的兩兩對抗，見證了膨脹已經超越了毀滅，永恆和無限的頻繁插手。

就直接導致死亡主動出手，親自去轉化了一個及其潛力的目標——滅霸！讓它去行使屠滅宇宙的職責，促進這個平衡的恢復。

雖然滅霸被白牧阻撓了，但消亡是勢在必行的，滅霸還會重生，計劃還會繼續……這對於文明來講可不是個好消息。

可在跟隨吞星久了後，他竟然認可了這種意圖，要麼消滅一半，要麼大家一起玩完？從合理性來看，消滅一半是必然選項。

按照這種推理，白牧沒法去反對滅霸的目標，無限手套上手，瞬間解決一半，總好過慢慢殺吧？怎麼可能殺得完！

世界就是這麼複雜，做好事的可能引發了災難，做壞事的也可能是為了更好的拯救。不是好人就是壞人？這只能是五歲小孩的世界觀。

超神狀態的冥想結束，他又發現了一顆星球。

空間門開在地面上，當腳踏在地上時，熟悉的感覺迎面而來——痛苦、腐爛和瀕臨滅亡的廢土末日！

他對宇宙生命的感官極大增強了，星球已經被他理解為一種特殊生命，他現在能聽到、了解到它的痛苦，它的難受。

外宇宙入侵的蟲子，瘋狂感染着這顆曾經生命力旺盛的星球，這已經是路途上見到的第五個慘遭蠶食的世界了。

地面行走讓他見證了滿目的災荒，這群星際蝗蟲，生物和機械進化的結合體，它們什麼都能吃，包括金屬，一切都能吞噬乾淨。

強大的消化能力，可以把蛋白質儲存起來生產更多的同類，可以把金屬物質結合為更強的機械部分。

它們會把能夠利用的東西“吃乾淨”後，再前往下一站。這儼然就是他上輩子玩遊戲接觸過的蟲族概念。

幾百層樓那麼高的大蟲子，半生物半機器，正用它的合金口器，穿透地殼，吸食裡面物質、能量，再釋放能夠腐爛物質的液體，讓更多小蟲子吞食。

它們完全沒有循環利用的打算，囫圇吞棗解決掉，帶不走的就把它污染了，留給剩下那些更弱小的吃，然後它們長大、強化，再去找下一站。

白牧一度懷疑它們沒有文明，只有強烈的飢餓。

但吞星在高層面上，看到了井然有序的異形文明，它們的發展和存在是以湮滅一切為目的，是混亂的製造者。

湮滅蟲族。

白牧給這幫外來毒瘤取了個形象的名字，它們的存在，簡直是星群和文明的災難！它們會吃掉一切，還會感染一切！

合金口器穿透地殼的過程中，腳下大地發出了悲鳴的叫聲，痛不欲生想要被結果，星球的意識甚至在向白牧發出陣陣哀求。

他的手觸摸着坑坑窪窪的地面，星球靈魂的頻率不斷在傾訴着絕望，控訴被這種腐朽生物爭食的恐懼，希望早一點結束命運的祈求。

他望着這滿目蒼夷的世界，承受着它傳遞的痛苦，那處在千蟲萬蟻噬咬的噩夢中，掙扎翻滾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那些爭食中的蟲子抬起了散發著幽綠光芒的眼睛，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摩拳擦掌的準備將他作為下一個美味食物！

這些眼神讓他擔憂、也讓他憤怒！在蟲海襲來之前，他手起刀落，烈焰之刃將整個星球一分為二！能量再觸發地核爆炸，摧毀了這顆飽受磨難的星球！

站在星空中望着這堆被星球碎片，他的憤怒卻沒有得到鬆緩，星系的感受還在他的腦海里同步，惡化如癌症一樣蔓延，它已經是病重垂危。

星魂的思想傾訴給了白牧，他太憤怒以至於再度出招，當中劈開星系裡那顆準備要被蟲族改造成能量站的太陽！

一刀兩斷！

整個星系好像都被他劈開了，能量瞬間的壓縮釋放，使得這顆大質量恆星，運行的平衡崩潰，迅速發生了爆發！

數不清的太陽物質、碎片、輻射、粒子流……沖刷整個星系，一切都將在這股力量下化為灰燼，連帶周圍的許多星系都要遭受致命洗禮！

星魂的力量在這個時刻、在他的意識里被增強了，在不知不覺間，白牧的精神力量突飛猛進，遠遠超越了他意識到的程度。

但他沒有在意，處在高層面上的觀察，他更加能夠感受到，整片被入侵區域發出的哀嚎——蟲災正在擴散！宇宙即將要遭受這場癌症！

然而更多的文明還毫無知覺，知道了也並不以這群落後的生物為意。只有站在秩序者的高層面，才能看到白牧的憂患遠見！

如果連吞星者都對蟲族感到了棘手，那證明這場危機——距離地球還十分遙遠，簡直是在宇宙另一頭——也不能有疏忽大意！

……

劈星者消失了。

但觀察者卻躲在致命太陽爆發洪流的安全區域內，極不平靜的記錄了這恐怖的一幕，傳遞給各方同伴。

“他的憤怒摧毀了整個星系，恐怖的威能瀰漫在深空中，連帶着十幾光年內的都要遭受爆發衝擊！多元宇宙碰撞下，迸發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變量！”

“我的朋友們，如果這註定是一場多元碰撞的湮滅悲劇，那麼變量的存在，可能就是逆轉悲劇那一丁點的可能性，是生命法庭滅亡後，能否延續的希望。”

觀察者大腦記錄並同步到宇宙中每個個體的腦海里。正如他們的名字，觀察者，它們將全能宇宙所有的大事件，全部記載下來。

儘管見識了很多甚至更強的威能，但今天的劈星者卻讓他們不能平靜，這是從靈魂深處，一種天賦賜予的直覺。